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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你和那个时候几乎一点变化都没有哇,不不不,应该说唯一有变化的是你的眼神。”我没想到张大画家见到秦悦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样的,就像老友重逢一样自在随意。
      “那个时候的你和现在一定是大变样了,不然当初我同学不会说你是个大帅哥的,也不会暗恋你了。你说,当年你是不是一直在对面勾引我同学?”秦悦说话有点咄咄逼人。
      “喏喏喏,你还是这样的伶牙俐齿。怎么能说是勾引呢?坦率地说,那个时候对女孩子的友善只是一种本能吧。”张大画家倒也直言不讳。
      秦悦有些可惜地摇了下头:“看来,她只是把所有的友善都当成了爱恋。”
      我接口道:“青春时期喜欢上一个人本来就是一件很容易也很正常的事,更何况处境如她这样的。”
      秦悦点头同意我的话:“说得也是。”又转头对张大画家道:“那快说说当时你都听闻了些什么吧?”
      “那个时候,我经常躲在窗子后面看你们,你们叽里呱啦的声音动听极了,我就看着黄昏的光影在你们俩的身上悄悄地移动,一开始是亮灿灿的,你们周身都笼罩着一圈金光似的,慢慢地就变成了一幅剪影,好一幅温馨和谐的双娇图呀。”
      “哈,真有那么美好吗?那个时候的我们可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呀,可见人的眼睛所见都是不可信的,更何况隔了岁月的帘栊。我倒是很庆幸自己年少时不肯戴眼镜了,很多人都只在我的心里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却给了我最美好的回忆,真好!”看得出秦悦虽然对张大画家现在的形象感觉不怎么样,但还是很享受那些陈年的美好。
      “所以说,我闭上眼睛才看见,这说的应该就是人的感觉吧,感觉不可见,却最真切。”我应声附和着,“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得听听张大画家眼之所见呀。”
      于是,从张大画家的嘴里,我和秦悦听到了一些有关苏晓雪的零碎片断——
      “那个女孩子经常会和她的母亲吵架,两个人的声音太响,以至于我们这一片都知道他们家的不和睦。”
      “不是她母亲,是她养母。”秦悦纠正道。
      “哦,难怪了!有一段时间,不知道你(指秦悦)为什么一直没出现,她家门口倒天天有一个穿大喇叭裤花衬衫的男子出没,大概二十来岁的样子,像个小混混,那个女孩子就天天跟着他出去,有一天一大老早我就被她母亲,哦——也就是你说的养母,那尖厉的叫骂声吵醒了,她声嘶力竭地叫她滚,从她们的对话中我隐约听出来有可能是女孩子整夜没有回家,一大清早想偷偷溜回家去,正巧被她那个养母逮到了。”
      “她被赶走了没?”秦悦紧张地问。
      “女孩子后来真就走掉了,她父亲想拉没拉住。”张大画家肯定地答,“差不多一年多后,她居然抱着一个孩子回来了。”
      我和秦悦听到这里都是大吃了一惊:“后来呢?”
      “那次回来,她家里倒没有大吵大闹,只是没几天她又走掉了,把孩子留在了那里,好像还是个男孩,她养母对那个男孩倒是喜欢得不得了。”
      我和秦悦几乎异口同声:“这样说来,她的孩子都差不多有二十岁了?那后来呢?”
      “后来?没了啊,直到她养父母一年后搬走我也没再见到过她,只是听周围的邻居说她好像嫁人了,不过有的人说她去了外地,孩子不方便带在身边吧。”张大画家的回答着实让我们失望,多么老套的故事呀。
      秦悦一脸的失望,让我在失望之余还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哎呀,到底还是没能帮你找到她。”
      秦悦虽然有点小失落,但仍礼貌地说:“没事没事,这怎么能怪你呢?也许这就是天意吧。人与人之间的缘分都是命中注定的。”
      我应声附和:“是啊,有的人,只是匆匆交汇,却令彼此无法忘怀;很多人,整天围绕在身旁,却让我们熟视无睹。”
      秦悦接口道:“那是因为,有的人总是像柴火一样的燃烧着,他们的光亮就特别的耀眼,而大多数人,他们只是淡淡的,细水长流的生活着……”
      张大画家忍不住插嘴:“哇哦,都成哲人了啊。”
      秦悦不服:“哲人至少是一个敢于对生命做出思考的人,这世间太多的人因为被灌输、被桎梏得已经不会思考,只是固守着一个苍凉的姿态僵持在某个地方,一晃一辈子也就过去了。而就有那么一些人,他们敢于以不同的姿态爱着活着,哪怕步履踉跄也仍不放弃,哪怕像飞蛾扑火一样燃尽自己也在所不惜。这样的人他们的一生不管精不精彩都算是活得值了……”秦悦停顿了一下,看了我一眼,又对着张大画家发问:“你觉得呢?”
