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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69 ...


  •   白天阳气盛,尤其是正午前后,即便是修为精深的鬼修也不敢轻易出来。四无君他们所选择的山崖原本就在景区范围以外,人迹罕至,加上为了今晚的布局,悦兰芳一早就在山崖外围设下阵法,普通人即便离开景区也是绝对不会走到这里的。
      一切准备妥当,众人各司其职,安心准备晚上的一场硬仗。悦兰芳在划定的范围内做好标志,方便四无君来替他布置这最中心的阵局。所谓“天劫”原本是只有上天才能降下的神迹,后来玄界有高人修为至真至纯,得道于九天之上,也能够召唤劫雷,应对劫数。四无君等四人虽说也是修为精纯,但也只能借用外物布下天劫五和阵,豁尽全力一战了。
      天劫五和阵,既不属于三教正宗,也不是冥界传承,而来自于各门各派集合大成,乃不正不邪,不阴不阳所属,因条件苛刻,已经久不现世了。悦兰芳也是生平第一次排出这阵法,成与不成,端看造化。
      正午十二点,阳气最鼎盛的时候,按照约定任飞扬和尘道少背着宫雨来到山崖之上,宫雨仍旧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然而经过沐流尘一力输入功力护持,脸色已经好了许多,呼吸平缓,神色安详。山崖之上只有四无君一个人在忙碌,任飞扬和尘道少找了个角落,在地上铺了毯子,好让宫雨暂时躺在那里,然后又撑了把阳伞,替宫雨遮挡一二。
      四无君刚刚测算完毕方位,见三人到达,咦了一声,问:“你们来了,流尘人呢?”早上悦兰芳和经天子离开后,四无君也去准备天劫五和所需的其他物品,留下沐流尘守着几个年轻人,约定午时汇合,可现在却不见沐流尘人影。“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呀。”尘道少四下看了看,阳光洒在身上暖融融的,并没有阴邪之感,“我们刚刚一同过来的,翻过了铁丝网,流尘哥接了个电话,说是有点事情先回度假山庄一下,让我们先过来,他处理完事情就到。”
      四无君心中浮过一丝不安,转瞬即逝:“什么事情这么突然?算了,他自有分寸的。”多年相处,四无君自然相信沐流尘,若真是什么为难之事,他必定不会一个人一声不吭的,想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结界之中手机信号屏蔽,电话是打不出去的,四无君也没空多想,还是先处理手头的事比较重要。
      尘道少让任飞扬守着宫雨,自己则凑到四无君身边,轻声问道:“四无哥,需要我帮忙吗,对了,兰芳哥和天子哥呢?”
      “天子去借劫雷还没有回来,兰芳去外围布置隔绝结界了。”今晚在这山崖起阵,天劫落下必定惊动四方,要让凡人误入就麻烦大了,所以悦兰芳在更外围布下结界,以防意外发生。四无君示意尘道少背起一个大包,自己也拎了两个袋子,回到任飞扬和宫雨身边:“他们都知道该怎么做,你们两个现在认真听我说,不可像昨晚那么胡来,要知道这个天劫五和阵非同小可,万一出了差错,不是宫雨一个人死,而是咱们七个人同葬了。”
      听四无君说的严重,任飞扬和尘道少正襟危坐,都认真了起来。四无君便先给两个人解释天劫五和。以劫雷为根本,调五和,轮回阴阳,得证天道。所谓的五和是说天和、人和、阳和、阴和以及道和。五和调顺,天雷成劫。
      尘道少问:“天人阴阳道,为何不用地利之和?”
      四无君笑道:“看来道少你这几个月的时间没白学,不错,一般阵法讲究天时地利人和,阴阳五行,其实天劫五和原本也不例外。天地人阴阳五和,这个阵法也能成型。但此处是灵煞地,地利这一项我们丧失殆尽。不过这个阵法原本的作用是为了渡劫得道,这次兰芳剑走偏锋用它来抓鬼,原本就不是为了帮他们得道,所以稍作修改,以道和补地和,也是无妨。”
      任飞扬听的云里雾里,他对于这些玄妙的认知都来源于武侠小说和修真小说,小说家之言,自然是龙蛇混杂。不过任飞扬天生就充满好奇心,接受能力也强,立刻调整过来,问道:“那什么是道和?”
      四无君道:“不急,你听我慢慢说。我现在先来布下五和。首先是天和,这个不用布置,就是天时而已,今夜八月十五,亥时正当。”尘道少小声对任飞扬解释:“就是今晚九点。”四无君点点头,继续道:“嗯。天时不是人力所控制的,所以亥时一到,阵法立起,你们要记住了,千万不要出错。”
      “然后是人和。这一点也不需要你们担心,人和是以人力所护持的阵眼,兰芳将阵眼立在他的身上,此外由我和流尘在阵中护持,一切无碍。再来是阳和,这一点很重要,阳和和你们三个人有关。”
      尘道少迟疑道:“是与我的道门精魄什么的有关?”
