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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一年死人心头血之夤夜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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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虚观建筑面积覆盖整个戊戌山山顶,而全体建筑以木材居多,木材易腐,戊戌山露重,便更是如此,道观没落,便没有多余的钱财维护修缮腐坏之处,渐渐的就只留“三清殿”“娘娘殿”“财神殿”“月老祠”与几处供人居住的寝殿。
娘娘殿,女子为阴,与水相亲;财神殿,以水为财,水来财来,所以都修建在比较潮湿之处,但是常年没有维护修缮,绕是保护得再好,也不会有明亮的感觉。
月老祠还算好的,毕竟殿小,修建地方也比较干燥,而三清殿是保护得最好的一处,毕竟是正殿,但是也逃不过常年失修,房顶漏雨的命运。
晚上,住持召集监院与八大主事齐聚正殿,十人围成一个圈,盘腿坐下,默不作声。
住持见人都到齐了,清了清嗓子,开口,“今日之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我清虚观能否复兴就看着一次了,虽说我修道之人忌这些俗物,但是观中还有那么多的小孩子,现在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百年道观可不能就此作罢了,我们年龄大了是无所谓了,可是那些孩子,他们还年轻!”
监院点头,“如今道观也是走投无路了,虽说这样与人争夺俗物有些掉价,但是这也是没用办法的事,”监院看向住持,住持对着他略微点头,监院颔首,“我与住持皆是同意这一事儿,现在便看众位主事的意见了。”
坐于住持旁边的一个胖胖的中年主事,名叫信宗的开口,“今日我也仔细想了一下,与信合也讨论了一下,”信宗看了一眼旁边留着黑色胡子,看起来十分精神的信合,“我与他都是赞成这事儿,虽然我修道之人有三不问,其中之一便是不言俗事俗物,但是,那些前年收养来的孩子,还是需要这些东西的,如果道观就此没落下去,这些无父无母的孩子都会流落街头的,那我等修道又有何意义。”
道观至今仍留有一个名叫“来去院”,这个地方是道观外出之人,在外出时,若看见有人受难,便会带回收留在这个院子里,如若与道有缘,便可留下,与道无缘,也可暂住,走走留留,现在便留下了一群小孩子。
前年南方大旱,大批难民都逃难至禹城,禹城城主为了不让难民入城,将城门落下数日,难民早已疲累不堪,而距离禹城最近的城镇还要再行两天,他们又怎么可能再去到其他的城镇。
于是禹城外饿死了许多的难民,清虚观得知这事儿,便尽量帮助,并带回许多失去父母的孩子,道观如今的境地,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前年造成的。
“是这个理,”坐于信合旁边的信归点头,修道之人一心向善才是正途,如若因为这些俗事俗物而不去行善,和那些见死不救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嗯,”在坐的其他主事也皆点头,只是,“这去寻药方之人?”
住持伸手示意众人停下讨论,见众位主事都看向他,摸摸胡子,“这事我已经有定夺了,只是希望信宗主事不要舍不得,”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笑得像个老狐狸。
三天后,清虚观的正殿前面十分热闹,观里所有人都在正殿前面列队站好,看着台阶上被住持几人选出的三人。
白行,住持亲自教导的孩子,这次寻找药方必定有他,更何况道观内,只有他最精通这些神怪之物,这是天生的,后天的人再怎么努力也是差了一步。
而另一人便是乐兴,与白行一同入观,年龄虽然不大,但却精通药理,住持此次让他去,也有锻炼他的意思,而且这孩子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心性却异常淡泊,住持实在有些担心,乘此机会出去历练一下,也是对他大有好处的。
况且这两人在道观同辈中也算得上是前面,其余的不是太小,就是不懂,嘴巴又笨,最好的又已经接手道观事务,轻易不可离开。
白行与乐兴两人并排站立在台阶上与众人告别,看着下面乌泱泱满含期待的一群人,又看着站在旁边的住持监院和各主事,纵使心里再不愿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住持看着两人,心里又高兴又心酸,高兴的是看着两人,便感觉道观有了希望,心酸的是孩子大了,自己老了,很多事情已经跟不上他们的步伐,但是自己养大的孩子,还是想要多陪陪他们。
乌泱泱的一群人跟在两人身后走下了石阶,“住持,你们回去吧!”白行两人人走到飞来石处,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住持几人,“住持,师父,监院,到这里就好了,下面的路滑。”
住持几人点头,“嗯,此次前去,必定凶险之极,你们一定要小心,乐兴你是师兄,要多多教导白行,白行,你虽精通神怪之物,但还是要小心行事,熊老爷肯定不止让我们道观去寻药,如果遇见其他的人了,可以让让便让让,就算没有寻到,也没有关系,只要你们安全回来便好,白行那小乾坤锦囊你一定要收好,”住持满眼担心的看着他们。
两人点头,白行晃了晃小锦囊,示意他一定收好,“住持我们二人知道,必定安全回来,道观也会一并恢复当年盛况,”像发誓一般说完,两人便转头向山下走去,这次出去不知何时才能找齐药方回来,几方人马争夺,只他们两人不知胜算几何。
下了山,两人站立在通往其他路段的交叉口,“这几日,我翻阅道观的藏书,发现息壤的所在皆是在最南方,我们便往南方走,息壤是传说中的东西,也不知找不找得到,正好南方有一个十分出名的寺庙,也许会有其他的东西,”乐兴摸出放置在胸口处的指南针看看方向,“我们现在所在是西北方向,师弟你看看往南方走,第一个城镇有多远?”边说边将一份地图册给白行。
白行接过地图册,翻开顺着看去,“下个城镇应当是夤夜镇,恩,脚程大概两天的样子,”他指了指地图册的夤夜二字。
“两天?”乐兴惊讶,他也是少出远门,禹城已经是他去过最远的地方,“那我们路上是要住在哪里?”
