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风水中介（霹雳同人）》仲心宛琴

84、83

　　天者和地者都离开之后，化学楼暂时恢复了正常界限，枫岫主人稍稍等待了片刻，等失路英雄和尘道少都回过神了，才笑眯眯地边摇羽扇边从楼梯拐角里走了出来。“你们没事吧？”
　　“没事没事。”尘道少胡乱应答着，忽然一愣，抬头打量着枫岫，虽说刚才枫岫是救了他和失路英雄没错，但是这突然出现的时机也实在是太凑巧了，“枫岫……老师，你怎么在这儿？”
　　枫岫微微一笑道：“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们真是差一点闯下大祸。还敢问我怎么在这儿？”
　　尘道少无言以对，还是失路英雄更知晓玄界的规矩，忙拉住尘道少，上前抱拳施礼：“多谢枫岫前辈相救之恩。”
　　枫岫向失路英雄点了点头，道：“嗯，不必客气，我也是受人所托。罢了，此地不宜久留，先出去再说吧。”说罢轻轻一挥扇子，一片红枫飘落，然后在幽暗的楼梯上画出一条泛着光的通道。
　　尘道少瞠目结舌，小声嘟哝：“真是个神棍，你到底怎么进来的。”
　　“你们怎么进来的，我就怎么进来的。”枫岫以扇掩面，眼中充满高深莫测，当先踏上红枫画出的通道。失路英雄轻轻推了推尘道少，道：“他没有恶意，走吧。”于是两人跟着枫岫也踏上了红枫通道。
　　那红枫造就的通道应该是某种术法凝成的结界，尘道少可以感觉到很轻微的气息变化，却辨不清东南西北，只觉四周光怪陆离，有许多奇异景象。他小心翼翼地戒备着枫岫，想要开口询问，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枫岫慢悠悠地摇着羽扇，结界内不带一丝杂音，只闻三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等了许久不见两个小的开口，枫岫只好自己起头：“天者和地者是死国之人。”
　　“……”
　　没有预料中的追问，枫岫只好唱独角戏。所谓死国，并不是如人们寻常所说的死者的国度，更不是民间传说中的阴曹地府，地狱等人死后所往之地，而是独立于四境六界之外的一处异空间。死国独立世外，与其他境界原本并不交集，唯有一处通往外境界的大门，叫做死国之门。
　　死国之门的出口，正好位于人间界。因为死国之门的存在，使得死国与人间界彼此相通，经常有人意外通过死国之门，导致两个境界的事端。于是在久远之前，借由一场四境六界共同的灾难，苦境，也就是人间界中，三教佛门有一高人，趁机封印了死国之门。从此两境断交，再无往来。
　　后来又经过无数岁月，一直都相安无事，直到十年之前，死国之人突然再现尘寰。无人知道死国内部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晓得以天地双者为首的死国之尊，意外降临了S大这块地界。他们以人类的身份出现，并且融入了人类社会。
　　然而，死国的突然降临自然引起人间界玄界的关注，尤其以三教为首，更是如临大敌。最终经过多番较量周旋，在八年以前，讼星台一会，签订了盟约。盟约内容，三教给予死国在人间界的生存空间，而死国必须保证，绝对不会伤害人间界的无辜。
　　枫岫讲古完毕，红枫通道也已经走到了尽头，结界术法瞬间消散，脚踏在实地上，头顶是夜色无垠，耳畔是虫鸣风散，尘道少竟有些恍惚隔世之感。四下望了望，尘道少发现他们三人早已离开了化学楼的范围，而一直走到了教学区的边界，回望黑洞洞的化学楼，仿佛有些不切实际，明明刚才还在那里经历生死难关，现在却好像从来没有去过那里一般。
　　尘道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刚刚过十二点，他们其实只在楼里呆了三个小时不到。他摸了摸脸，又看看失路英雄和枫岫，突然展颜一笑：“好厉害啊，枫岫老师。”