      四无君摇了摇头道:“若是宫雨无事,你自然是最佳人选,不过这次,需要宫雨做灯台,你和飞扬保护他。”说罢,他从怀中摸出来一个小袋子,打开取出一颗樱桃大小的珠子,那珠子通体发红,微微悬浮于掌心。
      “这是什么?”任飞扬伸手去接,刚刚触及,却觉上头炽热无比,如同火灼,连忙缩了手,四无君道,“烫么,这就是天道明火。”
      “啊?”
      四无君示意尘道少扶起宫雨,撬开他的嘴,将那红珠子送入他的口中,宫雨顿时脸色泛红,片刻方慢慢回转惨白:“不要紧的,这天道明火是道门大宗登道岸所有,兰芳特意去借了这一星火种回来,先安置于宫雨体内,也好压制邪气。”尘道少点了点头,四无君继续道,“火属阳,这天道明火便是阳和,今晚将宫雨安置在阵中,阵法起后,除了这是阳和之外,宫雨体内寄予恶灵被天道明火压制,就犹如黑暗中的烛台,那鬼修自然被吸引过来,一旦踏入这阵法范围,他们就休想离开了。”
      尘道少道:“是不是就和天章圣儒那时候一样?”
      “差不多吧。”四无君郑重道,“这次比天章圣儒那次要麻烦的多,你们两个千万小心,守在宫雨身边,尤其是你道少,劫雷落下之后鬼修无所遁形,你注意观察,千万别让他们接触到宫雨。”“好。”
      以四无君的骄傲,有他和沐流尘掠阵,他自信绝对不会有漏网之鱼,只是这次不知为何,他却心中隐隐不安,忍不住多嘱咐了几句:“只要宫雨不出阵局范围,这里可以移动。”
      “再来是阴和。”四无君取出一个红布小包,里头是一小节白森森的骨头。他有心考验尘道少,便让他拿去埋在山崖中央他做了标记的地方。尘道少依言而行,刚接过白骨,忍不住浑身打了个颤,一股寒意从指间一直传递到心口。
      尘道少知道此物不一般,恭恭敬敬地将它埋在固定的地方,然后双手合十拜了三拜,才带着红布回来,问四无君:“这布要不要烧了?”
      “给我。”四无君接过红布,随手一扬,便燃起火焰,在任飞扬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将之化为灰烬,“看来你猜出来这是什么东西了。”
      尘道少说:“人骨吧?”
      四无君点头:“没错,不过不是一般人骨,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之人,在阴年阴月阴日冤死,冤魂百年不得解脱,附着于骨肉之上。之后冤魂被打散之后,怨气却不散,躯体自然白骨化之后,才能得到的至阴至邪的魂骨。此物难得,幸好我们活的够久,还能收到那么两三节。”
      任飞扬听得鸡皮疙瘩直起,皱着眉头说:“说的那么复杂,听起来好像是邪物啊?”
      四无君看了他一眼,道:“于一般人而言,的确是邪物,不过其实物件有什么邪不邪的,但看怎么用而已。若是用于正途,邪物也是功德无量。若是用于做坏事,圣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任飞扬信服地点了点头,四无君继续道,“此次劫雷落下,正好将这魂骨上的怨气消弭,骨主的冤魂虽然已经被打散,但散落的灵识也有其机缘,一切都是未知啊。”
      尘道少有心活跃气氛,便对任飞扬说:“看到没有,这才是神棍本质。”
      “哈!”四无君略略展颜,“最后一项,道和。我们没有地利,但是我们有人间大道。”这一次是个罐子,尘道少打开一看,却见里面稀里哗啦一堆不知道什么东西搅和在一起,散发出一种说香不香,说臭也不臭的奇怪味道,四无君说这就是人间百态的味道。
      四无君让尘道少和任飞扬各自拿了三个瓶子,将罐子里的东西装进去,然后塞上瓶盖,用红绳将瓶子系起来。“情人血、亲人泪、初生之胎毛、病重之涎、寿终正寝之骨灰,还有新婚之酒、出殡之烛泪……以及男女老少、鸟兽虫鱼相关之物,加上山之石,海之水,就是这道和之物。”
      听完之后任飞扬和尘道少都是一脸菜色,任飞扬小声跟尘道少吐槽说:“刚才听着还挺高大上的,现在我怎么觉得有点恶心?”尘道少叹了口气说:“知足吧,他说的够文雅了,驱邪那些真正的污秽之物他还没用上呢。”
      四无君让任飞扬和尘道少把六个瓶子分别埋在六个地方,又带着两人沿着阵法所在开始走位,一边走一边便教两人要如何做。尘道少本就有了底子,加上救宫雨心切,自然无比认真,任飞扬也对此感到又是好奇又是激动,学的也很认真。两人的颖悟让四无君很是满意,他甚至有一瞬间的想法,这件事要是平安了结了,干脆把任飞扬也带入门算了。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大半天,太阳逐渐西移,阳光也从灼眼慢慢变得昏黄。四无君讲得口干舌燥,悦兰芳带着几瓶水过来了。把水分给任飞扬和尘道少,并让两人去给宫雨补充些水分,悦兰芳才得空和四无君说话:“怎么样?咦,流尘呢?”
