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琉璃空人心》潇湘紫瑶

121、东躲西藏

　　冬日晨熹初乍缕缕透过层层云朵抚摸在大地之上，雪地微凉。画角悠悠迎晨光，透过雕木糯米纸窗挤进屋里。
　　采薇轻轻望向窗外，低声唤着上官婉柔：“小姐，我们好像已经到了。”
　　上官婉柔半撑着身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哦，到了吗？”
　　“是的小姐，不过看着这里好陌生，奴婢从来没来过这里，小姐来过吗？”
　　上官婉柔从床榻上微微起身，将柔软的外衣披在肩上，倦懒迷人的睡眼盯着窗外：“这地儿我也没来过，不过今儿个我们应该不是住在商贩的家里，就是庄户人家。”
　　“咦，小姐您怎么知道的？”采薇望着上官婉柔自信满满的样子，好像一个提前预知未来的仙人。
　　“我.... 我才不告诉你呢！”上官婉柔调皮起来。
　　“小姐～您就告诉奴婢吧，您对奴婢有什么好隐瞒的呀！”
　　“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说着，上官婉柔就和采薇玩闹起来，采薇追在她身后想要抓到她，正在两人玩得高兴时姚静姝推开了走了进来。
　　“哎呀！”上官婉柔没看着姚静姝，和她撞了个正着。
　　“哎哟哟，静姝姐姐你没事吧，妹妹不是有意的，真对不住姐姐了。”上官婉柔看到姚静姝赶忙赔不是。
　　“不妨事不妨事，妹妹都收拾好了吗？就要下船了。我来给妹妹说一下，过会儿去东厢房用早膳。”
　　“姐姐，我就不去了。今早没什么胃口，不太想吃。”上官婉柔摇了摇头，她素来不喜热闹，之前的早膳也都是送到蒹葭苑里。
　　姚静姝听着上官婉柔这么说也不再强人所难：“那好吧，过会儿我叫人给你送进来，你多多少少也吃一点。”
　　“好的，那就多谢姐姐了。”
　　因已到江南，上官婉柔穿了一身较为素净的打扮，果绿色圆领薄锻直身长袄，绣着杏黄折枝花卉，下着素白云绫长裙，上面缀着一块玉，脖子上则系着带璎珞纹和细金丝坠的项圈。
　　“小姐，你这身打扮会不会有些素净，小姐怎么说如今也是良媛呀！”
　　“没关系，现在也不是在王府，这样甚好。”
　　良久，上官婉柔和采薇陆续走到了画舫之上，看着姚静姝和李淑儿一众人等都已经先到，自己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姐妹们。”
　　“不妨事，来得刚好，过会儿就要下船了。”姚静姝漫不经心道。
　　“那，已经找好住处了吗？”上官婉柔问道。
　　“婉柔，今晚我们要去一户商贾的府上暂住。”李淑儿告诉她道。
　　“商贾，不是说去庄户人家或者是平民小贩么？”
　　“主要是我们人多，只怕去庄户人家的家里，怕是容不下这么多人。况且也会委屈了妹妹们。”
　　上官婉柔倒是不觉得委屈，只是担心这样才会太过于乍眼，若是拓跋绍想继续寻找下去，只怕很快就能追查到了。
　　李淑儿似笑非笑地看着上官婉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婉柔，你知道吗？这次我们要去暂住的这户商贾，竟然和你一个姓氏呢！”
　　“什....什么？”
　　“是不是很意外，我也觉得。这户人家是一对兄妹，一位叫上官决另一位叫做上官凌霜。”
　　“他们是兄妹两个？”上官婉柔不禁问道。
　　“对，他们二人在江南一开始靠做买卖为生，无论是官场和商场，任何难题都难不了他们。”姚静姝也不由得夸赞他们。
　　“主要是做什么生意？”李淑儿不由好奇。
　　“江南绸缎和绢布。”姚静姝微微一笑。
　　“原来如此。”上官婉柔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
　　午后，下着雨。伴随着一股风在江南里的大小巷子四处穿梭。江南是多雨的 ，可天却晴空万里很少看到乌云密布。
　　“小姐，我们到了。”采薇掀开车帘看着前面的马车缓缓停下，起身先下了马车前去看个究竟。
　　上官婉柔本沉着头小憩，听着采薇唤她才微微睁开眼，醒了过来。
　　“到了吗？”上官婉柔起身被采薇扶着下了车，倒是不禁有些好奇。
　　“这是？”她看着眼前和相府别无二致的大门，上面的漆红匾额写着四个大字户盈罗绮。
　　李淑儿走上前来看着上官婉柔：“你怎么了？”
　　随后她望向大门不禁夸赞：“这兄妹二人，这些年一定生意兴隆，还是个热心肠。”
