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山此去》大鼠小寒

6、第六章 谁道白衣是何人

　　住持虽已年迈，但多年修身养性，强身健体，腰背挺得倒是比现在的小年轻还直，眼神也算得上清明，他格老远便看见慢慢往这边走的白行，顿时气红了脸，“小兔崽子，你腿断了，学乌龟爬啊！”人还未走进，声音已传到。
　　白行抬头望去，见住持正吹胡子瞪眼的看着他，连忙挂上讨好的笑容，满是少年人面对疼爱自己的人的调皮，他小跑了几步，“住持，”白行跑进住持，抬手便扯了住持的白胡子一把，直把个老头子扯得直吸气。
　　“滚开，滚开，”住持护住胡子连忙往后退，口中不住的骂道，“臭小子，你说说出去几天了，去禹城来回不过一天时间，可你倒好，三天，整整三天，就算是你在路上摔断了腿，三天时间也给我爬回来了。”
　　白行将花木兮放在地上，张开双臂便将还在喋喋不休的住持抱了个满怀，“住持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担心什么呀！”说着竟将住持抱着旋了一圈，住持有些太瘦了，白行皱皱眉。
　　“哎哟，哎呦，你这大逆不道的小子，”住持锤了一下白行的背，白行刚才这一动作，把个小老头吓得不轻。
　　“嘿嘿，”白行将住持放下，伸手在身上背着的包袱里面掏了掏，“住持，熊老爷答应捐助我们了，”白行将掏出来的信封交给住持。
　　“真的吗？”住持激动得伸出瘦弱的手，颤巍巍的接过白行手中的信，“熊老爷他，他，”住持似是不相信，一双眼红彤彤的看着白行，可怜及了。
　　白行点头，拍拍住持的背，安慰一下，住持为这事已经劳心劳力大半辈子，只求在他有生之年能让道观恢复百年前的鼎盛，“熊老爷答应捐助我们，但是他提了一个要求。”
　　住持不住的点头，“应当的，应当的，熊老爷肯帮助我们，我们自然要为他做些什么才好，”况且就算熊老爷不说，他们也会为熊老爷日日祈福诵经的，“熊老爷叫我们为他做何事啊？”
　　白行抿了一下嘴，看着住持，“熊老爷家有个独女，前些日子中毒了，至今昏睡不醒，禹城的大夫都找遍了，都未曾找到解决的办法，只那一日，一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白衣老头，凭空出现在熊府，诊了熊小姐的脉，写下一张药方，又凭空消失离去，熊老爷见这老头做派，一副高人的样子，便觉得熊小姐有救了，可是待他拿起药方一看的时候······”白行停下，看向一副听故事的样子，围在自己身边的众人，“你们这是何意？”
　　“额，”围着白行的一干小道士和老道士面面相窥，略觉尴尬，皆往后退了一步几人推嚷一下，将个还没有白行腰高的小小道童推了出来，“小西说想听故事。”
　　小西撅着嘴，抱着两条胖胖的手臂瞪着众人，奶声奶气的开口，“明明是师兄师父们想听故事，却要我这个小孩子来顶罪，也不嫌丢人，哼，再也不和你们好了，”小西轻轻哼了一声，像个大人一般鄙视这众人。
　　众人皆摸摸鼻子望天，白行伸手一把将小西抱起来，捏捏他的小脸，温柔的说着，“小西不可以这么对师兄师父们说话哦！”
　　小西摸摸白行捏过的地方，扁扁嘴，大眼睛里面立马聚集起了泪水，“明明是师兄他们的错，白师兄为什么要说我，”说着说着，便觉得自己委屈得不行随即哇哇大哭起来，白师兄讨厌。
　　白行一见小西哭了，慌了神，连忙哄着，“好了好了，不哭了，看师兄教训他们，”白行说着，便抬腿挨个踹了一脚，众人也不躲，小西都哭了，被白行踹一脚算什么。
　　哭鼻子的小西见白行帮自己报了仇，又看见师兄师父们皆做着鬼脸哄他，不好意思的将脸埋入白行的怀里，白行拍拍他的背，“小西真乖。”
　　“咳咳，”住持见这场小风波完了，假意咳了几声，见众人望向自己，开口对着白行说，“白行你继续讲。”
　　白行点头，将小西往上托了了托，慢慢回想自己在熊府见到的那药方，“这药方上写着，
　　一年死人心头血，十年孕鬼瓮中憋。
　　百年精怪成一对，千年老僧化成灰。
　　一叶息壤死尸水，掉头尸体变成鬼。
　　血色蜈蚣人血喂，白莹蝙蝠冰上飞。”一段打油诗，十分邪恶。
　　而站立在旁边准备听故事的众人，听着白行念一句，脸色便青一分，“蜈蚣，蝙蝠，这是药方？确定是解毒，而不是制毒？”众人疑惑加恶心，看着白行追问，“确定是给熊小姐吃的？”
