《京城第一妒》冯奇

17、第十六章 小姐彪悍

　　忠勇侯一直十分宠爱平安，只因平安喜欢太子，忠勇侯便上疏天子自请回京。令他想不到的是，平安仅是偶然间在御花园里与太子见了一面，便被有心人如此陷害，传出了那般不堪的流言。

　　气愤之余，忠勇侯亦知婚事不能再等，如今平安名声已损，若再不将亲事敲定，恐迟则生变。况且只有平安有了归宿，他才腾得出手来全心全意对付背后的宵小之徒。思及此，忠勇侯先是向皇帝请求赐婚，遭皇帝拒绝后即刻命人给交好的武将勋贵传信，联合众人次日早朝向皇帝逼婚。趁皇帝怒不可遏之际，忠勇侯又以退为进主动交出让皇帝夜不能寐的西北五十万大军的兵权，这才让皇帝同意了这门亲事。

　　流言来的实在蹊跷，平安不过是个幌子而已。背后之人的手段不可谓不毒辣，若不是知晓平安心悦太子，年幼时又得承太子恩情，自家孙女沾染上这种事情，忠勇侯除了恨那造谣之人，也必然会将恨意转移到太子身上。他手握重权，本就受皇帝百般猜忌，若是再与太子对上，他日后的下场恐不会好看。若是他倒下了，那谁得到的好处最大？

　　表面上看，皇帝一直对他颇为忌惮，若他倒下则皇帝必定欢欣鼓舞，可细细想来却未必如此。皇帝虽对他多番猜疑，却也迟迟不曾对他动手，便是连召他回京都多番犹豫。一方面是他根基深厚，稍有不慎恐引武将反弹，另一个方面便是他战功赫赫，素有威名，夷人畏他如虎，只要有他在，无论夷人还是康国，皆不敢轻易犯大梁边境。再者，虽说流言导致平安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但太子的名声又何尝没有受损呢？皇帝便是对他再不喜应当也不会拿太子出来做挡箭牌吧？

　　他久居边关不得圣心，在朝中敌对者甚少，究竟是谁想要对付他并且用这般下作的手段呢？
　　抑或……忠勇侯眉头一蹙，莫非此事根本就是冲着太子来的？

　　思及此处，忠勇侯不由出了一身冷汗，不敢细想下去。无论背后之人存了什么心思，他都必须要促成平安和太子的婚事，最好让太子心悦平安。一旦太子对平安真心相待，那以后即便他不在了，平安也会有人护持。

　　忠勇侯是个急性子，对儿女之情一事也没甚弯弯绕绕，只想着两人相处久了，感情自然水到渠成。
　　听闻太子殿下驾临，忠勇侯心下大喜，他先是派丫鬟询问平安的意思，得了准信之后，便向太子谎称平安与他赌气，须得见到太子才可调解。卓思源拗不过他，最终还是跟着去了。

　　却说另一边，姜嬷嬷站在平安闺房前面，扣了扣门，轻声道：“小姐，老奴打了水来伺候小姐梳洗。”
　　“嬷嬷快些进来。”平安见是姜嬷嬷来了，心下十分高兴，语气也急了些许。

　　姜嬷嬷闻言赶紧进门将水放下，问道：“小姐可要先行起身换件衣服？”
　　平安摆手，着急道：“嬷嬷可还记得那本宫廷传记放到哪里去了？寻了半日都不见踪影。”那宫廷传记是前些日子姜嬷嬷不知从哪里给平安寻来的，里面记载了些争宠的小手段，平安看了甚是喜欢。

　　姜嬷嬷点头，“记得，小姐稍等片刻，老奴这就去给小姐拿来。”说完转身去了小库房。
　　没过一会姜嬷嬷便回来了，手里拿着那本传记，笑道：“前日小姐遣老奴将它放入那八宝樟木箱里了，说是免得被虫糟蹋了。”

