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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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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过的,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老爸才转业的,我们才搬到了这里来。”苏晓雪对养父还是认可的,只可惜养父是个怕老婆的男人,要不是养父的父母亲这两年相继过世了,养母也不肯随他转业回老家来。
“那你的亲生父母怎么样啊?”我很好奇,那个时候我总是对世间万事万物充满了疑问和想象,曾经有过一个阶段,我甚至每天幻想着自己是一个被领养的孩子,在某一天我的亲生父母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但我太过贫乏的想象空间让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有怎样的反应,所以我很想知道苏晓雪的结果。
“找到也等于没找到,他们自己都顾不上自己,家里还有一堆孩子呢。”苏晓雪的回答让我很有些失望,没有惊喜,更没有欣喜,甚至她说话的语气都不带一丁点的欢喜。
“唉——”我又是一声长叹,“那你现在还和他们有联系吗?”
“有什么好联系的呀?”苏晓雪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联系他们对我也没好处,你看看他们都紧张成这样子了,搬家不够,还换了个城市呢,其实我也不想再找亲生父母了,他们当初既然嫌弃我把我送了人,我还找他们干嘛呀。”
苏晓雪的话让我很难过,有时看着她动作娴熟地操劳家务,我甚至开始庆幸自己的父母是亲生的,真好。尽管我和他们的相处越来越不爽,分歧也越来越多,总爱和他们顶嘴,而他们也总会对我唠叨个没完。幸运的是我们的相处总算还保持着一种令人艳羡的和谐,尤其是苏晓雪,每次她来我家,最多的感慨就是:“什么时候我也能有妈对我这样,我就死而无憾了。”引得我妈常要悲天悯人地劝慰:“你这么乖巧的一个孩子,谁不疼你呢?”对我妈的话我并不以为然,这世界果真如此的美好,那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养母这种生物存在?对我的不屑,在苏晓雪走后,妈会笑嗔我:“还整天跟我作骨头,看看人家吧,你个生在福中不知福的黑良心。”
念及这些,我忽然地也很是失落,转眼望向窗外,发现雨已在不知不觉间停住了,天空清新如洗,我更希望的是苏晓雪的人生能够雨过天晴起来。
自从苏晓雪让我看她心仪的帅哥而未见之后,我每次去她家,她都会和我挤在这个走道兼厨房的小窗台前发一会儿呆,这里仿佛成了一处世外桃源,将我们当下遇到的种种烦恼与世屏蔽。而对面老虎天窗的窗子也是时开时闭的,我们则或东拉西扯的闲聊一阵,或望着野景各自出神一回,作片刻的偷欢。
“他昨天又对我笑了呢。”苏晓雪是一脸的满足。
“他还会吹口琴呢,好帅气哦。”苏晓雪的神情里写满了幸福。
“他好像是特意吹给我听的。”苏晓雪不忘补充一句。
……
一阵凉风吹过,苏晓雪连着打了几个喷嚏,鼻涕不自觉地流了下来,一摸口袋才发现手帕没有,于是伸手向我:“你的手帕借我用下。”我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已有些湿冷的手帕,苏晓雪也不嫌弃。
“小雪,和你同学进屋来吧,不要站在窗口着凉了。”苏晓雪的养父听到动静在里面叫我们。
“这就进来了。”我们相视偷笑着。
天,真的凉意已深了……
期中考试时,我居然很意外地在这个班排名第四,班主任来找我谈话,我很有些疑惑,因为我转学过来的这半个学期中几乎没有得到过他的关注,哦,也不对,关注是有的,只是这样的关注我宁可没有,比如,时而班主任会在早操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我的身后:“你做操时怎么动作不到位啊,有气无力的像没吃饱饭一样。”或者他会在放学之后,我和苏晓雪准备一起回家的时候叫住我:“秦悦,你留一下,我有话跟你谈。”等苏晓雪走开后,他就开始唠叨:“你们这个年纪交友一定要谨慎啊,一失足就成千古恨,俗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要多和班上的进步同学交流,多向他们学习……”班主任会讲的俗话还真是多,我在心里暗笑。渐渐地我才真正想明白,我所感觉到的被排斥感正是由他领的头,我和苏晓雪两个人正巧都是托了关系才转进他班的,而他的班从来只出人不进人的,凡是他觉得不合格的学生每年都会在暑期时被淘汰到其它普通班级去,也因此他一开始就对我们这两个走了后门的人存了偏见,而每个能够留在这个班级的学生几乎都是一副目空一切的神态,同时也像他一样的排外。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哼!我在心底偷笑自己会的成语也不少。
记得在进入这个班级第一次做值日生时,组长林莉就安排我和苏晓雪拖地,和她关系好的同学都被安排了轻松的活,我耐着性子刚拖完了地,有同学突然嚷道,哎哟,我黑板还没擦呢,结果就擦下了一地的灰。我火了,拖把一扔就走人,林莉在背后大叫,重新再拖一下地啊。我不理,丢下一句,谁弄脏的谁收拾。可是苏晓雪却乖乖地拾起拖把就拖上了,我拉也拉不走。因为这事,我对这个班级的整体素质失望透了,品行低下的人读书再好也是枉然,所以,平时除了苏晓雪,我谁也不爱搭理。
这回班主任先是夸了我一番,尽管这夸奖的用词有些吝啬,我还是颇感受宠若惊,继而他又劝导我不能骄傲自满,要求我再接再厉挖出自己真正的潜力来,说着说着,他的话锋一转就转到了苏晓雪的身上,只听他又是语重心长地老调重弹:“你们这个年纪啊,交友一定要谨慎,不要搞什么帮派小团体,要有集体意识,下了课多和先进同学交流,争取共同进步,不然,万一交到了坏朋友,就容易被人拖下水去,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我听说你一直和苏晓雪走得很近,她这次的考试成绩可是垫了我们班的底啊,我看她的心思完全就不在学习上,我已经对她不抱任何的希望了,她以前的情况我也了解过,我想她早晚是要从我们班淘汰出去的,所以我希望你从现在开始和她保持距离,免得受她影响……”
班主任的谆谆教诲几乎可以在我的耳朵里磨出茧子来,听得我是昏昏欲睡,当他说到担心我受人影响时,我忍不住地想反问:“为什么我一定会受她的影响,难道不能是我去影响她吗?我这么久和她在一起,不是也考到了第四名吗?”
刚想开口的我突然又想到了苏晓雪最近提醒我的话:小心,班上有人在监视我们。于是,这些话被我强行做了几个吞咽动作硬生生地压了下去,此刻的我也不想拿着鸡蛋去碰石头,那就太自讨没趣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嘛。而我强行吞咽的动作引发的点头状却让班主任很是满意我诚恳聆听的态度,也或者他更满意的是自己的演说。总之,在他的眼里我还是一块可雕的朽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