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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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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解展在纳瑬迦的公寓住了下来,仍旧共用一张床,然而大多数时间他们并没有睡在一起。因为解展发现纳瑬迦除了夜里偶尔去附近一个酒吧唱唱歌,其余大部分时间全耗费在电脑前,不是在窗前的餐桌上埋头思索,就是窝在沙发里在键盘上运指如飞。一开始解展还以为他是刻意避开与自己同床共枕,可后来发现,只要当纳瑬迦拖着脚步爬上楼,几乎都是困倦至极的状态,这时的他估计连床上是人是鬼都无法分辨,躺下就能沉沉睡去。
于是解展非常好奇纳瑬迦到底在做什么营生。有次问起,纳瑬迦只是从电脑前抬起头,笑着反问:“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是叶鹤庭包养的吧?”继而冷笑了两声。
两个月后的某天,快到午夜,解展熬夜看完一季《权利游戏》,下楼准备喝点水,却发现纳瑬迦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他的头轻轻侧向一边,额前有些长的头发遮住了眼睛,腿上的电脑屏幕还亮着,微蓝的光映衬着他的侧脸莹白如玉。解展走过去帮他合上电脑放到一旁,然后轻轻搂住他,拿掉后背垫着的两个抱枕,再小心翼翼将他放平。即使已经尽量放轻动作,纳瑬迦还是醒了过来。迷糊中纳瑬迦挣脱了解展的怀抱想要坐起,却在肩部受力的时候轻哼了一声,开襟的薄羊绒衫也从肩头滑落,露出几道泛白的伤痕。
这是解展第一次见到这些疤痕,心中猛然一震,收紧的双手似乎又出现了粘腻的感觉,他极力克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顺手帮纳瑬迦将羊绒衫往上拢了拢,遮住了那些伤疤。纳瑬迦也若无其事的坐了起来,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含混问道:“几点了?”
“快凌晨一点。”解展答道,继而稳了稳声线说道:“你这样高强度的伏案最好能有合适的书桌和椅子,否则脊柱和肩胛的压力太大,对恢复不好。”看着纳瑬迦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他叹口气问道:“来,让我帮你按压一下,想试试骨外科医生的按摩手艺吗?”
纳瑬迦笑着应允。
解展双手交叉撑压了两下,然后搓了搓手,用温度适宜的指尖轻轻的在纳瑬迦肩颈处摩挲起来,力道由轻至重,一寸一寸的揉压。虽不能看到最直接的X光片,但是通过指尖传来的触感和纳瑬迦对于疼痛的反馈,他还是大致能判断当初的伤给他留下的后遗症还不算太重。伤后恢复最重要的那段时间,自己像一个懦夫一样逃走了,而叶鹤庭却将他照顾得很好。
眼眶有些发热,解展垂下眼,压下了心中的思绪,轻声问他伤病恢复的情况。
“阴雨天会隐痛是一定的,毕竟里面还有一块钢板没有取出。”纳瑬迦如实答道。
“有时间去医院拍个X光,骨骼愈合好的话最好把钢板取出来。”
纳瑬迦闭着眼,声音懒懒的答道:“那就等你来亲手帮我取。”
解展手下动作一滞,随后应道:“好。”
纳瑬迦的外表是毋庸置疑的完美,可凡是见过他的人都不自觉的会忽略掉他的在外,继而被他身上说不清的神秘吸引力征服,一味地想靠近,却又明白难以企及,但又控制不住渴望更多。他像是一味杀人的毒药,却让尝过的人甘之如饴。
“这几年,你一直一个人么?”解展的声音沉缓温存。
“什么一个人、两个人的?”纳瑬迦笑问。
