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鹤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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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自灭族之夜之后，雷光第一次哭。
压力倾泻的后果之一就是他不停的打嗝。
被雷光郑重拒绝的山姥切一边指挥着三日月穿好衣服、收拾好席子地板上残留的血迹，一边端来热粥给雷光吃。
自然，雷光右手伤重的问题他们都注意到了。
江雪左文字的刀又重又利，没有断手，仅仅是骨裂和肌腱断裂，这已经是雷光躲避及时的结果了。
万屋有医院，也有医生，但并不会比现世的医疗技术高太多，也就是说，医疗技术仅仅可以让雷光的手恢复到不影响日常生活，高强度的战斗、结印是不可能了。
这对一个忍者来说简直是致命的缺陷。
所以接下来到底该何去何从，山姥切和三日月都在等雷光的决定。
说话间，这间屋子的主人也终于回来了。
白衣白发，洁净又凌冽的金眸扫过屋内的一切，美丽的容颜是与屋内的两位刀剑男士不甚相同的另一个极端。
——那是位如鹤般高洁的刀剑男士。
雷光想。
只见那位刀剑男士在门口脱下快要被浸透的雨衣，将背后的竹筐放在火塘旁边，蹲在火塘边上靠近火焰搓了搓手，对雷光露出一个十足开朗的微笑，“你好呀，审神者。认识我吗？我是鹤丸国永。”
——只是一张嘴就破坏了一切。
雷光顶着一双哭的还有点泛红的眼圈，神色认真地对鹤丸国永道谢。
人家不仅好心收留了他们，还给他们提供了干净的水与疗伤的药。甚至是冒雨去为他采药，他没有任何理由能敌视这位好心的刀剑男士。
鹤丸摆摆手，颇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不是我救了你们呐，是你家的三日月抱着你自己找过来的。突然在树林里钻出一个三日月，还真是个不小的惊吓呢哈哈哈哈。”
雷光疑惑地看向三日月。
三日月此时已经穿好了衣服，在重新把雷光塞进被子里之后，就一直端坐在靠近他腿边的位置上。听见鹤丸的话，他也只是笑笑，说：“我只是前一阵听说在厚樫山上住着位鹤丸国永，说是住在一块形似狮子的巨岩附近，不讨厌审神者。所以昨晚看到那块岩石后，就向着有人活动的地方寻找试试。”
雷光明白，这位鹤丸国永应该是战场上流浪的刀剑男士，而这类的刀剑男士大多是逃跑或者被抛弃的，在战场流浪数月就会因为伤重或灵力不足折断，所以一般而言这类刀剑男士对审神者都不会太友好。
三日月接着对鹤丸说：“素来听说您的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十分感谢您的庇护，不然我家的审神者大人也不能这么快就好转伤势。”
鹤丸国永一瞬间露出了好似牙疼的表情。
他慌忙摇头，“我总不能见死不救不是，这么小的孩子……再说遇见你们我也挺高兴的，这边少有人来，你们在这儿养伤，好歹有人能跟我说说话。”
说着说着，鹤丸忍不住露出了有点落寞的眼神。只是他掩饰的好，马上用笑容盖过去了，见山姥切做了粥，征得同意后去找了个碗，也不靠近雷光他们，蹲在火塘的另一边慢慢吃了起来。
“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了呀，真怀念呐。”
“鹤丸先生没有想跟哪位审神者走吗？如果是您的话，大概很多人都会想要吧。”
鹤丸倒也不对三日月的耿直问话生气，依旧好脾气地笑着说：“哈哈哈倒是有很多小姑娘说过这个，不过我觉得这样悠闲地生活一段时间，然后变回一把剑也是不错的选择。”
“这样啊。”三日月笑着接话，“这的确也是一个选择。”
见山姥切重新安排雷光躺下，三日月顺势侧身去探了探少年额头的温度。
无视少年些微地躲闪，三日月白皙修长的手准确地落在了雷光的额头上。
还是很烫。
三日月担忧地又摸了摸雷光的脸和手。
“这样不行。”山姥切在旁边收拾好雷光换下的绷带，对三日月说，“春夏山中蚊虫多，雨天也多，这里还缺医少药的……”
山姥切未尽的话三日月也懂，看着昏昏欲睡的雷光也是心里发愁。
鹤丸国永隔着火塘看着这边，体贴的不去问他们为什么不回本丸或者去万屋找医生。
想也知道，能在大半夜的抱着重伤的审神者在战场上晃悠，肯定是有难以言说的苦衷。
“嗡——”
安静下来的空气里，突然响起了细微的震动声。
雷光敏锐地睁开眼睛，抬起左手手腕，看向手腕上的审神者终端。
黑底白字，清晰地显示着有视频通讯，来电号码由428开头，如果雷光没记错的话，这个号码开头的都是政府与审神者直接对接的工作人员。。
心里闪过“终于来了”的念头，雷光看了三日月一眼，“是时之政府。”
他没去再看三日月陡然变得紧张起来的眼神，坐起来接通了视频。
手表样式的通讯器在小小的表面上方投影了一个书本大小光屏，屏幕稍稍一晃，显示出了一个人影。
