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间说再见》麟青

5、迷失

　　其实，靖刚在见到雪漫的时候就已经认出了她。只是自己的敏感告诉他，并不适宜在当时表现出太多的情愫。直到雪沫告诉她雪漫为了这支球队积累的观看次数时，靖刚被深深的打动了，同时也隐隐感觉到其中已经不止掺杂了一个女孩对一支球队的感情，或许还有一些其它什么的。靖刚不敢也没时间往下想，又是一个深夜才到家的夜晚，明天就是他和米梓结婚七周年纪念，可最近球队惨淡的状况、雪漫雪沫的诉求、米梓的需求把他的头脑搅得一团糟，他这颗疲惫的心完全没有做好准备怎么去迎接明天的纪念日。
　　靖刚到家时，米梓正在敷面膜。看到靖刚一身的疲惫，米梓温柔的贴了上去，心疼的问：“老公，什么事不开心啊？”
　　“没事”，靖刚苦笑着说：“明天怎么安排？”
　　“老公，这得问你们老板给不给时间呢。”米梓亲了靖刚一口后说。
　　“真被你说中了，明早有球队教练组会议，宫久会参加。“靖刚悻悻的说。
　　“啊……“米梓一脸失望，抱怨道：“这可是我们结婚七周年纪念耶，老公啊，就一个早上你都腾不出来哦。”
　　“老婆，你放心，明天下午和晚上，我推掉所有事情，全身心陪你好不好？”靖刚哄着米梓说。
　　“明天下午两点，我要到机组报道了，要开航前准备会。“米梓无奈的说。
　　“不是后天才有飞行任务嘛，怎么提早了，什么时候通知的？“靖刚急着问。
　　“就晚上临时通知的，喏，这是信息“，米梓把手机递给靖刚说：“你晚上打比赛，我哪联系得上你。”
　　“哎……真是麻烦。“靖刚示意米梓不用看手机了，抬起头望着天花板说。
　　“怎么？嫌麻烦啦？“米梓不高兴的问。
　　“没有啦。老婆，这样，明早我八点开会，一个小时应该可以结束，我们好好利用九点半到中午的时间庆祝一下好不好，我来下厨，想吃什么，尽管说。”靖刚安慰米梓道。
　　“老公，你不愧是篮球教练，时间都算的那么精确。”米梓有点揶揄的意味。
　　“你不高兴了？”靖刚关切的问。
　　“好吧。老公，既然我们只有半个上午不到的时间，那你得听我的，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米梓神秘的说。
　　“看来你已经有想法了。“靖刚笑道。
　　米梓拿起沙发上的时尚小包，从里头拿出一个塑料袋递给靖刚。
　　靖刚接过一看，叫道：“男士内裤？老婆，这……”
　　米梓笑嘻嘻道：“老公，我想再拍一次写真，我们两，嘿嘿。“
　　“不不不，我们都什么年龄了，还拍什么写真啊。“靖刚摇摇头说。
　　“老公，你能不能与时俱进一点啊。再说了，你才三十而立，别把自己说那么老嘛。“米梓不满的说。
　　“没……其它方案了？“靖刚试探的问。
　　“你有吗？“
　　“没有……“
　　“我就知道，你想都没想，都在敷衍我。那你就得听我的。“米梓说道，脸上露出了不愉快的表情。
　　“好吧“，靖刚思索了一下：“明天我们拍写真去，哪家你定了吗？”
　　“嘿嘿”，米梓脸色瞬间转晴：“就我们拍婚纱照那家，重温一下当年的感觉嘛。”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靖刚点点头。
　　“你是司令啊，老公，不是我说你，你对我们的日子都不重视，你看我想多细，白色内裤都给你买了。”米梓抱怨了一句。
　　“哎……好了，我们明天好好开心开心”靖刚叹了口气，把米梓楼到怀里。
