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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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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这张纸条?”
月色暗淡,李慕白把手机电筒打开,才看清楚上边快被揉掉的字。
“恩。”
曾阮揣着手,老实点头。
“你确定当时附近没有人?”
曾阮还是点头:“我看到纸条后就把周围都找了一圈,没别的。”
李慕白眯起眼睛,但很快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怎么了?”
曾阮低头玩着手指头,连睫毛都是沮丧地耷拉着的。
“别担心。”
李慕白摸着她柔软的发顶:“有我在,没人敢对你怎样。”
曾阮叹了口气,后退两步一脸严肃地摆手,纵使你心潮澎湃,她个小没良心的压根不领情。
“人啊,关键时候得靠自己。”
“你!”
曾阮却背着双手摇头走了,小肩膀垮塌着,仿佛被生活的重担压弯了腰。
李慕白在原地愣了好一阵,最后气得一脚踹石头,继而沉了脸色,隔了还一会才略瘸着腿走了。
所以向来善于察言观色的三号瘸子孙一翔是第一个察觉到头儿心情不太好的。
孙一翔一边用小刷子清理面前的佉卢文板,一边用小眼神不断扫描他。
最后李慕白被扫烦了,索性摘了手套,那张俊脸特别黑:“你很闲?”
今儿风沙特别大,两人都带着口罩,孙一翔被李慕白风卷般的眼神给震慑住了,只得闷头表示对面前的文字很感兴趣。
李慕白又戴上手套。
孙一翔低头喃喃:“头儿,我想跟你说件事儿。”
“什么事?”
“卫东青手下有个戴黑框眼镜的研究生你有印象吗?”
李慕白难得安静地回想了两秒,卫东青他们工作站人不少,除了经常打交道的,别的实在记不起:“怎么?想到我们队里来?”
“不不不。”孙一翔推了把眼镜:“好像他对咱小软软有点意思。”
边上的男人动作一顿。
“对曾阮?”
“昂,那个小云告诉我的,说他们崤姐之前要给他介绍女朋友,结果那孩子吞吞吐吐,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然后问是谁,又不好意思,还偷偷给小云说,喜欢咱队的那个小姑娘。”
“咱队不就只有一个小姑娘吗?不是曾阮是谁啊?”
孙一翔说完就观察李慕白的反应。
而他的眼里却波澜不惊。
李慕白:“哦。”
只是一个“哦”?
只是一个“哦”??
孙一翔不死心地去摸鳄鱼嘴巴:“要不……给撮合撮合?”
李慕白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说话。
孙一翔被看得头皮发麻,脸上挤出一个笑:“我也只是实话转告,成不成还得看你……看小软的意思。”
那双可怜的白手套再度被撂在土堆上。
李慕白叼了支烟,家长范又掏在台面上:“才满十八岁谈什么恋爱。”
孙一翔点点头,刚想说也是,可转眼觉得不对劲。
你都对人家又亲又摸又抱了,怎么不说对方才满十八岁呢!
“别打扰她最近看书。”
哦对了,看书。
曾阮这家伙出来就跟中了邪似的,闹着要买黄冈题库,要学新概念英语。
为这他们还开了6小时车去成立买了一堆辅导资料,结果当天晚上曾阮就牛逼哄哄地做了一套题,交卷的时候还说这次超级有感觉,分数应该和实力能匹配。
最终得分8分。
孙一翔觉得这是没救了,李慕白却对着卷子仔仔细细地给她看,给她讲。
两人凑在一个小灯泡面前嘀嘀咕咕,仿佛在进行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李慕白抽完烟,叼着漱口水含糊:“你最近有没有发现不对劲的人或事?”
不对劲?
孙一翔歪着脑袋:“最近没事儿是对劲的啊。”
“我跟你说正经的。”李慕白把纸条递给他:“曾阮今天早上收到的条子。”
孙一翔展开看,一眼就看到了那句话。
“偷国宝?”他惊讶:“曾阮偷过吗?”
“估计跟匈奴王冠有关。”李慕白低声:“今晚上抽个空,让她老实点儿把事情交代了,我们才好想解决的办法。”
孙一翔点头。
“万一她不老实怎么办?要知道这事儿简单的话,她肯定早说了。曾阮可不是那种牺牲自己造福人类的伟大性格,小妮子贼精呢。”
这倒也是,李慕白想起这个就头疼,怎么让她乖乖交代?
“我觉得吧……”
孙一翔咬着下唇:“与其让她说,不如咱把威胁这事儿给教授说,看他那里会不会把这事讲清楚。”
李慕白抿嘴,算是默认了这个法子。
“最近你多留心一下,注意她身边有什么不对劲的人。”
孙一翔点头。
湿婆模具要花点时间才能做出,他们这边催了几次,终于说在3天后能拿到仿制品。
李慕白加强了地宫保护的力度。
机关台那里被拉了警戒线,地宫入口也有人24小时值班,里边存有4号和5号尚未被清理的坑,文物保护必须得花大力度。
每个人进出必须出示工作证,但凡没有证件的人想要出入,必须得给他打电话。
但场子里除了他的人,还有顾文鑫的团队。
李慕白也不是傻的,威胁曾阮的人,应该就在他们之中。
调查什么也不需要大张旗鼓,也不需要曾阮知道。这家伙刚拿到自己的工作证,表情又惊又喜,左翻右翻摸了又摸,最后挂在脖子上,恨不得在每个人面前晃一圈。
他想起那双闪闪发光的眼,低头笑了下,继而拨弄号码,给在北京的导师打了个电话。
魏道恒正在浇花,看见手机上显示的名字,似乎意识到了他要说什么,手颤了颤。
果不其然,里边没说几句他叹了口气:“没想到你还是找到了她。”
此时夕阳正好,李慕白靠在入口大佛边,眯起眼睛看下边:“是她自己来的。”
“老师,王冠真的是曾阮拿的吗?”
