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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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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所有的法器,四无君撤去结界,和悦兰芳走出停尸房,向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道过谢之后离开。
那工作人员瞅了瞅悦兰芳的脸色,安慰他道:“年轻人,节哀顺变。”
“谢谢您。”悦兰芳只好继续演下去,装出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一直到走出殡仪馆的大门上了车,才松了口气。
四无君和悦兰芳讨论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天章圣儒的血液有问题是肯定的,但并没有发现咒术的痕迹,目前只能寄希望于今晚查探办公室的结果了。
悦兰芳把情况和照片一起发给了经天子,经天子那边回复说需要进一步调查,于是让愁落暗尘马上赶到w城找他们,把血液带回来给慕少艾分析。
片刻后经天子的电话又追了过来:“悦兰芳,如果今晚解决不了天章圣儒的问题,取消委托,立刻回来。”
“嗯,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既然儒门天下出手了,我们没必要继续跟进了。”
悦兰芳好笑地看了四无君一眼,眼中有小小的得意,他已经从经天子貌似镇定的语气中听出了端倪:“天子啊,儒门天下才有钱呢,我们要是解决了这事,这可是一大笔委托费。”
经天子说:“你很缺钱吗?你很穷吗?再废话你们现在就给我回来不用等今晚了。”
四无君拍了悦兰芳一下,意思是你别逗他了。悦兰芳只好说道:“好了好了,乖二弟放心,兄长自有分寸。”
“悦兰芳……”
悦兰芳赶忙给经天子吃定心丸:“相信我没问题,况且四无也在呢。天子你就是遇到儒门的事就不镇定了。”四无君也拿过话筒说:“天子你胆子越来越小了,你家兰儿不行我跟你搭档那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的实力吗?”
经天子说:“流尘在我边上呢,你要和他说话吗?”
“不用了,再见!替我向流尘问好!”四无君眼疾手快地摁掉了电话,把手机抛回给悦兰芳。“你啊你,报告发现就行了,干嘛告诉天子儒门天下介入的事,你看把天子弄急了吧?”
悦兰芳说:“我看流尘也挺担心的。”这时候手机又有来电显示,“又追来了吧。”
不过这个电话是尘道少打来的。
“兰芳哥,我们拿到法器了,在宾馆呢。”尘道少声音挺欢快的。“这里环境不错,桐文哥定了标间,你们要不要也住过来,我帮你们也订一下?今晚咱们回不去Y城吧。”
悦兰芳说道:“好,麻烦你了。”
尘道少在那边跟桐文剑儒商量了两句,又问:“那行,你们住一间吧?话说你们在哪儿呀,我们在哪里集合?”
悦兰芳淡定地说:“殡仪馆。”
“额……去那里干嘛?”
“没事,已经结束了。”悦兰芳并不打算多谈血液有异的事情,“我和四无打算去城区买东西,然后就在城区吃晚饭,你们要去吗?”
“好啊,我把宾馆地址发你们。”
宾馆其实离天章古圣阁写字楼不是很远,四无君把车开到那里的时候,尘道少和桐文剑儒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桐文剑儒背着一个长条形的黑色大包在背上,看起来就像是背着一件乐器的普通大学生。
与此同时,愁落暗尘也借由悦兰芳发送的位置信息赶到了。他身为妖怪,自然有日行千里的秘法,悦兰芳把装有血液的小瓷瓶交给他,又嘱咐了几句,愁落暗尘面无表情地塞给他一个小袋子,然后匆匆离开了。
尘道少不知前事,等悦兰芳回来就问:“小知了怎么来了?”
“来跑腿。”悦兰芳打开小袋子,里面是一叠蝉之翼,他分了几片给四无君和桐文剑儒,自己拿了两片,剩下的全塞给尘道少,“拿着,等会儿自己看着用,别乱扔啊。”
尘道少有点黑线地说:“你们这是把小知了当做暗器制造机啊?”
