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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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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刚走到大殿,便有弟子跑来通报,说是山前有人闯入,眼见着就要冲了进来。
“他已经到了。”
无涯子握剑的手紧了紧,虽说适才把精力都放到了锦瑟儿身上,可这人既能避开祖师爷布下的疑阵,直到现在方被察觉,道行颇深。
果然,殿下林木中转出一中年文士,冲无涯子行礼道:“逍遥峰确实是藏龙卧虎之地,这位想必就是掌门了。”
“贫道无涯,尊驾是……”无涯子回礼道,然则手上龙翔却敌意甚重,微微战抖,若非被用力抓着,恐怕早已自行出鞘了去。
“天宫看守武德是也!”文士做了个揖,笑吟吟道:“小神奉玉清真王之命,前来取回皇图录第十卷,请掌门速速度交出。”无涯子一愣,诧异道:“原是武德星君驾临,有失远迎,只不过星君所说之皇图录,贫道闻所未闻,怕是当中有所误会?”
武德星君收起笑脸,道:“听说贵派近年一直在寻找戮神鉴,可有此事?”无涯子一凛,疑虑顿生,却仍旧如实答道:“不错,确有此事。”武德星君当即沉下脸来,厉声道:“戮神鉴便是皇图录第十卷,你居然佯做不知,想欺瞒于我么?”
“星君息怒,戮神鉴三字,乃是贫道从先人旧书中得见,其物早已遗失,至于究竟是甚,逍遥派上下无人知晓,故才派遣弟子四下寻访,以慰先祖在天之灵。”无涯子面北抱拳,铿锵不阿。
武德星君哼了一下,道:“当年逍遥派十道掌门与玉清真王交好,谁料他在得见皇图录过后,竟起了贪念,更欲私自带走,虽被及时制止,可最后一卷仍让他给偷背了下来,流落人间,便是这所谓的戮神鉴!”
听到这里,无涯子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要知十道真人乃逍遥派第四代掌门,雄才伟略,在其治下逍遥派可谓盛况空前,后来不知怎地竟犯了天条,更惹来赤云仙子,逍遥派受其牵连,几被赶尽杀绝,而那赤云仙子对他似是怨恨极深,一番屠戮过后,甚至扬言说要灭绝逍遥一脉,千秋万世,不死不休!然,过了没多久,其人鸟相恋之事便为玉帝知悉,受绞伏诛,至此,一翻浩劫才算告终,可现今武德星君如此一说,看来当年所谓的触犯天条,多半还与这皇图录有关了。
见无涯子默然,武德星君心下更是懊恼,即时现出战将金身,高达丈余,青面獠牙,手执黝黑铁伞,遥遥一指:“无礼凡夫,竟敢藐视本神,劝你速将皇图录交还,否则定斩不绕!”
“我派中并无皇图录,至于戮神鉴,待寻回后,若真是玉清真王之物,定当奉还。逍遥派虽小,却也是顶天立地,无愧于心。”无涯子正色道,不惧神威。
“好个无愧于心!!既然如此,便老实与你说了,皇图录被掠去良久,怕是早已被写入你派心法之中,私学天法者当诛!今日你交不出来是死,交出来了也是死!”武德星君怒发冲冠,铁伞朝上一指,喝道:“四方神听令,杀!”
“得令!”
但闻几声巨吼,大殿上空现出四个身影,提刀者孟章神君,舞锤者陵光神君,擎枪者监兵神君,余下之人双手托钟,执明神君是也!诸人现身领了命,便四下散开,与逍遥弟子斗在一起,所到之处更是奇光大作,法宝铮鸣,好一翻撕杀!
“长门师兄,究竟发生何事?”三位长老匆匆赶至,见此情形,莫不大惊失色。无涯子望了他们一眼,欲笑还哭,三人见状,隐约猜到了些甚么,当即便沉了脸,一时做声不得。
“戮神失,卦卜天邪,逍遥灭!”
无涯子仰天长啸,悲愤交加,苍穹清爽,万里无云,此刻看在眼里,竟觉得格外惨淡。
一声脆响,龙翔已然出鞘,寒光凛冽,却是道不尽的沧桑,说不完的无奈……
日薄西山,此一翻拼杀由凌晨延至黄昏,终是有了结果。
霭霭林荫,袅袅仙踪,本是繁花锦簇,与世无争之地,此刻却是哀鸿遍野,血流成河,看着好生残酷。
“老头儿,死了还这么顽固!”那武德星君已化回人身,抬脚用力踏下,只听得咯嚓声响,原本扣在脚踝上的手便被踏了个筋骨皆碎,而手的主人已然死透,正是无涯子。
不远处,龙祥宝剑静静躺着,血光犹亮。
“星君,前后都搜过了,并无活口!只是……你的伤……”陵光神君上前禀奏,目光掠过武德星君右肩,赫然血迹斑斑,底下整条手臂已不复存在,只剩半截袖管空空搭落着,足见先前战况之惨烈。
“无碍。”武德星君抚了抚断臂伤口,望向无涯子尸首的目光又添了几分怨毒,消停片刻,又昂首唤曰:“伽蓝仙子可在?”