解展低头附在它耳边,嘴唇轻轻触碰着纳瑬迦的耳廓,说道:“心理上,生理上。”温热的呼吸让纳瑬迦耳垂微痒。
“哪能。”纳瑬迦轻微避开对方。
“有固定的对象吗?”解展的手指在一个穴位上加重了力道,疼得纳瑬迦轻声一喘,接着却又笑出声,正经答道:“我很忙的。嘶……”又是耳垂一疼,解展轻轻咬了他一下。
“忙着应付不同的对象?”解展的嘴唇开始轻轻触碰纳瑬迦的耳后,尾音带着诱惑的意味。
纳瑬迦的呼吸也开始紊乱。说起来他确实已经有段时间无暇顾及这方面的需求,这让他的身体敏感异常。他手掌轻轻抵在解展的胸前,掌心沉稳有力的传来的心跳,血液鼓动的节奏让他也有些悸动。
纳瑬迦微眯起双眼,轻启双唇呼出灼热的气息,身体的疲累让他的暂时没办法处理太多的情绪,直接的观感开始占领了意识的上峰,他真的很想什么都不顾的把自己扔进本能里,然而残存的理智仍在和他作对。
就在两人都快失去控制的时候,纳瑬迦的手机在桌上震动起来,手机与桌面碰撞发出的噪声一下子让纳瑬迦意识清明。他猛的坐起身,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顿时潮红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纳瑬迦对解展说了句抱歉,就拿着手机,随手抓过一件外套,匆匆的离开了情欲混乱的现场。
解展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房子失神而笑,前一秒还充斥在周围的氤氲气息,却能在下一秒就荡然无存。这是叶鹤庭仅用一通电话就能顺利达成的效果。
纳瑬迦没有意识到那通电话是什么时候断的,他拿着仿佛有些烫手的手机独自一人走在午夜的街上,冰凉的空气让他彻底冷静下来。他一手拎着衣服搭载肩上,一手在裤袋里拿出打火机,将叼在嘴里的香烟点燃,然后抬头朝着路灯吐出一口烟雾。在这五年的时间里他一直试图将内心存在的另一个自己补全的更加完整,试图通过平静的生活消磨掉那个黑暗的灵魂。他不是一个禁欲的人,这五年来他交往的对象屈指可数,数量少到让叶鹤庭生怕他孤寂成魔,甚至专程挑了靠得住的人送过来陪他。他就是在叶鹤庭这般极度自虐的关照下,过了五年普通人的生活。
然而他知道,这一切终究会结束。
当他走到经常演出的酒吧时,抬眼就看到了临门而坐的殷焕琰,随即手机一震,是一条来自叶鹤庭的短信:“回头草就别吃了,送个新鲜的给你赔罪。”
看到纳瑬迦进来,焕琰主动起身让出了旁边的空位。纳瑬迦实在有些厌烦了叶鹤庭这种操纵他人的伎俩,径直坐下要了瓶啤酒,并没有理会焕琰有些失落的眼神。
“我……现在在聂总的公司。”焕琰低声说道。
聂一舜,当初FLAME的成员。纳瑬迦刚走的那段时间,他在释天恒宇旗下掌管一家娱乐公司,这几年来公司不仅在影视业成就非凡,还进军了网络和自媒体行业,以年均20亿的盈利为叶鹤庭的释天集团提供助力,也算是目前文化业大鳄。
“为什么答应叶鹤庭来这里?”纳瑬迦重新点起一根烟,在缭绕的烟雾里微皱起眉头,这样的表情让焕琰觉得这个人危险而陌生,跟第一次见到时判若两人。
“跟韩国公司中途解约要付很大一笔违约金。”
纳瑬迦勾起嘴角笑了一声,不以为然。
焕琰为了掩饰眼前的尴尬,不得不继续说:“那天回去后公司就停止了我的一切活动,我拿出道以来所有的收入支付了公司和一些广告商的违约金,勉强算是弥补了损失。权宇熙也因为我在高层面前有些难堪,本来是打算和我一起到国内发展的,可惜国内对他也是全部拒绝的态度。直到聂总找到我……”
纳瑬迦慢慢的喝着啤酒,像是在听也像是没听,眼神虚无的看着前面酒吧舞台上正在唱蓝调的黑人女子。
“1977年美国向太空发射了两艘名叫“旅行者”的宇宙飞船,携带了当时人类最有代表性的艺术作品。”纳瑬迦顿了顿说:“飞船终将耗尽电力,但仍会继续向太空深处飞下去,一直飞下去。”纳瑬迦转头看向焕琰,问道:“知道为什么吗?”