　　四月十日早晨，蓝色天星总部会议室，靖刚刻意将会议进度提速，可惜欲速则不达，球队近期出现太多的问题让会议无可避免的陷入了持久战的泥潭，宫久的出席也使问题的讨论走向了更深入的方向。靖刚时不时看看表，刚过九点，会议议程才进展到四分之三。他悄悄拿起手机，给米梓发了条讯息，过了会，他瞄了眼手机，没有回复。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靖刚频频看着手表，九点半，九点四十五分，十点。靖刚又给米梓发了一条讯息，还是没有收到回复。十点半，难熬的会议终于结束，靖刚迅速跑出总部，边启动捷豹，边给米梓播电话。
　　“嘟……嘟……嘟……”电话里没有任何回应。
　　靖刚有些焦急，加踩油门飞奔在路上。他和米梓约定的时间是九点四十五分在恋久婚纱摄影门口见面。一般情况下，米梓都会及时回复靖刚的迅息，不接电话更是很少发生的事情，这让靖刚有些担心。
　　蓝色捷豹飞驰到约定地点，靖刚跳下了车，跑进摄影店，再次播打米梓的电话。
　　“嘟……嘟……嘟……”电话里还是那些单调的声音。
　　靖刚跑到前台，问米梓有没来过，前台的回复是米梓接近九点的时候就来了，现在应该在女装区选服饰。
　　靖刚这才舒了一口气，他看了看时间，已经近十一点了。在问了路线和摄影师的电话后，便朝女装区跑去。这家摄影店占地近一万平，所以，称呼为摄影基地还更合适些。相比七年前拍婚纱时的样子，如今的店面已经升级改造了。路早已认不得了，只能按照前台说的和指示标志寻找，七拐八弯，费了一番功夫，靖刚好不容易找到女装区。面对着眼前可以称之为浩繁的女装区，靖刚也不由得眩晕了，五六个入口，每条入口通往往深不可见的幽处，每条道路两旁都悬挂着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女装，简直像迷宫一样。靖刚在女装区入口前的厅堂站定，厅堂中央是一圈镜子，无论站在厅堂的哪个角落，都可以在镜子里找到自己的身影。
　　“嘟……嘟……嘟……”靖刚这次播了摄影师的电话。摄影师告诉靖刚，米梓一小时前随挑衣客服到女装区挑选衣服了，应该快出来了，让他耐心在等候区等待。
　　靖刚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等米梓。空荡荡的厅堂只有靖刚一人，靖刚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才发现和七年前拍婚纱照那会相比，自己老了许多。靖刚看着看着，不禁出了神。
　　时间到了十一点一刻。难得的清静，今天的迟到，靖刚懊悔不已。在这么重要的日子，本就相聚时间短暂，还迟到了那么久，靖刚心里产生了很重的负罪感，心想但愿挑选衣服能让米梓开开心心而忘却责怪自己。
　　一分一秒的过去，十一点半，米梓还是没有出现。
　　靖刚有些着急，打开手机找到米梓的电话又播了出去，还是“嘟……嘟……嘟……”的声音。他紧接着又拨通了摄影师的电话。
　　“什么？米梓小姐还没出来吗？不应该的，您看这样可以吗，我正在给另外一组客户拍照，我把挑衣客服的电话给您，您和她联系一下好吗？“摄影师请求道。
　　靖刚虽对摄影师的态度极不满意，但先联系上米梓最重要，于是便按照摄影师提供挑衣客服的电话播过去，“嘟……嘟……嘟……”，对方同样没有回应。
　　又播了一次，还是“嘟……嘟……嘟……”
　　“见鬼了。”靖刚喃喃自语道。情急之下，靖刚迅速跑回前台。
　　“不好意思，我们马上联系，请您稍安勿躁。”前台道歉道。