　　平安面露喜色，连忙将书本接过仔细翻找。
　　姜嬷嬷心下好笑，劝道：“一会殿下便过来了，且先让老奴给小姐梳洗一番，小姐再去看吧。”

　　平安未答话，翻了几页，指着其中一页对姜嬷嬷说道：“嬷嬷给我梳个这种妆容，看了来越柔弱越好。”话毕暗自捏了捏拳头，心道今日一定要假装柔弱引得太子殿下怜爱，说不得殿下一心疼，便如同这书里说的一般，心肝宝贝的叫上了。

　　平安越想越觉得美滋滋，忍不住在脑子里幻想起卓思源叫她宝贝心肝的画面，想着想着便兀自发笑起来。
　　姜嬷嬷有些无奈，只得道：“小姐放心，奴婢省的了。”

　　平安嗯了一声，又要姜嬷嬷动作快些，怕一会来不及。
　　姜嬷嬷连声答好，手上动作却是不停，不过片刻的功夫，红妆已成。

　　梳好了妆，姜嬷嬷又问平安是否需要换身衣物。平安琢磨了一会便摇头拒绝了，又让姜嬷嬷命人去库房把那螭龙纹花鸟楠木围屏搬过来，放在屋里。

　　见事情都妥当了，平安这才急急忙忙躺回床上，动作不慎之下又扯到了屁股上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姜嬷嬷正要出口劝诫，便听见丫鬟在外面禀报，说是殿下和侯爷来了，正在院前的凉亭里歇息呢。

　　卓思源和平安虽有婚约，但毕竟尚未行礼，不好贸然进入女眷后院，是以留在院前歇脚，待丫鬟将平安引来相见。

　　平安给姜嬷嬷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便打发姜嬷嬷出了屋子。
　　姜嬷嬷快步走到亭内，给太子和侯爷行了个礼，道：“殿下恕罪，小姐有伤在身不能起身，失礼之处还请殿下宽恕则个。”

　　“胡闹！”不等太子说话，忠勇侯板着脸冷声道，“怎么回事？”
　　姜嬷嬷挤出了几滴眼泪，“小姐与侯爷赌气，不肯好好养着，今儿一个不小心，伤口便又裂开了。”

　　卓思源如释重负，正欲开口回绝此事，却见又一丫鬟匆匆跑来，给两人行了礼，磕磕巴巴道：“侯爷，小姐、小姐……”丫鬟十分紧张，竟是话也说不清了。

　　忠勇侯神色陡然一紧，抬脚便欲往那后院走去，似是想到了什么，身形生生一顿，扭头看向了卓思源，目光中似是无奈、似是恳求……
　　卓思源想到那日见到平安泪流满面的场景，心下微动，冲忠勇侯点了点头。

　　几人一前一后来到平安闺房外面，姜嬷嬷正欲叫门，门便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小丫鬟冒出头来。
　　丫鬟见太子和侯爷俱是站在门外，忙将门打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求饶。

　　忠勇侯示意丫鬟退下，随后抬脚进了屋里。左右环视一番，却见库房那螭龙纹花鸟楠木围屏竟不知何时搬了过来，将平安的小半截屋子都遮挡住了。

　　“可是爷爷来了？”平安闻的动静，气若游丝。
　　忠勇侯急忙道：“安安怎可如此胡闹，不肯好好养伤？”
　　平安故作病态，喘着粗气低声道：“爷爷，可将殿下请过来了？”

　　忠勇侯面色不虞，哼了一声，不快道：“来了。”
　　平安心下一喜就要从床上起来，不想动作太过扯到了伤口，不禁发出了一声痛呼。
　　忠勇侯眉头一紧，又听平安有气无力道：“嬷嬷，扶我起来。”