四人驱车进了城,由四无君领头去买东西。看起来今天晚上是个大工程,除了从y城带过来那一大堆法器之外,他们又买了不少东西。
不过尘道少并不明白四无君准备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的。四无君先带着众人跑了一趟农贸市场,挑了一只活的成年大公鸡,要农家散养的土鸡不要速成鸡,足足有七八斤重,让鸡贩子用麻绳捆好,直接拎走了。然后买了羊肉,牛肉和猪肉各一大块,又在附近的刀具店买了一把菜刀和一把剪刀。
悦兰芳用一根红绳串了两枚铜钱系在公鸡的鸡爪子上,然后众人又去了一家香烛店,买了不少纸钱和几支白烛。还在五金商店买了几个矿用强光灯,黑暗里一开能照的跟白天一样亮那种。
最后把所有的东西都塞进车子的后备箱,尘道少忍不住问:“这就准备完了?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啊?”
“晚上你就知道了。”四无君摇着扇子故作高深,仿佛胸有成竹,“走吧,去吃饭了。”
吃完饭回到天章古圣阁写字楼已经七点多了,在楼里工作的人大部分都下班了,只剩下颜贯丘,夏平阳几个人还留在楼里,一是为了值班,二也是为了等悦兰芳他们。
虽然天才黑了没多久,夜幕下的天章古圣阁写字楼看起来有点荒凉,外墙都是深色的玻璃,里面的光透出来,带着一种蒙昧的感觉。再加上天章圣儒冤魂索命的传说,更给这楼平添了几分恐怖的色彩。
四人带齐所有的东西先去了五楼会议室,颜贯丘和夏平阳带着几个年轻人守在那里:“悦前辈,四无先生,剑儒,尘先生。”
桐文剑儒扫了一眼在场众人,说道:“夏平阳,你带着所有人去一楼守着,把电梯停掉,天亮之前不许任何人进写字楼,你们也不许上楼。颜贯丘你留下。”
夏平阳说道:“剑儒,法朝官前车之鉴,是否……再三思?”
“无妨,你们下楼吧,我们自会处理。”桐文剑儒意味深长地看了夏平阳一眼,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见他如此,夏平阳不再坚持,带着那些年轻人下楼去了。
颜贯丘问:“剑儒,我……”
桐文剑儒说道:“你一会儿就在这会议室里待命。”
桐文剑儒处理天章古圣阁内务,四无君悦兰芳他们管不着,站在一边等了一会儿,等他们说完,四无君拍拍手说:“嗯,可以了,四无老师和悦老师现场开课,道少你准备好了吗?”
尘道少用一只手提着那捆成粽子样的公鸡,生怕被鸡粪沾到衣服:“我可以先把鸡放下吗?”
四无君和悦兰芳把包放到会议桌上:“你怎么还提着,丢门口就好了啊。”尘道少腹诽一句不早说,连忙把鸡塞到了门边空地上。
四无君先把之前买的菜刀和剪刀拿出来,用蓝羽扇在菜刀上拂了拂,又拿出剪刀,顺口问尘道少:“道少,准备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啊。”
“什么问题?”
“虽然你才刚满十八岁这个问题有点超越,不过你老实跟我讲,你和人做过那种事没有?”四无君问的面不改色心不跳,尘道少瞬间脑袋上一个惊雷,饶是桐文剑儒一向稳重都忍不住抿了抿嘴偷笑。
“去去去你的,个人隐私不予回答!”尘道少涨红了脸,躲闪四无君的目光,悦兰芳在旁边笑着补刀,“道少不要害羞,这件事关系性命啊,我们只是想要确定你还是不是童子身。”
“去你的,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
四无君说道:“我们几个人里你几乎没什么修为,所以如果天章圣儒真的还要找个垫背首选肯定是你,而你是不是纯阳童子身关系到我们今晚要怎么做,快点回答有还是没有,对了,男的女的都算啊。”
尘道少没好气地说:“没有啦没有啦。”
“那那个小雨……”悦兰芳突然想起当初殷雷杭特说的话,补充了一句,尘道少如同被踩到痛脚的猫一样炸了,“我跟他只是好兄弟,别那么八卦好吗!我才不像你们两个那么没羞没躁呢!”
