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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篮球赛旗开得胜，副校长很是高兴，更是为了犒劳校队的战绩亲自掏了腰包，请了整车的人大吃了一顿。打了胜仗，球队一色的男生也踊跃着说要庆祝，晚上又组了局刷夜，碍于大家兴致罗绪和卢雪也被人安排了进来。
闪着五色灯光的KTV包厢内，音乐震耳欲聋，几个大男生抢着仅有的两只麦克风，吼得声嘶力竭，罗绪只靠着角落刷着手机，不时抬头看几眼这一帮划拳喝酒、淡逼逗趣的大男孩，而坐在另一边角落的卢雪此刻也双眼放空的盯着桌前的一盘水果碟。
一首破音加忘词的《东风破》后，刚放下麦克风的余天用一种极僵硬的姿态坐在了卢雪的边上，在扭捏着端着手里的啤酒瓶反复喝了几口后，余天终于还是转身对着卢雪开始搭话。
看着寝室里被众人叫着“大哥”的余天竟也有一天展现如此拘谨的面貌，那个一手打得了八个人的“野兽”余天，此刻以一种小心翼翼的态度对待着那个不过只及他胸口的女孩。
罗绪的目光在两个人脸上转了转，又不自觉的落到了另外一人脸上。在无数阴影和斑斓勾勒下，胡杨那张削挺的侧脸似锋利的匕首一样撕破黑暗。胡杨的眉眼是好看的，不是像齐宇盛那种如梦似画的好看，是那种把每个五官都拆开后并无出奇，但聚在一起却又说不出的和谐妥帖，看的让人觉得舒服，至少让罗绪觉得舒服了。
胡杨忘情的举着话筒K歌，歌声说不上难听，但也只是那种基本在音准线上的水平。但胡杨唱的很投入，几个高潮迭起的桥段更是闭着眼爆着青筋在哼唱，罗绪看着看着突然觉得很好笑，怎么他连唱歌也这么认真……
想到这儿罗绪的手边突然触摸到一丝凉意，是那一束鲜花。娇艳的花朵已萎靡了一半，但罗绪还能感受到当时接过鲜花时触碰到胡杨指间的温度。当时的他心跳的极快，眼神开始恍惚，脑子里反复的响着一个声音：为什么要送给我啊？
胡杨的这束花为什么要送给我啊？
什么意思？
……
他慌了神，第一次，莫名其妙的，慌了神。
罗绪的眼神又暗了下去，忽然觉得包厢内的空气浑浊的让他想吐，耳边轰轰炸裂声催得他脑袋疼，过于温热的暖气让他背脊一直渗着汗。他起身从吵闹中脱离，从温暖的室内躲到了寒冷的夜色当中去，是他所熟悉的属于北京冬天的冷。
胡杨几步出了KTV，夜色已深。街道上来往着稀寥的路人，背后的喧嚣已远，一阵冷风刮过眼前是他所熟悉的，属于北京冬天的冷。
罗绪猛地吸了几个冰凉的空气，希望它能将脑袋中乱窜的胡思乱想凝结住。又从兜里掏出火机和烟，点燃后放在唇上深深的吸了一口，久违的辛辣感从喉管蔓延至肺部，又从鼻腔窜出，一阵云雾从罗绪的嘴里吐纳而出。
他已经许久不抽烟了，上了大学以后罗绪就决定戒烟，但还是会时常将烟带在身边，虽然不抽但会让他觉得安心。但现在他急需要一个出口，一个能让他情绪得以安定下来的东西，罗绪不喜欢自己紧张，更不允许自己失控。
“你还抽烟啊？！”身后的惊呼扰乱了罗绪的清净，而对于这个声音的所属者也正是他所想要摆脱的。
“三儿，你还会抽烟啊！看不出啊！”得不到回复，胡杨直接扒着罗绪的肩膀趴了上来。
“奇怪吗。”罗绪看着靠上来的胡杨面色涨红，手上摇摇晃晃提着两瓶啤酒。
“唔……太奇怪了！三儿，你真让人看不懂！”胡杨的声音拔的老高，对着空荡荡的街道显得唐突而古怪，“你啊，真的好难懂，像个谜团！”
罗绪将吐着酒气的胡杨扶正，深深的抽了口烟挪开了几步，冷冷道：“看不懂就别看了。”
“不行，必须看！我一定要搞懂你！”胡杨又贴了上来，一把揽过罗绪的脖子，伏在他耳边道，“有时候看你挺热心的，你看詹姆斯一家全靠了你吧，要不是你这一窝猫不得全死了！可是！有时候你又特别冷，什么时候都面无表情，好像对什么都不敢兴趣，对什么都特冷漠……”