　　枫岫微怔，这还是少年心性，不由无奈道：“过奖，尘道少同学，是说我口干舌燥讲了半天，你就不对死国有点好奇吗？”连问都没问一句，这让枫岫有些料想不到。
　　尘道少犹豫了片刻，道：“我是有听过四境六界之外有许多特殊的境界存在，那个死国大概也是这样吧？我们本来是为了追查校园七大恐怖传说和白天那个跳楼的女生的事才进入化学楼的，还以为是阴魂作祟，既然不是，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枫岫挑眉，转过身来望着尘道少，似乎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好奇是人的天性，你们这么不好奇，反倒叫我有点不知所措了。”
　　“别人家的事，有人教导我们要少管。”尘道少比枫岫自然是嫩了不少，但也知道枫岫不少省油的灯，干脆反客为主，笑着道，“不过好奇心当然是有，比起好奇死国的事，我倒是更好奇枫岫老师你啊。”
　　“哦？”
　　尘道少按下纷乱心绪，故作神秘：“喂，说实话，枫岫前辈，你突然变成我们的班主任，又跑来天者这里救我们，都是计划好的吧？”
　　将“老师”的称呼改换成“前辈”，尘道少意在表达他这是以玄界中人的身份与枫岫交流，枫岫哈了一声，笑着道：“后生晚辈，学神棍倒是学得快。”
　　尘道少脸色一赧，有被戳穿的心虚感，又听枫岫接着道：“不过有一点你猜错了，成为你们的班主任，真的是巧合而已。而来救你们，则是受人之托。没办法，谁叫枫岫赶上了呢？”
　　尘道少与失路英雄面面相觑：“受何人所托？”
　　枫岫话锋一转：“时间不早了，走吧，要不要跟我回教师宿舍。”
　　这句话并不是问，而是直接的陈述，尘道少和失路英雄想拒绝也没有办法，只好乖乖跟着枫岫走。枫岫道：“到了你们就知道是哪路大神大半夜不给我睡觉让我跑来救你们两个熊孩子了。”
　　尘道少撇撇嘴，忍不住抬杠：“老师，你的神棍人设快塌了。”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之前他曾经掰断蝉之翼求救，但愁落暗尘并没有到来，看小知了那款肯定不会认识枫岫这种神棍，不过也许是愁落暗尘把消息传递给了经天子悦兰芳他们，再经由他们的人脉联络到枫岫的吧。毕竟怎么看枫岫都像是跟中介所那四只的同款神棍。
　　然而，尘道少很光荣地猜错了。
　　S大的教师宿舍楼和学生宿舍楼在相反的方向，和学生宿舍不同，都是两人一套的二室一厅。一人一个房间，两人公用一个客厅和卫生间，还带一个小厨房，条件比学生宿舍好多了。枫岫主人那间套房只有他一个人住，另一个房间并没有人。
　　尘道少和失路英雄跟着枫岫回到他的宿舍，进了客厅之后，就看见枫岫房间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人说话的声音。
　　一个陌生的声音笑着说道：“哎呀好友，你怎么那么紧张，都喝了七杯茶了，小心一会儿跑肚。别紧张了，来来来，放下你的拐杖，净琉璃菩萨怎么说来着，凡事放轻松，放轻松。”
　　另一个声音稍稍有点耳熟，但尘道少死活想不起来：“闭嘴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紧张了，只是枫岫的茶艺比你好多了，我才多喝了几杯。是说你别再刺激我们了，你看看你再说下去，大只……咳，我是说好友快要去水淹死国了。”
　　最后一个略微清冷的声音说：“枫岫说半个时辰可以将人救回，怎么还没有回来。”
　　“哎呀，这不是回来了嘛。”枫岫笑着推开房间的门，让失路英雄和尘道少进去，“完完整整，活蹦乱跳，耗时五十八分钟，没到半个时辰，诸君满意否？”