四无君说道:“你说话不要带歧义谢谢,我跟兰芳是搭档而已。”说着突然拿手里的剪刀张开,在自己的拇指上用力一划,一股鲜血顺着剪刀开刃的地方流了下来。
“哇咧,你也不用自残表达对流尘哥的忠心吧,他又不在这里。”尘道少着实吓了一跳。
四无君白了他一眼,拿了点纸巾给拇指止血:“你给我好好收着这两把东西,关键时候救你命。”然后解释说,因为尘道少那把铜剑没有开过刃,对付天章圣儒这样的恶灵估计不顶事,所以买了这两把开了刃的。虽然这两把东西只是普通商店货,不过经由四无君紧急改造之后,也可以当法器用了。
那把剪刀之前没有开锋,所以四无君用自己的血给它开了锋,饮过血的凶器就具备了一定的煞气,是属于神鬼勿近的。让尘道少一会儿把剪刀拿在手里,如果感到有力量拉扯,直接用剪刀去戳。
而那把菜刀的刀面很广,加上属于刀具,四无君说让尘道少也带在身边,一会儿听他号令用刀面来照,可以照出鬼魂之所在。
最后四无君问:“道少,你敢不敢杀鸡?”尘道少说:“现在吗?要用鸡血做法?”四无君说:“不是,这个鸡可是有大作用的,你不敢也得给我上,一会儿我给你号令,叫你杀鸡,你就直接用菜刀照着鸡脖子砍,用力砍,一刀砍死!”尘道少说:“好残忍……”
悦兰芳说:“你不残忍就是我们死了。”
这时候沉默了半天的桐文剑儒忽然开口:“杀鸡的事交给我吧,别为难道少了。”然后取下背着半天的那个黑色大包,打开拉链,露出一口修长而锐利的宝剑,剑柄上系着淡紫色流苏,看来十分古朴儒雅。
“秋叶桐剑。”悦兰芳点了点头,颇有些感慨地说,“原来他把这柄剑传授给你了,那剑穗儿是他的手笔吧?”
桐文剑儒道:“正是师尊所赐。”
四无君说道:“闲话收起来以后再说,接下来要处理一下这些肉。”四无君把用塑料袋包着的猪肉牛肉羊肉拿出来,又拿了香烛店买的白烛,点燃了放在桌上,去烤那三块肉。“都过来帮忙。”
三块肉都是生肉,每块两斤重,都切得很厚,白烛微弱的火焰只够烤到表皮一层稍微有一点点熟,至于中间估计是烤到第二天早上都不会熟了。桐文剑儒和颜贯丘上前帮忙烤肉,四无君擦了手,又拿了一把香出来,分给悦兰芳和尘道少,叫他们在旁边点燃了继续熏肉。
四无君解释说,这三块肉合在一起是一种祭祀的手段,古代最高规格的祭祀叫做太牢,是帝王祭祀社稷所用,用的是牛羊猪三牲。现在要去找整头的牛羊猪是不可能了,所以就只买了三种肉替代。而用白烛烤和用香薰也有说头,这个白烛是在香烛店买的专用来祭祀上坟的,而用来熏的香是庙里所用的贡香,这一切都是为了把这三块肉伪装成祭品,这样天章圣儒的灵识以为自己受到如此高规格的供奉,方便把他引出来。
处理好了三种肉,四无君让颜贯丘拿了三个盘子装好,向悦兰芳道:“接下来上楼布置?”