　　“对啊，知道殿下有难，所以前来帮助。这兄妹俩，定是心地善良的人。”
　　大门缓缓打开，出来了几个小厮和侍女前来迎接。
　　“请贵客进府。”
　　拓跋嗣笑着点了点头拉着姚静姝的手进了府。
　　李淑儿也笑着对上官婉柔说道：“我们也进去吧。”
　　“嗯。”
　　上官婉柔走进大门，就被带路的小厮引到了正院，走进花厅环顾四周，那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细致地刻着不同的花纹，屏风是一道，又一道的纱帘。
　　一阵清风拂过，房内的纱帘轻轻曳起，在风的抚摸下完美起舞，镂空的几把红木椅透着一种精致而婉约的气质，花厅里处处都存留着细致温婉的感觉。
　　待拓跋嗣，姚静姝和其余的人就坐在花厅，纷纷都对将要见到的上官决和上官凌霜感到好奇。
　　“大家久等了。”说话间，一阵柔和的男声缓缓而出，只见一身蓝色的锦袍，腰间一根银色腰带，腿上一双黑色靴子，长发如墨只用一条白色绸带微束在脑后。
　　眼眸斜长，目光如月光般的清冷，不带半点起伏，麦黄色皮肤，飞扬的眉和坚挺的鼻子，感觉如同神造般丝丝入扣。却不由会让人心弦乱动，心智不稳。
　　“参见太子殿下，在下上官决。让太子殿下等候多时了。”上官决望向拓跋嗣颔首行礼。
　　“上官兄，快快请起不必多礼。”拓跋嗣赶忙扶起上官决起身，又向他道谢：“此次多谢上官兄相助，不然我们这么多人就要沦落无家可归了。”
　　“太子殿下不必客气，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上官决摇了摇头，性子豪爽。
　　姚静姝也微微行礼道谢：“多谢上官大哥相助。”
　　上官决抬手将姚静姝扶起：“太子妃娘娘，万万使不得。您折煞小人了。”
　　“客人请用茶。”突然一声温雅的女声传来。
　　身穿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身珍珠白湖馅裙，瓜子脸型白嫩如玉的脸蛋上，颊间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
　　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那诱人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
　　珍珠白色的宽丝带绾起，本来就乌黑飘逸的长发却散发出了一股仙子般的气质。
　　长发及垂腰，额前耳鬓用一片白色和粉色相间的嵌花垂珠发链，偶尔有那么一两颗不听话的珠子垂了下来，竟然更添了一份亦真亦幻的美。
　　手腕处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温润的羊脂白玉散发出一种不言的光辉，与一身浅素的装扮相得益彰。
　　脖子上带着一根银制的细项链，隐隐约约有些紫色的光泽，定睛一看，只是紫色的晶石罢了。
　　几个婢女陆续跟了上来，将茉莉花茶端放至众人的茶桌跟前。
　　上官婉柔看着茶盏里的茉莉花茶，仔细端起茶汤细细品味，随后不由得赞叹：“真是好茶，我最喜欢的就是茉莉花茶了。”
　　“哦，是吗？你也喜欢茉莉花茶？”女子听见上官婉柔夸赞，饶有兴致望向她问道。
　　“是啊，我最喜欢的就是茉莉花茶了，从前在相府的时候，自家姐姐们都喜欢喝牛乳茶，唯我只喜欢茉莉花茶。”
　　“我一直以为从京都来的人，应该都喜欢喝乌龙茶或者是牛乳茶。未曾想到这么快就遇见一个喜欢茉莉花茶的。”
　　女子听了上官婉柔的话，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你若喜欢，我让春茗轩的人多煮些来给你。”
　　“谢谢这位姑娘。”上官婉柔看着眼前这位性格开朗，待人真诚的姑娘。很是喜欢她，脾气豪爽中不失大家风范。
　　“我叫上官静笙，敢问姑娘芳名。”
　　“我叫上官婉柔。”上官婉柔友好道。
　　“你姓上官？”上官静笙听了上官婉柔的话不由吓得微微一颤。
　　“对啊，是不是很巧。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还在想真是有缘呢！”上官婉柔看着上官静笙惊讶的样子，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反而笑了起来。
　　上官静笙顿时有些惊慌，吞吞吐吐道：“你是从京都来的，照这么说你们的母亲.....你们的母亲是......”