“你说，你是不是很难懂！”胡杨的气息喷在罗绪的耳根上，带着酒热的面孔就要贴到了他的脖颈。罗绪忙推开瘫软的胡杨，从他手里拿过酒道：“别说这些没用的！喝酒！”
“对！兄弟！干！”两人的的酒瓶碰在了一起，咕咚咕咚的又灌了好大几口，胡杨借着酒劲竟然开始唱起歌来，“大河！！向东流！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嘿哟！嘿哟！参北斗！”
看着突然耍起酒疯的胡杨笑意不知不觉中爬上了罗绪的嘴角，忽然他脑中回想起不少和胡杨在一起的场景，想到他之前喂猫被自己拉了一个跟斗的囧样；想到他被自己拿石块砸中时的囧样；想到他晚上倒着走撞上路灯的囧样……好像这个刚刚拿下全场最佳的男生和他在一起时总是一副囧样，一副逗的他笑起来的滑稽模样。
“哎，胡杨。”罗绪看着疯疯癫癫的胡杨轻轻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咋了？三儿！”胡杨停下难听的歌声弯下腰，平视着罗绪的眼睛，那双墨色的眸子里又一次映出了罗绪自己。
“为什么送我花啊？”罗绪望着他的眸子，像是对他发问，又像是对自己。
“哦，因为我想看到你不一样的表情啊。”胡杨直视着罗绪，口吻突然变得极正经，娓娓道来，“你总是板着一副脸孔，看不出你是开心也看不出你是难受。你好像对什么事都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但是如果我做一些出乎你所意料的，你就会有其他表情，会惊恐，会慌张，有时候还会脸红……”
“这让我感觉你更像一个人唉，而不是一尊雕塑。”胡杨说着话慢慢的靠近罗绪，两人脸越离越近，近得能分辨出胡杨眼里的一丝悸动，分辨的出罗绪眼里的一丝不安，而当罗绪以为马上有不得了的事情发生时，胡杨突然直起了腰，“能看看照片吗？”
“啊？”
“我是说之前你在台上给我们拍的照片？”胡杨掏出口袋示意他没带手机，罗绪因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此刻四肢冰凉掏出iPhone本想指纹解锁，但因为手指冰冷而僵硬的一直读不出指纹，从左手换到右手还是不成功。
“来！你手太冰了！”胡杨拉过罗绪的手一把握在了手心，他将双掌合拢搓了搓掌心冰凉的手指，又捧到了嘴边哈气，“你手怎么那么凉啊？你是冰块做的吗？”
罗绪的手掌忽然被一双厚实粗糙的手所覆盖，他只愣愣的看着胡杨的一系列动作竟忘了反应，只感受到自己麻木的右手被一团温暖所笼罩着。“在我衣服里暖一会儿吧。”胡杨又拉开羽绒外套的拉锁，揣着罗绪的手就窝进了自己的胸口。
看着胡杨牵着自己的手放进他的胸膛，而那散发着蓬勃生命里的胸口像是炙热的火山，烧的罗绪连忙抽回了手，“可以了！”
罗绪还能感受到那胸口崩腾有力的心跳，而他手上的火不知为何也烧上了他的脸颊。
“哈哈哈哈哈，你看你又脸红了……”满口酒气得胡杨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果然……哈哈哈……你真的…很可爱唉…哈哈哈。”
看着胡杨以自己的失态为乐，罗绪端起酒瓶背过身回了KTV，而跟着后面才反应过来的胡杨一边追着一边喊：“三儿，开玩笑的！开玩笑嘛！三儿！等我……”
回校后罗绪和胡杨又走近了几分，主要还是归功于胡杨的死皮赖脸，他总时不时端出“照看詹姆斯一家”的理由把罗绪从图书馆拖至操场。这一日，胡杨又从网上淘了几个猫罐头硬拉着罗绪去喂猫。
“你看！艾佛森和乔丹长得多结实啊，你再看看阿黄和阿花都没见怎么长个儿，你说你这个当妈妈的怎么照顾孩子们的？”胡杨指着已长大不少的几只小猫信口开河，咧着嘴对罗绪傻笑等着对方回应。
而罗绪则连头也不抬，依次抚摸过四只狼吞虎咽的猫崽子，淡淡道：“孩子不长个可能是营养不良，怕是你这个奶妈奶源有问题。”