　　尘道少定睛一看，房间里坐着三个陌生人。一个白发白衣，眉目俊朗，口角带笑，手里捧着茶，边上放着一把与他外表毫不相符大兵器，类似降魔杵。一个一身绿色长袍，长相有几分眼熟，明明很年轻，却一手捧着茶杯，一手拄着一根拐杖，拐杖上头还系着一个罐子。最后那人穿着水蓝色衣服，背着剑，坐得笔直，微微皱眉，似乎在担心什么。这三人的打扮看起来也是玄界中人，颇有高人的感觉。
　　失路英雄看清楚三人，便礼貌地低头行礼，最后转向水蓝色衣服的背剑高人，道：“靖沧浪前辈，是您来了。”
　　靖沧浪神色不变，轻声道：“没事就好，神风闭关多年，你若有事该向我求助，怎可如此鲁莽行动。”又向枫岫道，“枫岫先生，多谢你救了他们，靖沧浪欠你一份人情，日后必当报答。”
　　枫岫哈哈一笑，道：“我这是到处收人情债啊，哈，你们慢聊，我再去煮茶。”说罢拿着水壶去小厨房了。
　　失路英雄低头不语，尘道少赶忙上前替他解围：“这位……靖沧浪前辈是吧，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靖沧浪望了尘道少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那白衣人噗嗤笑出声，向那绿衣人道：“哎呀好友，这孩子就是把你□□师兄气得躲在方丈雨卷楼里十几年不肯出门的那个吗？哈，看来已经不记得你了，你现在是不是要泪流满面寒叶飘零撒满脸了？”
　　那绿衣人白了白衣人一眼，小声道：“什么□□师兄，你好胆去我师兄面前说去，看他不抽飞你。”说罢看向尘道少，不自然地干咳一声，提示道：“尘儿，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小时候我还经常抱你讲故事呢，我是你悬壶子叔叔啊。”
　　尘道少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啊，我想起来了，你是没有胡子的壶子叔叔！”
　　“啊噗！”白衣人瞬间一口茶喷了出来，连一脸严肃的靖沧浪也是忍俊不禁。
　　悬壶子尴尬地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叹了口气说：“笑吧笑吧，一灯禅你就笑吧，大不了给你笑三年，我早就习惯了。”
　　一灯禅笑着说：“哎呀好友，没有胡子的壶子叔叔，多么精准的形容啊，哈哈哈哈……道少小友，来来，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胡子叔叔的好友，一灯禅，你可以叫我……”
　　“一灯大师？”
　　“噗哈哈哈，尘儿干得漂亮！”悬壶子哈哈大笑，一灯禅讪笑两声，说道，“哎呀，能一眼看出我的佛门出身，好友你这侄儿也不简单呀。”
　　尘道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他也是随便猜的，既然名字里有个禅字，大概也就是佛门中人了，脑子一热说了句冷笑话，没想到还真蒙对了。
　　悬壶子颇有些得意地说：“那是，我玉清界的传人，岂能差了？”说着向尘道少正式介绍了自己的两名好友，佛门一灯禅和儒门靖沧浪。
　　众人互相见礼毕，尘道少打量着悬壶子，但见他长相不过三十多岁，与多年以前并无差别，想来也是修行得道驻颜有术，便随口寒暄：“悬壶子……叔叔，多年不见，您还是一点没变。”
　　悬壶子随手招尘道少来身边坐下，靖沧浪也对失路英雄点了点头，示意他跟自己出去，同时向两名好友道：“抱歉，失陪一会儿。”便带着失路英雄先暂时离开了。
　　等靖沧浪出了门，悬壶子转头就跟一灯禅笑道：“看看大只鱼，御神风吃完不负责，还把儿子丢给人养，啧啧啧。”
　　一灯禅笑着指着尘道少说：“是哦是哦，你们玉清界一根独苗，还不是你和你□□师兄也一样操心。”
　　两人显然相互之间已经十分熟稔，习惯了这般口无遮拦的说笑，尘道少不得不干咳几声提醒他们。悬壶子伸手揉了揉尘道少的一头短发，感叹一句手感真不错，忆起往事：“以前你爹不给你入门，害的我们每次都要装来装去，现在好了，你也算继承玉清界衣钵，我和师兄也不用装了。”