悦兰芳点头,于是桐文剑儒叫颜贯丘守着,四人就背着一大堆法器又去了天章圣儒的办公室。
这时候已经过了九点,虽然颜贯丘事先打开了六楼所有的灯,整个六楼还是一片昏昏惨惨让人瘆的慌。越是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就越是感觉阴冷,比之白天到这里,更让人觉得不舒服。尘道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还努力维持镇定。
四无君轻车熟路地打开了办公室门上的咒印,先把办公室里所有的大灯都打开,笑着对一脸菜色的尘道少说:“道少啊,最后一次机会给你,害怕就下楼跟颜贯丘待着,你的位置让桐文顶上,别一会儿关了灯吓哭。”
尘道少明知四无君是激将,一梗脖子故作轻松地开玩笑说:“四无哥是不是想吞了我那份提成,赚钱的事我尘道少怎么会怕呢。”
“随便你了。”四无君呵呵一笑,摇着扇子大喇喇往沙发上一坐,“我养精蓄锐,看兰芳你的了。”
悦兰芳从包里捞出来一把和四无君的蓝羽扇同款的鸡毛扇,轻轻摇了摇,神秘兮兮地对尘道少说:“道少,今日让你见识吾儒门奇阵。”
“又是五行法阵?”尘道少四周看了看,这办公室里的感觉越发让人压抑,又是大晚上的,好像被人盯上了一样。
“非也。”悦兰芳看了一眼窗外的沉沉夜色,“那次五行缚鬼之阵依托了咱们中介的地利,在这里没有这个条件。不过,虽然借不了地利之便,我们可以借用星力。”
星辰之力,尘道少也看向窗外,今夜无月,然星光璀璨。“五方主星之阵。”悦兰芳大概测算了一下整个办公室的方位,然后在东方位上放了一个青龙雕像,北方位放上玄武雕像,南方位放了朱雀雕像。
尘道少大概明白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中麒麟的概念,于是问道:“那西方位白虎和中麒麟呢?”
悦兰芳指着自己道:“西白虎之位由吾负责,而中央麒麟之穴,则由你顶上。”
“哈?”
悦兰芳慢慢在办公室里踱了几步,最后在沙发和办公桌之间找了个位置,用脚用力踏了几下,然后招呼尘道少过去:“这就是麒麟位。一会儿你就坐在这里,然后我会在你周围点七支蜡烛,你不要动,也不要说话。就坐在蜡烛中间,听四无的口令,用菜刀背照即可。但你要记住,七支蜡烛如果有熄灭的,你就必须立刻点燃,绝对不能让七支蜡烛全部熄灭。”
尘道少问:“这是什么意思?”
“这七支蜡烛是特制的,一般情况下只有非常强悍的阴力才能吹灭,不过你放心,天章圣儒再凶也不可能一次熄灭七支,你记得立刻点燃就是了。而让你坐在七支蜡烛中央,其实就是所谓的灯下黑,让天章圣儒看不到你,因为你是纯阳童子身,很容易招惹到他的注意。”
“也就是说如果七支蜡烛全灭了,我就跟黑暗中竖了个电灯泡那么耀眼了?”尘道少还有心情揶揄,又问,“话说回来,我们就这样直接把作战计划说出来好吗?那玩意儿说不定就在这屋子里看着咱们呢,说不定就在我旁边偷听呢?”
“要这样你早死了。”坐在沙发上的四无君开口道,“所谓的灵识,与我们所处的空间不同,所以用障眼法就可简单瞒过,你看见我洒在地上的米了吗,这其实也算是一个小小的结界,加上现在的时辰和开着的灯,天章圣儒也好,什么妖魔鬼怪也好,就算躲在这屋子里,也看不见听不见我们的。”
悦兰芳说:“等我们两人归位之后,这个阵法就开始运作了。桐文,劳烦你先去门口化了纸钱。”桐文剑儒不多问,点点头去门口了。尘道少不解:“这又是什么意思?”
四无君道:“这是为了告诉过路的小鬼,咱们这儿今晚有事,你们走过路过不要来打扰的意思。毕竟今晚咱们要搞个大阵仗,别的过路灵识鬼怪乱入就麻烦了。”说着又把之前买的矿用灯拿出来放在一边,公鸡栓到窗户下边。
尘道少强忍着好奇没问这是什么意思,四无君也没解释。等桐文剑儒化好纸钱重新走进来,四无君让尘道少按位置坐好,在他四周点燃蜡烛,把打火机塞给他,悦兰芳走到西白虎方位盘腿席地而坐,桐文剑儒抱着剑守在玄武雕像的旁边。
一切准备就绪,四无君看了一下时间,关上门拉好窗帘,摇着蓝羽扇道:“开始了。”然后啪地一声把电源整个切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