视频对面的是一位长相平凡的中年男性，身穿浅灰色西装，带着黑色框镜，笑起来还蛮有亲和力。见到视频接通，先是为雷光看起来不太妙的脸色吓了一跳，接着关切地询问了雷光的身体。
雷光面无表情地回绝了对方的关心，问，“有什么事吗？”
男性迟疑道，“是这样的，我们是来调查统计关于极光区被溯行军袭击的事情的，包括统计伤亡和损失，昨晚来到您的本丸时却发现您并不在，询问您的刀剑男士也不能给我们一个确切答复，拨打您的通讯您也并没有接，然后我们现在跟您联络是为了确认您的平安与所在地。也是幸好您没事，不然我们就要采取一些稍微激烈一些的措施了。”
雷光面色平静，“我这边没事，损失你去本丸问好了，他们应该会配合你的。”
话说完，他就要直接挂电话。
“哎月读大人您等等，您等等，您现在在哪里啊？身边有刀剑男士吗？安全吗？身体没问题吗？”男性急忙叫住他，脸上的担忧倒是不作伪。
毕竟面对的是个小孩子，还是个长得十分可爱的小孩子，就算面色冷淡也不会惹人讨厌。
更别说男人家里也有个差不多年纪的孩子，难免就要对雷光的状态产生担忧。
只是男人的好意注定要无疾而终了。
雷光十分客气但敷衍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干脆利落地挂了视频。
不去管三日月再次凑过来的动作，雷光转手点开了通讯录里的另一个名字。
雷光知道，只是敷衍过去这个政府的联络人员还是不够的。
狐之助还在本丸里。
本丸里发生的一切，只要他们有心，就会一丝不落地知道。
到时候，不论是对他举刀的刀剑男士，还是其他旁观的刀剑男士，甚至是毫不知情的大部分刀剑男士，一个都跑不掉。
雷光将手放在三日月手背上，被眼含新月的刀剑男士反手轻轻握住。
雷光明白，三日月跟自己结契，想要缓和本丸和他的关系占据很大一部分原因。
他知道，他一直知道，三日月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改变。
——想要同伴一个不少地活下去，想要大家一起更好地活下去。
他理解三日月的想法，并欣赏，或者说是尊敬他。
就像他在三日月身上看到了鼬的影子一样，他也从本丸那些刀剑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但不是只看到影子。
雷光安抚地抚摸着三日月的手心。
就像三日月自己说的一样，总是有真实的感情存在。
因此他对三日月存有愧疚。
虽然他是真的很高兴，能留下三日月。
所以，既然三日月是他的人了，他自然有责任帮三日月庇护一切。
通讯接通了，出现在视频上的，是一个曾经见过的熟面孔。
黑色的护神纸、黑色的兜帽，男人看着雷光，搓了搓下唇的小胡子，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雷光面无表情：“我接受你的邀请，但要你帮我。”
“哈哈哈还真是等价交换啊，这时候不该是你求我吗？”男人用一种幸灾乐祸地语调说，“我听说了哦，你被你家的刀反捅一刀。”
鹤丸瞪大了眼睛。
雷光面沉如水，不为所动。心说果然，不过是一晚的时间，他们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你不愿意？”
男人摇摇头，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笑道，“哪敢？小少爷要来，我当然求之不得。说说吧，你要什么？”
“我知道你们肯定有特殊的医生，找最好的医生帮我疗伤。还有，别管我的本丸。”
在场的三位刀剑男士都惊讶的看着他。
男人挑眉，看向蹭在雷光身边的三日月，“为了他？”
男人看三日月的眼神里并没有喜爱或渴望这种大多审神者常见的感情，反而充满了一种令人不喜的轻视。很明显能看出来，他并没有将三日月当做是能平等交流的智慧生物，而是审神者月读的附庸，更甚是，月读的物品。
雷光用不含感情的眼神看了男人一眼。
“那是我的东西。”
然后他揽过身边的三日月压在怀里，“这个也是。”
男人大笑着承诺了雷光要求，结束了通讯。
雷光松开了压着三日月脊背的右手。
三日月顾不得因为动作别扭而疼痛的腰腹，赶忙捧住了雷光右手小臂。
果然，雪白的绷带上重新渗出了新鲜的血。
三日月原本是想说些什么的。
这下，有什么想说的话都不如重新帮他的主君料理伤口要紧。
三日月低垂眼睫，接过山姥切递过来的剪刀，专心地帮雷光重新包扎。
突然感觉头上落下了重量。
三日月抬眼看去，是自家年幼的主人。
篝火燃起的光照亮了少年的眼。
雷光用力在三日月头上揉了揉，眼神平静又坚定，“别担心。”
他明明什么承诺也没做，三日月却在少年与过去不同的眼神中好似看到了什么。他轻轻蹭了蹭雷光的手，点头“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鹤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