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妆》晏朴

8、世断绝(上)

　　玉林宫内，太医遍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宛丽如抱着冰冷的楚瑞痛哭着，楚文璃脸色悲痛的坐在一旁，宛丽如轻柔的抚摸着楚瑞的脸颊道“瑞儿，你醒醒，你不是要给娘亲做冰雕吗？你怎忍心留下娘亲一人？”，“丽如，朕会好好查明此事给你和瑞儿一个交代”，宛丽如轻柔的放下楚瑞，起身恭敬的跪拜在楚文璃面前，宛丽如悲痛的哭喊着“陛下，您救救妾身吧，救救妾身吧，妾身真的撑不下去了，为何偏偏是瑞儿，我知陛下心有所属，妾身从不敢有何奢求，只想服侍您左右，您有皇后娘娘，您还有这山河天下，可是妾身只有瑞儿了，求求您让妾身从这可怖的爱恨之中解脱吧”，楚文璃看着这般痛苦的宛丽如，怜惜之情弥漫内心，抱着痛苦的宛丽如轻柔安慰道“你还有朕，你不是一个人，是朕亏欠你太多……”

　　徐诺正在小憩，近来，许是天气严寒，身子骨旧伤加重，徐诺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宫雅唤醒徐诺道“娘娘，陛下来了”，待徐诺来到大厅，看着一脸阴沉的楚文璃，冷声问着“陛下今日所为何事？”，“你可又伤害何人？”，“陛下这是为那些妃嫔来鸣冤了吗？”徐诺应道，楚文璃起身，一步步走向徐诺，看着徐诺的宛若寒冰的双眼，面色悲痛“你要狠，要怨冲着我便好，你在宫中打杀妃嫔我都对你百般纵容，你又何苦要杀了我唯一的儿子！”，徐诺冷嘲的笑着“陛下，这是给我定罪了吗？”，徐诺笑着走到桌边倒了一杯热茶回身递给楚文璃，“天冷，陛下喝口热茶吧，我再无趣也不至于对小孩子下手，既然你说是我，那便是我好了，又何必还来问我？黄泉之下有人和逸儿作伴也挺好。”，楚文璃一把打落徐诺递过来的茶杯，滚烫的茶水在徐诺的手背画满红晕，楚文璃紧紧的抓住徐诺的双肩，似要捏碎徐诺的骨头，目色悲凉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变成了这般模样！你不是阿诺，不是阿诺……”楚文璃说罢，推开徐诺走了，徐诺看着泛红的手背，自嘲的呢喃着“阿诺？阿诺早就死在了北齐的军营里面，我不过是大秦的皇后徐诺罢了，我也曾为你费尽思量，可是我也早已不再他求……”
　　三日后，楚文璃昭告天下，林妃谋害皇子，罪孽深重，赐白绫三尺，诛九族。宫人们说，玉林宫的宛贵妃日日痛哭，性情大变，宛若疯妇，天天喊着楚瑞，疯疯癫癫，时不时的拉着宫中的妃嫔哭嚎着让她们把楚瑞还给她，宫中人怎么能想象这还是当年那雍容端庄，仪态大方的贵妃娘娘……

　　许是那天阳光甚好，许是那天看守的门卫打了愣，许是宫人们都恰好未曾路过玉林宫，世间的事情，总是没个由头便悄悄的发生了。

　　徐诺在长宁宫的庭院内，看着院中渐渐枯黄的树叶，品着一盏温茶，门外一阵喧闹，只见宛丽如冲了进来，抓着徐诺大吼道“把瑞儿还给我！还给我！”，宫雅急急忙忙冲上来拉开宛丽如，徐诺整理整理衣服，看了眼疯癫的宛丽如徐诺眼眸冷眼扫过“宫雅，让玉林宫的人来拉走她们的主子”，宛丽如疯癫的笑着“是你这个妖女！你怪我夺走陛下，夺走你的儿子！你就来夺走我的瑞儿！”，徐诺冷声着“宛丽如，你要闹去别处闹，别来我这里装疯卖傻博可怜，我不杀你，不过是活着比死对你更是折磨”，宛丽如依旧痴笑着道“你嫉妒我，嫉妒我比你早认识陛下，嫉妒我的瑞儿是未来的皇帝，当年我告诉北齐人你要去边塞，可你这个妖女居然没有死在北齐！”，徐诺冷眼的看着眼前的宛丽如狠狠地打了宛丽如一个耳光，宛丽如楞楞的瘫坐在地徐诺眼眶涨红掐着宛丽如的脖子冷冷道“你这个疯女人，因为你那可悲的嫉妒心，因为你的一句话，却害尽千人，我重情的兄长，我忠良的父亲，我那，我那无辜的孩子！”，宛丽如奋力挣脱徐诺，指甲使劲扣进泥土里，宛丽如看着满是污泥的双手大笑着“那又怎样？那些人与我何干？只要没有你，我便是那凤冠霞帔的皇后，我的瑞儿便是尊贵太子，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出现！我派人告诉北齐你的路线，可没想到连千里之外的北齐你也逃了出来，徐宜远那是他傻！陛下一直忌惮徐家，可徐宜远居然勾结北齐，不杀他杀谁？楚逸，那个孩子，怎么听别人一句闲谈就跑去跪在陛下面前，逼陛下收回成命，这不是讨罚吗？我这是在帮陛下排忧解难，除掉不中用的皇子，除掉有谋逆之心的逆臣贼子！”，徐诺震惊看着面目扭曲的宛丽如愣住道“疯子，你这个疯子……”当年那般温婉的人也被这深宫折磨的宛如地狱修罗，宛丽如又抓住徐诺哭起来“我的瑞儿，自小体弱，可陛下的眼里只有楚逸这一个儿子，难道瑞儿就不是陛下的儿子，看着每日期盼陛下的瑞儿，知道我有多么想杀了你吗？”，看着面前不知是笑还是哭疯疯癫癫的宛丽如，徐诺悲哀的推开她，看着满地残红，终其一生也不过风叶鸣廊，冷声道“你我都早已消瘦不起这般思忆旧事的争吵，你还是好自为之，别再来了……”，派人送走嚎哭不停地宛丽如，东风过，徐诺咳嗽起来，雪白的丝绢上几许红晕，宛若红梅，那般刺眼……

　　宛丽如在徐诺宫中大闹回去后不久，楚文璃又来长宁宫，一番冷言责备徐诺，来人报宛丽如再次发病又匆匆离去……

　　陛下，皇后娘娘，殁了……
　　以皇后之礼厚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