话音刚落,大殿之内便缓缓走出一女子,在场众神均蓬头垢面,血气污浊,独独她一个衣白裙净,纤尘不染,更有娉婷体态,如花容颜,正是:桃露不堪争半笑,梨云何敢压双肩!
那伽蓝仙子扫了众神一眼,方道:“星君,逍遥派所有经书典籍均在此处,请过目。”水袖轻扬,一摞书册登时呈于武德星君跟前,如山堆积。
“不必,你自行校验即可。”武德星君摆摆手道,示意伽蓝仙子将之收起,随即又问:“后山的湖水搜过了么?早在天宫之时,我已看出此湖灵气盎然,底下似有活物。”
伽蓝仙子笑道:“此山本是无上散人法器所化,自然灵气逼人,而那湖里确实有物,乃是一尾金色锦鲤,因日夜受天地精华感染,故长得比别个大些,除此之外并无异样。”
“哦?且领我去看看。”武德星君甚奇,当即领了四方神,齐齐朝木清池奔去。
无涯子既死,九方天玑阵便自行破解,是以六人轻易就进了来,但见池边卧着一人,身着逍遥派服饰,不见血迹,周围沙地却是一片暗红,动也不动,显然死了有好一阵子了。孟章神君上前将之翻转过来,五官倒也端正,是个青年弟子,手中剑柄刻了两字:青宏!
“伽蓝仙子御水之术是越来越高明了。”孟章神君指了指青宏胸口,不过一个豆大的血窟窿,却足以致命。而那边,武德星君正用法眼往湖底观望,但见水下淤泥厚重,当中果然伏着一尾金色鲤鱼,约莫五尺长短,大如成人,此刻正蛰伏在淤泥之中,纹丝不动。
武德星君轻哼一声,手一抬,黝黑铁伞就朝它击将过去,好在伽蓝仙子眼疾手快,长袖轻掠,已由湖中汲起水来,再一挥,当即珠链如箭,飞射而出,恰恰打在伞尖之上,硬是将铁伞打得偏了方向,斜插入地,几乎没顶。
“仙子为何拦我?”武德星君奇道,心中暗恼。
“逍遥派已灭,这鱼,就放它一条生路罢。”伽蓝仙子以手抚胸,甚为感慨。
武德星君收回铁伞,但见伞上一个小凹槽,如豆细小,他向来爱伞如命,当下又恨又怒,也不发作,只看着那边青宏的尸身道:“一尾小鱼,不谈也罢,只是小神有一事不解,那无涯老道分明是顽抗到最后之人,他不死,此间法阵便依然存在,为何这小子却能先于我们踏入阵中?仙子既能将其截杀,还望将个中因由详细告之,日后见了玉清真王,也好有个说法。”
“他身上携有阵眼麒麟玉符,可自由出入。我见他往这边跑来,便一路尾随,更趁其开启阵门分神之际,一举击杀,不料用里过猛,倒把他身子打到阵里去了。”伽蓝仙子淡淡道,仿若无事一般。武德星君听不出任何破绽,想了想,便晒笑道:“听闻仙子与赤云乃莫逆之交,当年赤云追截十道真人,杀戮逍遥一派,仙子亦曾从旁胁助,只不知我比起当年赤云之狠辣,又如何?”
伽蓝仙子臻首微摇,依旧轻描淡写:“有过之而无不及。”顿了顿,面上掠过些微不屑,似笑非笑:“玉帝法旨曾说三天为限,三天后逍遥派交不出皇图录方将其治罪,为何星君一语不和便大开杀戒?”
武德星君被她一问,登时语塞,半晌道不出个所以然来,监兵神君见势不妙,急忙打圆场道:“仙子,星君不忍玉清真王日夜焦虑,顾才痛下杀手,况且那老道极是倔强,根本未将天庭放在眼内,多半不会将经文交出,再等亦是徒劳,星君此举也是为了你我能早日回朝,一片好心啊。”
伽蓝仙子瞄了他一眼,心中兀自冷笑,却也不再多说,息事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