白行看着乐兴笑笑,俊俏的脸上笑出一个小酒窝,看起来善良又可爱,“你不是一向念叨着说在道观内关着不自由吗,这次可是自由了。”
乐兴笑着,带着他在道观从未有过的活波,“那不是师父一直管着吗?住持又不管你,你怎么玩他都从来没有说过你什么。”
“信合主事那也是为了你好,”白行看着出了道观的乐兴开心的样子,心里十分欣慰,乐兴与他一同进的道观,当时大概五六岁的样子,均是由住持从一个乞丐窝带回,而乐兴虽年长自己一岁,但是因为身子不好,自小便被信合主事养在药房。
乐兴从小就比常人瘦弱矮小一些,这可能与他的出生相关,为这事,信宗是愁白了头发,生怕养不活,乐兴的身子不允许他大怒大喜大悲大痛,于是就这么养着,便养得性子极其温柔,但是又异常淡泊,道观众人从未见过他发火,只是住持说过,从来都不发火的人,要是什么时候将他惹了,那就不是一般的人能够承受得了的,更何况精通药理的乐兴有一百种让你难受又不致命的方法。
“快走吧!”白行将地图册合拢,递给乐兴,“我们沿着官道走,”说着,便往官道的方向而去。
乐兴跟在白行身后一并走去,白行是住持亲自教导,不出意外应当是下一任的住持,他的话,乐兴还是听的,更何况,他一直将白行当做弟弟一般疼爱。
已经是夏天了,天气渐渐炎热,走官道的人不多,想必没有什么大事都不会出来吧!白行二人身着道士服饰走在路上还是挺惹眼的,两人都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虽然身量已经拔高接近成人,但身体还是有着少年人的瘦弱。
“那夤夜不知道有没有我们找的东西,我看那药方第一句还挺好找的,”白行低声和乐兴交谈。
“你说心头血吗?要不我们去问问这赶路的人,他们走南闯北的应该知道一些东西吧!”乐兴提议。
“恩,”白行点头,“我去问问,”白行快走几步,赶上前面拉着一行牛车的人,这一行人各个都是壮硕的汉子,面色黝黑发红,一看便是常年在外奔波的人。
“各位施主,”白行合手,对着一行人行了一礼,脸上带着笑看着一行人,“我师兄弟二人要去那夤夜镇,可人生地不熟的,也怕这路途遥远,不甚安全,我二人商量着,想要与各位施主搭个伴儿,不知各位施主去往何处,可否同行?”
一行人停了牛车,面面相窥,没有回话,但眼中的不愿白行还是能看出来,白行正想就此作罢,一面色看起来较威严的的汉子却走出来,看见面前的少年小道,说道:“小道长是要去往夤夜镇?”
“正是,”白行行了一礼,回道,乐兴也走了上来微微行礼。
“我兄弟几人是要路过夤夜,如果道长不介意我几人粗鄙,便和我几人一同行路,”汉子看着面色白净的二人,虽然是修行之人,可谁又知这些少年郎的心思。
白行连忙摇头,“我等是修行之人,怎么可能会介意施主粗鄙,施主好心让我们一同行路,我师兄弟二高兴还来不及。”
“哈哈哈,小道长还真会说话,”汉子爽朗的大笑,“既如此,那便走吧!”汉子微微抬手做了一个手势,示意白行二人并肩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