焕琰茫然的摇了摇头。
“因为,地球上,有一群孤独的灵魂。”纳瑬迦用手指捉住焕琰的下巴,端详着这张年轻精致的面庞。白皙的脖颈仰起,动脉血管清晰可辨,脆弱而美丽。纳瑬迦欣赏着他眼中的惊惶无措,沉声说道:“而你却把灵魂这么轻易就卖了。”
闻言,焕琰的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气。
纳瑬迦喝干了手中的啤酒,抓起焕琰的手臂将他带离了酒吧,他几乎是拽着焕琰来到了酒吧的后巷。
纳瑬迦手上用力,将矮了他半个头的少年压制在了陋巷的转墙上,膝盖抵在焕琰两腿之间使他既无法合拢也无法出力挣扎。随即将焕琰的两手举过头顶,然后用肘部抵在墙上,腾出另一只手直接拽开了焕琰的腰带。这些动作一气呵成,快的让焕琰都没来得及反抗。
纳瑬迦微凉的手掌抚上焕琰单薄的胸膛,一颗滚热的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纳瑬迦低声在焕琰的耳边说:“知道贩售灵魂要付出什么代价么?”
“不……不是。”几近呜咽的回答。
纳瑬迦记得那天在酒吧,远远的就注意到了这个少年,因为他有一双透亮的眸子,清澈的充满了希冀的光彩,很像小时候的鹤庭。
纳瑬迦的手指游走到了敏感的位置,他勾起嘴角笑了笑,毕竟这种情况下对方的感受并不重要。
即使惊惧和屈辱几乎让他哭出来,焕琰却没有真正的反抗过纳瑬迦。殷焕琰一心只想接近他,无论他是否只是想发泄欲望,或者宣泄怒火,亦或者只是想看一个卑微的人在陋巷中尽显丑态,他都没办法拒绝,因为如果对方是纳瑬迦,那么他心甘情愿。
“我愿意的……”破碎的声音从疼痛的间隙传出来。一开始纳瑬迦还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用疑问的眼神看着焕琰。
“你刚刚问我为什么答应聂总来这里,”纳瑬迦看到了一张年轻而倔强的脸,那么执着的说出:“因为你,我愿意。”
纳瑬迦闻言下意识的笑出了声,笑声里却隐约透出悲凉的意味。眼前这孩子就像一个迷陷在信仰里的狂热信徒,时刻准备着将自己献祭。而他纳瑬迦,算是哪门子的信仰,真是可笑。
纳瑬迦松下了手中的力道,默默垂下头。在昏暗的光线下,焕琰看不清他任何的表情。焕琰缓缓的抬起手,探向纳瑬迦的面庞,却在即将触及的时候被纳瑬迦一把抓住。在墙上摩擦出的伤口被紧紧攥住,疼的他一缩。
纳瑬迦抬起头,正好一辆车经过巷口,车灯扫在他的脸上,就那么一瞬时间,焕琰以为会在他脸上看到点什么,然而什么都没有……
纳瑬迦没有柔软的瞬间。
他帮焕琰理了理衣衫,然后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平静的对焕琰说:“离开聂一舜的公司,违约金我来付。你不是想跟着我吗?先回国等我。”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离开小巷后,纳瑬迦立即掏出手机,给叶鹤庭回拨了过去。时隔五年,这是纳瑬迦第一次主动给对方打电话。
电话响了不到两声就接通了。
“我后天回国。”
比预想还要长一点的沉默过后,那边传来了一个清朗的声音:“嗯,知道了。”
就在叶鹤庭以为纳瑬迦会把电话挂掉的时候,对方突然说:“别再为难别人了。”
纳瑬迦即使看不到,也知道对方此刻嘴角挂着笑,映衬着他阴鸷的眼神,很多人都惧怕这样的叶鹤庭。
“你指哪个?”叶鹤庭闲聊般的问道。
“不要再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纳瑬迦的语气变得有些冷冽。
叶鹤庭嘴角的弧度变得更深了,看来纳瑬迦对这个少年确实青睐有加,他温和的说应承道:“好的,哥哥。”
纳瑬迦闻言眉头一皱,随即听到叶鹤庭貌似好意的提醒道:“可是从现在起,他不再是‘不相干’的人了。”还没等话音落下,纳瑬迦就挂断了电话。
远在千里之外的一件书房里,传来了一声玻璃酒樽摔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