魏道恒摘了老花镜,很长时间沉默不语。
李慕白心底一沉:“真相究竟是什么?”
“好不容易才摆平这件事,也压着没有告诉警方,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老师。”
李慕白只在电话里喊了一声老师,两个字里带着信任,也带着质问与渴求。
魏道恒深吸一口气。
“她……怎么说?”
“她什么也没说。”
“真相——”
风有点大,李慕白为了听清楚后边的话,特地转了个方向低头。
而后宛如一尊雕像,静静地站在大佛边的阴影处。
佛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也仰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很久。
李慕白一声不吭地回到住处,孙一翔从他表情里读出了不太好的预感。
“教授怎么说?”
“曾阮确实没偷王冠。”
孙一翔松了口气。
“那是好事啊。”
“但她毁了它。”
松的那口气还没吐完,孙一翔就气紧,“啥?!”
“王冠有上千条堪比发丝细的黄金饰纹,她想看,结果不小心打碎了。”
“碎了?”
上千年的东西本来就脆弱,但修复呢?!”
“盘根交错,毁得彻底。教授找过人修,但失败了。”
“偷了国宝还有希望找回,但毁坏国宝罪过很大。难为想出这么个法子,” 孙一翔喃喃,继而叹了口气:“小软这件事做得真不对,我知道她向来好奇心重,毛手毛脚,但好歹要有个轻重。”
李慕白皱起眉头。
“咦,你怎么不进去?”
门口响起钟灵好奇的声音,两人看了眼彼此,李慕白第一时间去推门。
“好奇心重”的曾阮在门口笑眯眯:“我卷子做完啦!”
孙一翔有些尴尬地站起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曾阮歪着脑袋:“刚才啊,过来就见门关着,我以为没人呢。谁知道你俩竟然关着门在里头,说我坏话啊?”
“哪有,”他抓了把头发:“就说点挖掘工作的事儿。”
曾阮把卷子丢桌上,环顾四周,撑着下巴:“谁来帮我看看题?”
李慕白上前:“我。”
她垂眼又抬眼,语气欢快:“我觉得我这次进步应该不小。”
试卷上的小字工工整整,甚至连涂改的痕迹都很少。趁着曾阮给自己倒水喝的档口,孙一翔凑过来做口型:“她有没有听见?”
李慕白低头看题,似乎已经看得入了迷,没有回他。
曾阮捧着水杯过来:“怎样怎样?”
之前犯的错误果真没再错过第二次。
之前列举的问题,她竟然举一反三,相似的题型都会解了。
“数学进步很大,54,再努力一把就能及格了。英语48,你的单词量还需要加强。物理30,对了2道大题,不错。”
她闹:“哎呀,好可惜,我以为自己会有一个及格的。”
李慕白放下卷子:“照这个速度,明天你的数学肯定会及格。这次你在几何上丢分比较多,我——”
曾阮打了个哈欠。
“困了?”
她点头:“对啊,昨晚一直在琢磨函数来着。”
李慕白合上试卷:“那早点休息。”
曾阮收起试卷,“那再见了。”
等她出门一阵,李慕白猝不及防地站了起来,吓的一直不敢吭声的孙同志一大跳。
“她刚才说什么?”
孙一翔:“琢磨函数?”
“最后那句。”
“再见了?”
两人的脸色同时一沉。
以前晚上要么就是,“睡了睡了”,要么“晚安啊”。
还是第一次听她说,“再见了。”
女生们住的地方不止曾阮一个,大家都穿着睡衣,看见一个男人猝不及防地闯了进来,大家都忍不住尖叫。
“怎么都不敲门!”
李慕白一脚踹开曾阮的门,却看见纤细的身影正在脱衣服。
曾阮捂着胸口转头,看清楚人后:“你有病啊!”
悬着的心掉落,李慕白这才尴尬:“我发现忘了跟你说,早点休息。”
说完他就走了,惹得周围的几个女的都莫名其妙,连带着看曾阮也莫名其妙。
曾阮淡定地脱了衣服,把它们折好在床边,脱了鞋,把自己塞进单人床里。
然后拿杯子盖过脑袋。
然后她咬着手指,克制又隐忍地,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终于把《只有他知道》改完了,不知道那边还让我改不……
书名好像出版也要改,要改成《我只喜欢你这样的》,捂脸。
心疼我软三秒,但这件事里最煎熬的不是她,是老白。
一边是小软,一边是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