      张大画家被秦悦这么一问,愣了一下,似乎暗暗鼓起了一点勇气,问秦悦:“你还记得那座石拱桥吗?”
      秦悦慨然点头:“记得啊,可惜被那些不长眼的人误拆了,好一顶石拱古桥啊,那时候每每走在上面,我总会有一种穿越之感,仿佛我可以走到我向往的任何地方去……”
      张大画家:“我们经常会在桥上碰面,不知你是否留意过?”
      秦悦略微有点吃惊:“难道……那个青年人就是你?”
      张大画家笑:“正是在下!自从无意间发现了你的小秘密,我总是有意无意地在你有可能走过的那个时间段往桥上走。戴望舒在诗里期待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我也算幸运,在现实里就遇着了,哈哈哈,……”张大画家说着这话倒爽朗地大笑了起来。
      我们三个一起乐着,我拉着秦悦的手:“想不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出戏啊。”
      张大画家停了笑,叹了口气继续:“可惜啊可惜,那时的我太胆小、太胆小,又懵懂得如你刚才所说的那样什么都不敢,你是不是还记得那一次你撑着一把油纸伞,像极了那个丁香一样的姑娘,而你的伞又正好挡住了你的视线,于是,那天的我鼓起勇气向你‘嗨’的一声打了个招呼,结果……”
      秦悦接话:“结果我们两个都落荒而逃了。呵呵呵……”秦悦说着笑了起来,笑完感慨了一句:“看来,世界再大、岁月再长,兜过这么一大圈之后,走不远的人都仍然固守在原处,只是,那个不肯安分的她呢?唉——”秦悦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握住秦悦冰凉苍白的手安慰她:“别气馁,我再试试其它途径看能不能帮你找到她。你不是也说了吗?世界再大,我们总会回到原点。”
      回到家里,我重新翻看着秦悦在小说里为苏晓雪设计的结局,一共有三个:

      1、幸福的军嫂。相夫教子,贤惠持家。我相信,这是秦悦对苏晓雪最美好的祝福,也是她为自己当年的年少气盛在忏悔,她希望苏晓雪能有这么一个美满的归宿,但是这样一个平常而平凡的归宿或许又不能满足秦悦对人生的过高寄望——“今天是他们相识十周年的纪念日,她端出一盆盆亲手制作的精致菜肴,在桌上围成一个圆,等着他的归来,这告示着她人生的圆满吗?”秦悦很巧妙地运用了这么一个问句作为这个结局的结尾,读来意味深长。
      2、成功的服装设计师。一个通过自身努力最终成为世界级服装设计师的女子。“在她(苏晓雪)出走的艰难时期,她居然把我给她活命用的钱买了她人生中第一双时尚的皮鞋。”秦悦这样告诉过我,的确,苏晓雪曾经是那么爱美的一个女孩,尽管生活给了她如此多的磨难,但是,养母过时的衣衫都能够在苏晓雪的手里变幻出别致的风采来,这么一个聪慧的女子,也是一个对生命有所追求的女子,自然是一个能够获得对面爬山虎窗下那个多才多艺的青年才俊青睐的女子。只是,我在心底忍不住又要暗笑起来,幸亏在小说写成之前秦悦没有碰到张大画家,否则这些鲜活的想象空间就活生生地要被他涂炭掉了。
      3、一个坠落风尘的女子。其实我在心里面最认可的还是这个结局,因为按照人生的常态来推理,这也许最接近苏晓雪的人生本色,也符合张大画家的描述片断,我们国人不都喜欢管中窥豹的么?“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人娇宠的她只得以厚重的脂粉掩饰心的憔悴,强颜欢笑地活下去,只是因为,活着才有明天的新希望。正值青春年华的她像一只整天活在暗处的虫蛹,做着苟且的事,她期待总有一天,有那么一个男人出现,拉着她的手说:来,我们且不要急着做这档子事,我先带你一起出去走走散散心。从此她幻化成一只在阳光下在花丛中自由飞舞的蝴蝶……”不得不承认,在秦悦的心底仍然留存着那么一丝幻想,不满足于普通的幸福,不安心于寻常的经历,爱作、爱闹、爱折腾,但是,最终,一个好的归宿,对苏晓雪,对秦悦,都是那么的重要、那么的渴求。

      记者的生活总是充满了突发和意外,有一则消息传来:有一华人女子在阿拉斯加被枪击致死。而该女子正是本地人,于是,我被派去追踪报道,暂时将秦悦的事情置于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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