　　“少废话，你赶紧联系！“靖刚逐渐失去了耐性，看了看表，此时的时间是十一点四十五分。
　　“奇怪，二号客服怎么不接电话。“前台自言自语道。
　　“喂，David，哎呦，你赶紧过来，你知道不知道二号客服在哪里？什么？你是摄影师怎么会不知道客服在哪里，她可是你一组的，到现在手机都不接哦。“
　　“化妆组我也问过了，米小姐早上十点钟化完妆之后就不在那了。“
　　“你赶紧过来，我要报孔经理了。“前台看起来也对事情失去了掌控。
　　“马上把你们经理叫过来“，靖刚强忍着怒气，压低了嗓门说，此时的他正体会着结婚七年以来第一次找不到老婆的滋味，他感觉仿佛是自己把老婆丢了，这种不安全感在空难那天飞机撞山前也体会到过。
　　“尉迟先生，您稍等，我们孔经理马上到。“前台急忙说。
　　五分钟后，一个身着制服的中年男子急步走了过来，后面跟了个保安。中年男子双手揽住靖刚的双臂，安慰道：“尉迟教练，今天真是太失敬了，您别急，我们马上调集人员处理。“说完，对旁边的保安队长高声说：“一组马上跟我去调监控。二组马上到女装区找人，三组在其它区域寻找线索。“
　　靖刚跟着孔经理及保安队长钻进了监控室，里头坐着个保安，几十个屏幕顿时映入眼前，靖刚目不转睛的盯着部署在女装区的四个探头，却没发现米梓的踪迹。过了会，保安队长率先将早上十点化妆室的监控记录调取出来，这是目前可以确定米梓行踪的最近时间，果然看到了米梓，只见她正坐在化妆室的面镜前，等着化妆师完成最后的工序。“往后拉五分钟“，孔经理命令。视频被拉到了十点零六分，米梓消失在化妆室通往女装区的通道中，后面跟着二号客服。
　　“化妆完应该就是去选装，化妆室到女装区走得快差不多也要三分钟，切换到女装区大厅的监控，时间从十点零九分开始。”孔经理下了第二道命令。
　　靖刚死死的盯着屏幕，十点十分，十点十一分，十点十二分，米梓还是没出现在监控中，靖刚心急如焚，拿起手机又试播了一次米梓的电话，还是没接。
　　“别急，中间客人有可能去洗手间，也有可能路过其它拍摄区域时驻足观看，再等看看。”孔经理安慰道。
　　终于，十点二十分，米梓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女装区入口处大厅。
　　只见米梓在大厅中圈镜子前转悠了一圈，便随客服从女装区的三号入口走了进去。
　　“盯住她们的路线，监视女装区的四个探头，找到米梓小姐的最近出现的时间点和位置。“孔经理下了第三道命令。说完，他又转向靖刚，和颜悦色的说：“尉迟教练，我们摄影馆的女装区面积比较大，路线比较复杂，所以可能出于什么原因米梓小姐和客服走散之后就迷路了，您要相信我们，一定会尽快找到您夫人的。“
　　靖刚点点头，眼睛一刻都没离开过屏幕。所有人都顺着米梓的走动路线，不时在不同摄像头之间来回寻找着她的身影，靖刚也凭借着自己敏锐的观察力，协助查找。
　　“三号探头，播放速度放慢”，孔经理突然说。
　　众人发现，十点四十五分，米梓在三号探头中的一条小路中出现，似乎对衣架上的一条紫色长裙颇感兴趣，米梓让一旁的客服将裙子取下，走到小路尽头拐弯后便不见了，之后在其它探头中，没有再发现米梓的踪影。
　　“二组，二组。立即到女装区B区，长裙区域寻找目标下落“，孔经理拿起对讲机命令道。
　　“长裙区的女装都是上下两层悬挂，米梓小姐最后出现的那条小路尽头拐弯后的路线恰好是探头的盲点，被高高的衣架遮住了。“保安队长发了话。
　　孔经理说：“耽误之急，是先确定米梓小姐究竟是还在女装区，还是离开了女装区。