　　玉清界乃道门分支，有玉清界三壶，分为蓬莱云笈观、瀛洲风藏府、方丈雨卷楼。尘道少的父亲玄武真主即为云笈观一脉，而悬壶子出自瀛洲风藏府，方丈雨卷楼则在宗岩禄主海蟾尊统领之下。对于这些事情，尘道少自开始修行之后也曾涉猎过，但是当时只是粗粗翻阅，竟没有想起来小时候常来家里的两位叔叔，就是大名鼎鼎的寿岳和碌主。
　　尘道少说道：“悬壶子叔叔，呱呱……不是，我是说海蟾尊前辈呢，您和他都好多年没来我们家了。”
　　一灯禅努力憋住笑，肩膀不停地抖：“噗嗤……呱呱……碌主……吗？”
　　悬壶子也笑：“哈，这不是尘儿当时年纪小，师兄的名字又难写难念嘛。唉，一转眼尘儿都这么大了呢。”于是忍不住回忆起当年的糗事。
　　那时候尘道少年纪还小，大概也就四五岁的模样，长得玉雪可爱，他爸玄武真主一大把年纪才有这么一根独苗，那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别提多宝贝了。玉清界三壶同出一脉，关系非常好，海蟾尊和悬壶子都是修的仙道不沾人间情事，更别提娶妻生子了，于是三壶就尘道少这么一个后继传人，更是宝贝中的宝贝。悬壶子且不说，就连平日里高冷难相处的海蟾尊，也对这个小娃娃多几分关照。
　　三壶之首经常聚会，有段时间都把地点选在玄武真主家里，不为别的，就为真主夫人也就是尘道少的妈妈早逝，可怜一代云笈观之主道门高人玄武真主不得不亲自带孩子，没法长时间离开家里。三人相聚，除了谈天说道，就是悬壶子和海蟾尊替玄武真主带孩子。
　　小时候的尘道少非常可爱，悬壶子比较喜欢小孩子，就经常把小尘道少抱在自己的腿上，给他讲故事。活得久了也有好处，各种奇谈怪论有趣的事随口讲来，逗得小尘道少哈哈大笑。因为那时候尘道少还小，悬壶子也就懒得掩饰自己那一头长发，梳了个道髻就完事了。小尘道少倒是懂得多，没事拿小胖手抓着悬壶子的头发，笑呵呵地说：“糊纸叔叔，为什么你是长头发呀，你是女孩子吗？我们班上只有女孩子才有长头发，老师说男孩子不准留长发。”
　　悬壶子耐心地哄小孩：“男孩子长大了就可以留长头发了。”
　　小尘道少继续问：“糊纸叔叔，那为什么你是白头发呀，你是老爷爷吗？”
　　悬壶子心说按年纪我做你祖爷爷都嫌大，然而按辈分就只能是叔叔：“叔叔的头发天生就是白的，不是只有老爷爷才有白头发哦。”
　　“那，糊纸叔叔……”小孩子口齿不清讲话漏风，悬壶子笑着揉着小尘道少的脑袋，“不是糊纸叔叔，是悬壶子叔叔，来跟我念，悬壶子，悬不是叔叔的姓，要连起来念。”
　　小尘道少一脸问号：“胡子叔叔？可是叔叔你没有胡子啊……”
　　相对于脾气好又亲切的悬壶子，海蟾尊则显得冷漠而严肃，偶尔飘过来的眼神都让人不寒而栗。而小尘道少倒是不害怕，比起海蟾尊这个人，他更中意海蟾尊从不离手的小蟾蜍。那小蟾蜍雕的是栩栩如生，嘴巴里还含着一枚铜钱，别提多有趣了。小尘道少最大的爱好就是从小蟾蜍嘴里把铜钱抠出来玩，还学着小蟾蜍把铜钱含在嘴巴里。
　　这小蟾蜍含的铜钱实际上是海蟾尊的法器方圆百卉，海蟾尊第一次发现小尘道少把方圆百卉含在嘴里就变了脸色，差点就手一抖一个大招轰过去，然而对方是个才五岁不到的小娃娃，海蟾尊忍了又忍，最后只能叫悬壶子拿糖换回自己的宝贝法器，然后在心中默念一万遍我不生气。
　　然而铜钱可以换糖的概念在小尘道少那精明的小脑瓜中立刻成型了，从此他孜孜不倦想方设法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以各种手段趁着海蟾尊不注意就去抠蟾蜍嘴里的铜钱，虽然被抓包十有八九，但偶尔有那么一两次成功，也够海蟾尊气得七窍生烟。
　　最后的最后，海蟾尊实在忍无可忍，又不能对一个小孩子怎么样，一怒之下闭关方丈雨卷楼，再也不肯踏足玄武真主家了，就连例行的聚会也经常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