　　“我母亲叫做上官卿颜。”上官婉柔梨涡浅笑道。
　　“你，你说什么？你母亲是....上官卿颜？”上官决听过后也不由自主得脱口而出。
　　“是啊，怎么了？”上官婉柔看着上官决和上官静笙略微有些不解。
　　“那，那你们的长姐是不是上官紫瑶？”上官决望着上官婉柔一字一句道。
　　“正是家姐，上官紫瑶是我嫡长姐。还有上官婉莹和上官琉璃，是我的二姐和三姐。”
　　上官静笙瞪大了眼睛，上前拉着上官婉柔的手，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声音颤抖地喊着：“婉柔妹妹！”说着就抱紧了上官婉柔。
　　“你.....你怎么了？”
　　上官静笙看着上官婉柔情不自禁地留下了泪：“你这个傻丫头，我是你堂姐上官静笙啊！这么多年没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上官婉柔不知所措地眼睛发直，自己怎么会凭空地多出一位堂姐，从前母亲从未和她提起过，她有些发懵：“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上官决望向上官婉柔微微一笑：“婉柔，我是你大哥。那会儿见你的时候你还不会走路呢！倒是紫瑶应该对我有印象，那会儿她有五六岁了。”
　　上官婉柔撅着嘴嘟囔着：“我都不会走路肯定没印象咯，只是大哥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回京都，却留在了江南呢？”
　　上官决向上官婉柔一一道来：“其实，我和静笙的父亲，就是你父亲同父异母的庶出兄长，你父亲是正室所出，但我父亲是姨娘所生，很不得祖母欢心。但是他们兄弟二人自小感情却很要好。”
　　“这么说，你父亲也就是我的大伯父？那怎么不见大伯父和大伯母呢？”
　　“后来祖母去世后，我父亲不想让我们一家成为你们的拖累，就分了家。也就是我们最后见面那年，来到了江南。”
　　“结果，那年母亲怀有身孕，生产时因子大难产而亡，母亲和弟弟都去了。”上官静笙含泪说了起来。
　　“后来，突然来了一场瘟疫。那年死了很多人，父亲因为想要救城中百姓不小心染上了疫病，也逝世了。”
　　上官静笙告诉上官婉柔：“父亲临终前说，如果我们兄妹二人没有依靠就去找上官嫡系亲属，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上官决坚定道：“我们也不想成为你们的拖累，没有按照父亲的话去找你们。我和妹妹就卖了地契做起了小买卖，虽然，只是很小很小的买卖，但现在也是江南富甲一方的商贾了。”
　　“大哥，你和堂姐这些年受苦了。你们如今要比我们都优秀，婉柔真的很敬佩你们。”上官婉柔第一次内心深处佩服他们，从小到大很少有人能让上官婉柔青睐。
　　拓跋嗣也不由连连称赞：“这兄妹两人不愧是吾辈学习典范，本王由衷佩服。”
　　上官静笙温雅不失恭敬：“殿下谬赞，只是这些时日，你们都要暂住在这里，委屈了。”
　　姚静姝走上前来拍了拍上官静笙的手：“妹妹说得这是哪里话，你是婉柔的堂姐，和我们就是一家人，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上官静笙有些不解：“婉柔，你怎么做了太子的良媛？我记得紫瑶姐姐说你是最不喜欢束缚的。”
　　“我本来只是想着去凑个数，结果却被陛下和贵妃娘娘选中了，我.....”
　　拓跋嗣似乎看出了上官婉柔的心思，望着他坚定道：“你放心，本王也不喜欢勉强，等时机一到就还你自由。”
　　“嗯。”上官婉柔听了拓跋嗣的话，也不知是真是假，只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