　　一直沉默不语的靖刚突然发问：“她如果满意一件衣服，有可能会换装后走出女装区，其它监控之后都没有米梓的踪迹，有没这种可能，她换完装后，走出了女装区，这条路线刚好是摄像头的盲点。“
　　孔经理点点头后说：“调女装区出口监控，时间从十点四十五分开始。注意是否有紫色长裙女子走出来。“
　　靖刚盯着女装区出口监控，一秒都没离开过。只见十一点从出口区走出三个女孩。
　　“停！“靖刚突然叫道。
　　保安队长赶紧暂停了视频。只见走在最后的，就是一个紫色长裙女孩，只是身体部分被前两个女孩遮住了大半。
　　“就是她“，靖刚指着屏幕上的紫裙女孩叫道。
　　此时，对讲机忽然响起：“我是二组，我是二组，我们在女装B区找到了二号客服，她和米梓小姐在B区走散，没带手机，正在找米梓小姐的下落。”
　　“尉迟教练，您确定紫色长裙的女孩就是您夫人？”孔经理问。
　　“我确定。”靖刚坚定的说。
　　“好“，孔经理看了看表，拿起对讲机说：“三组三组，我是一组，现在可以确定，十一点，目标从女装区出口走出，现在是十二点，通知各个区域，注意留意一个紫色长裙的女孩，有消息马上报告我。”
　　“孔经理，米梓对你们这并不熟悉，你能否告诉我，女装区走出后，附近都有哪些地方？”靖刚问。
　　“我们店是娱乐休闲式摄影，所以有很多娱乐和服务设施，女装区出去后，有一个奶茶店，一个咖啡屋，一家发型店，一个儿童游乐区，再往外围走就是主题摄影区了。”孔经理回答。
　　“不是有化妆部了，为什么还会有发型店？”靖刚问。
　　“化妆部做发型只是简单的一些操作，如果顾客觉得想做一个漂亮精致的发型再摄影，我们也会提供专业的发型服务，不过这家发型店我们是外包给专业机构做的。”
　　“哪家机构？”
　　“叫艾尚发型。”
　　靖刚听了眉毛一弯，急切说道：“孔经理，发型店附近有监控或保安吗？”
　　“附近没有保安，我安排人员过去，监控我们可以先看看。”
　　于是，保安队长调出了发型店附近的监控，从十一点开始看起。
　　十一点十八分，米梓出现在了发型店门口。
　　靖刚抓住保安队长的手，急切的说：“快进吧，看她进去之后有没再出来过。”
　　直到十二点前，米梓都没有再出来过。
　　“孔经理，立即带我去发型店。”靖刚说完，便先一步急行出去。
　　孔经理和保安队长紧随着跟了出来。
　　时值中午，靖刚一瘸一拐的跑在最前面，汗流浃背。找到老婆的切盼冲走了嘴里的焦渴。
　　到了发型店门口，靖刚冲了进去，一眼就发现了坐在中间一张椅子上正吹着头发的米梓。
　　米梓闭着眼睛，很享受发型师吹头的样子，没有看到靖刚的到来。
　　靖刚放慢脚步，悄悄走到米梓身边，和发型师做了一个静声的手势，干渴的嘴唇凑到米梓脸边，米梓突然往旁边躲开。
　　靖刚瞧着米梓，米梓一脸嫌弃的样子，微微笑道：“一身臭汗还想亲我，没门！”
　　……
　　赶往机场的路上，靖刚静静的开着车，米梓在一旁叨念：“老公，你看我们这个七周年过的，真是无趣嗨。“
　　靖刚淡淡的说：“是我的错，我迟到在先。“
　　米梓收起了随意，带着一丝正经的说：“老公，我在女装区真迷了路，手机又丢在寄放处了。你当时不在身边，有那么一会，我感觉自己像个迷路的小孩，有种被丢弃的感觉。”
　　“那后来呢？”
　　“后来我发现，在那个时候，有你没你都一样。还是得靠自己，走出去后，心里也踏实了。“米梓淡定的说。
　　靖刚开着车，有些心不在焉，没去细细品味米梓说话的含义。他的思绪已经转移到了明天即将开始的两个连续客场征程以及给冬灵雪沫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