“怎么可能！我健康着呢！不信，你摸摸！”胡杨挺起宽广的胸脯，说着就要拉罗绪的手。
“别闹。”罗绪眼疾手快一把格开伸来的魔抓，“你再不正经我就回图书馆了。”
“别别别！我是有事儿想找你商量？”胡杨忙拉住欲要起身的罗绪，立刻摆正了姿态，“说真的，真有事儿要请教你。”
“你说。”罗绪抱着手臂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胡杨望了望四周确认无人，突然紧张的搅起了两只大长手，“你有没有那种聊的很来的朋友啊？”
“有，很少。”
“那你和你朋友会不会经常在微信上聊天？几乎每天聊的那种？”胡杨追问。
“除了重要事情，不聊微信。”罗绪皱了皱眉头，不懂对方何意。
“……那你们会打电话吗？会有那种超过20分钟的电话吗？”胡杨的问题越发奇怪了。
“不会”
“那你朋友会每天给你发早安和晚安吗……”
“你有什么事情直说吧，别拐弯抹角了。”罗绪有些不耐烦打断了胡杨的疑问句。
胡杨挠了挠脑袋，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还是说了出来：“最近有个朋友对待我的方式让我觉得有些不适应，会每天给我发微信、打电话，还会有事没事就约我吃饭，甚至不打招呼就来篮球馆找我，而且几乎每天都会对我说早晚安……”
“你是觉得这人喜欢你？”罗绪明知故问。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我只把他当好朋友！”胡杨慌张的连声否决，身体也不禁摇摆了起来，但说完又不自觉的苦着脸，“但他的行为又会让我想歪，我已经尽力把他的行为归纳为朋友间的喜爱和亲昵，但有时候他的做法又显得太暧昧了…你知道吗，他会拿我的运动服回去洗唉！”
“哦，那人就真的喜欢你啊。”罗绪看着胡杨一脸苦恼的模样知是他遇上了烂桃花，但又忍不住想逗逗他，“你就接受好了，被人追又不是坏事。”
“哎呀！你丫别胡说了！他是……他是个……”胡杨被罗绪这么一逗红着脸矢口否认，但含在嘴里的最后几个字却反复卡在喉咙里，最后只用极轻的气音道了出来，“男的。”
“……”听了后两个字罗绪脸色也跟着一沉，心里更是咯噔了一下，嘴巴先溜出了一句话，“你反感？”
“不不不！我不歧视同性恋，只是这事儿怎么就偏偏发生在我身上啊……我不喜欢男的啊……”胡杨只自顾自倒着苦水，却不见一边的罗绪脸色黑的吓人，“我一直把他当兄弟，结果丫的居然想泡我！”
“你要不喜欢他当面拒绝了就行。”罗绪此刻情绪极低，语气也显得不善，“叽叽歪歪的像什么男人。”
“可是，他人挺好的啊，我不想伤害他。”看着对方无缘故黑下脸来，胡杨忙上去解释，“而且那人你也认识，所以我才来找你商量。”
“你既然不喜欢人家，那么无论你怎么做都是伤害他。这个时候就别想着还能做朋友什么的了，快刀斩乱麻，不能做情侣就别给人希望。”罗绪裹了裹了身上的大衣，低声道，“对于那些一厢情愿的的人来说，你的沉默也是希望。”
“那我该怎么做呀？这TMD太几把麻烦了！”胡杨焦躁的揉着自己脑袋，嘴里碎念着，“三儿，你聪明！你说我现在怎么面对齐宇盛啊……”
虽然罗绪心里早已有底，但亲耳听到这个名字还是有些吃惊，“这是你自己的问题，我没办法帮你。”说完便转身离开留着不知所措的胡杨一人发呆。
再过不久便是圣诞了，校园里的少年少女最吃洋节日的这一套，小道上、教室里都挂起了圣诞特有的红绿配色装饰物，而不少女生更是跟着潮流穿起了带有雪人、麋鹿等花纹的各色衣物，就连着学校的大图书馆都不知道从哪儿搬来了一颗挂满彩灯的塑料圣诞树，似乎这个“舶来的节日”真的能为他们枯燥的生活带来一丝丝不可预测的小改变。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