      “这里已经布置妥当,一切顺利。流尘说有事还没有过来。”四无君喝了几口水,微微皱起眉头说,“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你在结界外头没有感应到什么吧?”
      悦兰芳安慰道:“放心吧,外面一切安好,再说那些鬼修也不至于白天动手,流尘肯定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了结了今晚这阵再问问他吧。”又问:“对了,天子还没回来吗?”
      四无君道:“你也知道劫雷还挺麻烦的,天子应该还在路上,你也放心。”
      两人彼此交流过信息,确认阵法准备妥当,只欠最后一步。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四无君将两个小袋子分别交给任飞扬和尘道少,并教导他们里面的各种法器如何使用,也算是给他们多一重的保障。而悦兰芳则拿出三条深棕色的绳子,绳子上头系串着几颗像玉石一样的珠子,一条给宫雨系上,另外两条则给任飞扬和尘道少,教他们系在手腕上。“这东西是给你们避开劫雷的,若是不想被雷劈死,就万万不可摘下。”
      尘道少看悦兰芳和四无君手上也系着同样的绳子,只是上头的珠子少一些,大概是和功体有关吧。果然听四无君随口说了一句:“避雷石不够用,你又从哪里凑了一些?”悦兰芳笑道:“原本我们四个一人一颗就够了,这三条上的避雷石是我让穿云豹从秦假仙那里急购的,真亏。”
      到了八点多,经天子也回来了。只见他两手空空,慢慢踱着步,原本的休闲衬衫换成了一身金光闪闪的如同古装般的服饰,背后还有四道扬起如翅膀的东西,事后尘道少才晓得,那便是操纵劫雷的令旗。
      任飞扬打量了经天子一阵,好奇问道:“咦,天子哥,你的劫雷呢?”
      经天子伸出手,神秘一笑:“时候一到,天雷自然就到了,不着急。”
      而另一边,四无君却是坐立不安,眼看着约定起阵的时间将至,可沐流尘还是不见踪影,他不由开始担心起来。沐流尘是极讲原则的人,何况此阵悠关生死,纵使那边有天大的事,他也不能放着四无君和经天子不管先去处理,除非,他脱身不得。
      还剩下不到半个小时,三个年轻人提前各就各位,宫雨安静地躺在毯子上,任飞扬和尘道少一左一右坐在他的身边。他们都很紧张,各握住宫雨的一只手,三个人紧紧依靠在一起,形成牢不可分的整体。
      古琴搬动不便,悦兰芳这一次改为吹笛,笛音渺渺,风愁初定,招魂引魄,魂兮来归。一曲终了,四无君终于按耐不住,霍然起身,咬牙道:“不行,我要去找流尘。”
      “来不及了。”经天子在不远处盘膝打坐,睁开眼睛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圆月高悬,冰轮寂寞,“四无,我知道你担心流尘,我也很担心,然而天时将至,天劫五和不可逆转,你应该知道后果。”
      四无君握拳,他当然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若沐流尘不在,他便是这阵中唯一的护阵者,如果连他也离开,三个少年首当其冲遭殃,而布阵的悦兰芳和操控劫雷的经天子也无法幸免。“可是流尘他……”四无君后悔没有早点去找沐流尘,眼下却是真的晚了“那我去结界外头给他打个电话,这总来得及吧?”
      经天子略微动摇,悦兰芳停下吹笛,摇了摇头道:“四无,静心!你的方寸乱了。”
      “我……”
      “谁也不想流尘出事,但是流尘也不希望我们这里出事,此时我们只能信任彼此,坐下调息吧。”悦兰芳看了一眼经天子,经天子与沐流尘血脉相连,他的担心不下于四无君,然而身负重任,只能强自忍耐。
      四无君稍作权衡,知道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勉力镇压住心中的混乱与担忧,他深深吸了口气,暗运真诀,默坐调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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