　　“确定，我见了这药方，也去诊了一下熊小姐的脉，可惜我学艺不精，没有诊出什么异常，要是乐兴师兄在就好了，”白行可惜的摇头，乐兴师兄是道观里面最精通医术之人，如果是他去了可能会知道熊小姐如何了。
　　住持本是一心向善之人，听着白行念的药方，气愤不已，一张被白胡子遮住的嘴，控制不住的上下颤抖，“这，这药方，”住持不知如何形容。
　　“缺德，”白行接着住持的话说，“这药方前面四句取的便是已经死去一年之人那一滴心头血，而第二个是难产死去的妇人变成了恶鬼被人收入瓮中十年炼化，一对通了灵智幻化成型的百年精怪，一捧得道成仙的僧人，那千年不腐尸身烧成的灰，息壤，传说中能自己生长的土，一叶，能够制止息壤生长的树叶，死去之人身体里流出的尸水，掉头尸体变成的活死人，用人血喂出的像鲜血一般颜色的蜈蚣和泛着白光的蝙蝠。”
　　白行说完，沉默看向众人，众人也皆沉默对视，这药方如此邪恶，那开出药方的白衣老头到底是何人？
　　住持颤抖这胡子开口，“白行，那熊老爷求的事，便是，便是这药方？”
　　“对，熊老爷求的便是这药方，”白行点头，看着住持一副要晕倒的样子，连忙扶助他的肩膀。
　　住持顿时老泪横流，“看来这道观注定是恢复不了了，”那药方如此缺德，修道之人怎么好碰这些，而且好些东西，根本就是传说中才有的，特别是那息壤，从未有人见过，又上哪里去找啊！
　　白行拍拍住持的背，安慰道，“既然那白衣老头能开出药方，自然是能寻找到的，住持你也不要太难过。”
　　“这药方上这么多的缺德事，我修道之人一心向善，又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啊！”住持说着，又开始抹泪。
　　“这药方缺德，但是我们可以不做得那么缺德，变通一下就好了，”白行继续安慰道。
　　“是啊，住持，你不要太难过了，这药方我们一定可以找到的，而且只要我们不做缺德事，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啊，那些鬼怪虽说也是生灵，可是若是作恶多端的恶灵，我们收了他们，便是好事一桩啊！”
　　“是啊！”
　　“是啊！”
　　······
　　围在一边的众人纷纷安慰道，住持心善，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住持在外捡回来的，虽然道观的情况不好，可是住持也是尽量没有饿着苦着他们，对待他们师兄师弟十分好，而恢复道观鼎盛时期的模样，是住持的心愿，而住持的心愿便是他们众人想要达成的，现在有一个机会，如若不赶紧抓住，要是被他人夺走，可如何是好。
　　白行也跟着点头，“熊老爷年近半百，至今只这么个独女，自然是疼爱之极，熊家家大业大，这次除了让我们去寻药，还允诺了其他修道之人，如若谁能第一个带回药方上的东西，之后必有重谢，我修道之人虽不求名利，但是还是需要这些俗物才能过活，所以寻药之人，已多不胜数。”
　　“道观现在的样子，已经快要到破败的边缘，所需钱财又不是普通商户能够承担帮助的，这次熊老爷答应让我们寻找药方，便是机会，毕竟道观所需这笔钱财太大了，熊家富可敌国，靠着他，这道观还有一丝生机，”不知从何处走来的监院，拨开围成圈子的众人，接过白行手中的小西，说完后，便带着他离开了，这孩子都发困了，都没有看见，这些当师兄师父的啊！监院无奈摇头。
　　住持见着走远的监院，大大的叹了一口气，“这事儿我会和监院各主事商量，尽快得出结果，白行奔波了几天，想必十分劳累，就先去休息吧！”说完，便准备离开。
　　“诶诶，住持等下，这个，这个，”白行见住持离开，连忙喊住他，见他转身过来，连忙将放在角落，被人遗忘的花木兮抱起，“这是我回来的路上，在一个小破庙里捡到的，见它投缘，便带了回来，我还取了个名字，叫黑黑，住持，我可以养着它吗？”白行讲到和花木兮的相遇，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住持。
　　住持满脸无语表情的看着白行，又看看花木兮，“你喜欢就好，”说完，便离开了，虽然那花很是奇异，但是白行抱她进大殿是，并无异象，那便是无妨的，更何况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情去管白行怎么样，只一心想着事儿些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