　　姜嬷嬷哎了一声，匆匆转到了屏风后面。
　　须臾，便见平安苍白着脸，被姜嬷嬷搀扶着缓缓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平安冲着卓思源福了福身，低声道：“殿下恕罪，臣女身体不便，失礼之处，万望殿下见谅。”
　　卓思源薄唇亲启，“小姐无需多礼。”

　　忠勇侯将卓思源请到了主位上坐下，又令丫鬟斟了茶，抬眼见平安气色红润，便推说有事，急急忙忙离开了。
　　卓思源面无表情，这忠勇侯好生无礼！

　　平安见爷爷离开，勾起唇角冲姜嬷嬷使了个脸色，姜嬷嬷会意，将手里的盒子奉到卓思源眼前。
　　只听平安道：“殿下，臣女听闻殿下有逸群之才，途径宜州，知其砚台闻名天下，臣女便自作主张，寻了这么个小玩意来送与殿下，望殿下莫要嫌弃。”

　　卓思源接过姜嬷嬷手中的盒子，打开粗粗看了一眼，确实是个不错的砚台，遂道：“小姐有心了，如此孤便收下了。”
　　平安微微一笑，亮晶晶的眼睛巴巴地盯着太子殿下，脱口问道：“殿下可是喜欢？”

　　卓思源一时无语，愣愣地看了平安一眼。
　　平安话一说完已觉不妥，奈何话既出口无法收回，顿时羞的面色涨红，复又暗自懊恼，杨平安啊杨平安，为何见到太子就要这般没有出息！

　　沉默半响，平安只得挠挠头，干笑两声缓解气氛。
　　不想一时之间气氛越发凝固，平安心下着急，灵光一闪便又想到那本宫廷传记。平安遂以手扶额，半合着双眼，将身子微围倾斜，眼看着就要倒在太子殿下的身上。

　　卓思源当真如同话本里写的那般，伸手轻轻将她扶住。
　　平安心下大喜，顺势靠了过去，学着那话本的语气说道：“臣女体弱，一时难以支撑，请殿下恕罪。”

　　卓思源身体僵硬，愣了一会，对着姜嬷嬷说道：“小姐身子不适，尔当速速服侍小姐歇息。”说完便将平安推到一旁立着的姜嬷嬷身上。
　　平安心下一惊，怎会如此！这太子竟如此与众不同！似吾这等美人在怀，竟不似那话本写的那般心肝宝贝的安慰一番，反而还如此粗鲁地把自己推出去！

　　平安暗自冷笑，心道太子殿下未免太过稚嫩，不待姜嬷嬷将人扶稳，反应迅速，又是一倒，整个人便要扑到卓思源身上。
　　卓思源不喜与人太过亲密，身形微闪，避了开来。平安一时刹不住，扑通一声摔在卓思源脚下，屁股再次开花。

　　姜嬷嬷见状惊呼一声，急忙过去要将平安扶起来。
　　平安龇牙咧嘴，又羞又恼，梗着脖子被姜嬷嬷拉了起来。
　　三人皆是沉默不语，半响，平安搓搓发红的脸颊，结结巴巴道：“殿下、殿下的风采，叫臣女跪服。”

　　卓思源心中有些错愕有隐约有些不喜，闻言正色道：“小姐身子不适，莫要胡闹了，早些休息吧。”说完起身抬脚便走。

　　平安不忿，脑子一转，反应极为迅速，哎呀一声软倒在地。姜嬷嬷惊慌失措，连叫三声小姐。
　　卓思源心知定是这平安又在搞鬼，却不能放任不管，只得转身冲姜嬷嬷示意，道：“先将小姐扶起来。”

　　姜嬷嬷看着是个壮实的，不曾想力气竟是这般小，折腾了半响都没能将平安拉起来。
　　卓思源虽然不耐烦，却也耐着性子上前几步将平安抱了起来，顿了顿，索性将人抱到床上去。
　　平安心下大喜，倏而睁开眼睛，双手死死地勾在卓思源的脖子上，对着他的脸猛地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