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风水中介（霹雳同人）》仲心宛琴

123、122

　　苍和袭灭天来相对而立，彼此神色坦然，并无一丝怀疑与拘谨。
　　苍甩动拂尘，微微向袭灭天来点头致意：“多谢你助我走出幻象迷阵。”魔气袭身，苍虽然在一开始就发现了问题所在，即使利用玄宗秘法将自己的灵识封闭，但没想到魔气已经提前附着其中，加上此地异度魔界地气加持，竟让他反而被困入神识之境，要不是袭灭天来及时援助，他也是脱身不得。
　　袭灭天来舔了舔嘴唇，口中还有些微血腥之气，他盯着苍的眼睛，冷声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苍温和一笑：“与莲华多年的交情，尚能猜到几分。”他沉默了一下，旋即低声追加了一句：“但我从未将你当成他。”
　　“哼。”袭灭天来转过脸来，嘴角微扬，显示他的心情很是愉悦。
　　但四无君等四人的心情就不那么愉快了。见苍与袭灭天来都无事，四人走上前来，目光来回在两人身上逡巡。苍轻叹了口气，平静说道：“既是同一战线，四位想说什么就说吧。”
　　“你与袭灭天来的事，我们管不着。但是……”四无君摇着扇子，目光落在袭灭天来身上，“此地凶险，魔者的出现，恐怕不能令人安心。”
　　“即使我刚刚救了苍？”袭灭天来冷笑着问。
　　四无君眼神一动，与袭灭天来相互对视：“为了取得信任，自然可以不择手段。魔者在这异度魔界中来去自如，确实值得令人深思。”
　　苍悄悄看了袭灭天来一眼，复又垂下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袭灭天来会意，倒也坦然：“你想知道什么？”
　　四无君道：“为何异度魔龙没有将你吸收，你又是如何破解这里的幻象迷阵的？”按照苍和银鍠朱武的说法，数日前拯救苍的灵识之后，袭灭天来便没有离开这里，他若是站在银鍠朱武一边，是如何躲过异度魔界诸多耳目，毫发无损地出现在这里的呢？
　　袭灭天来扬眉道：“冥界监察者只是想知道这些？”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哈。”经天子接过话头，“异度魔龙与这迷阵相当厉害，弦首与我等皆失陷其中，魔者却如入无人之境，我等自然好奇。”
　　“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袭灭天来无所谓地拂了拂衣袖，看着苍道，“因为我本身，就只是心魔而已。”
　　“嗯？”
　　“实际上，万圣岩那位世人尊崇的圣尊者，并没有什么同胞兄弟。”提起这件事，袭灭天来的目光从未离开过苍，他像是在讲一个故事，但不是说给中介所四人听，只是说给苍听，“我的存在，只不过是一个意外。”
　　“当初，一步莲华为天魔扰心，他质疑了佛，由此产生了心魔。万圣岩的修行法门有别于常，于是他将心魔化出，与他对立辩论，而我就是他的心魔中所育化出来的。后来一步莲华摆脱了心魔，但我已经有了自己的灵识，成为独立于他的存在，他留下了我，对外宣传我是他的同胞兄弟，而我，自命名为，袭灭天来。”
　　诞生之初，袭灭天来自心魔之中蕴生，不认同一步莲华，也质疑自己的存在。一步莲华每日与袭灭天来对话，他们辩论着佛与魔的关系，也辩论着他们各自的存在。到最后一步莲华认可了袭灭天来的存在，而袭灭天来则在某一天遇到一名清秀的道者之后，渐渐开始改变。
　　袭灭天来究竟是该不该存在，又是怎样的存在呢？时至今日，袭灭天来已经修成了实体，拥有着生命与力量，但他依然想不明白。自己心中对道者的感情，是出于本心，还是只是来自于一步莲华内心的投射？那道者的感情呢？“我终究是天地不存，佛魔不容的幻象而已。”
　　“你不是。你是袭灭天来。”多年前道者初见时说的话，多年后道者微微睁大眼睛，在这魔障中向他一笑。苍不顾四无君等人在场，伸手握住袭灭天来的佛珠，“莲华虽未与我说明真相，但你身上的气息，瞒不过我的眼睛。从头至尾，我所看见的人，都是袭灭天来，而莲华与你，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四无君小声对沐流尘吐槽：“我怎么听着一步莲华是袭灭天来的爹？”沐流尘偷偷踹了四无君一脚，四无君咬牙忍笑，又换来袭灭天来冷冷一瞪。
　　四无君“哈”了一声，“你是心魔所化，所以此地以心魔为引子所构建的幻象对你毫无效果，看来伏婴师失算了这一点。”
　　“不错，不但此地阵法对我无效，异度魔龙也无法吸收我的灵识。”袭灭天来深吸了口气，恢复冷静，说道，“我是一步莲华的心魔蕴化，本身带有他身上的佛气，与此地魔气融合，在异度魔龙的眼中，不过是一团不纯洁的污秽而已。只是，我虽然不会被他们所杀，但想要安然离开，却也困难，伏婴师在此地布置，逼得我只能暂且隐身在这迷阵之中，等待银鍠朱武带人回来。”袭灭天来停顿片刻，又道，“况且，我知道一定有人会来，苍和寂寞侯已经介入，冥界监察者和汗青编御主也没闲着，只不过，你们比我想象得来得晚。”
　　话说至此，四无君等人也不好再说什么。这一层的迷阵也已经破了，再往下还有两层，依照银鍠朱武之前所说，下一层仍旧与这一层无异，而最后一层，则是异度魔龙所在。
　　经天子的目光落在通往下一层的通道上，时间已经耗了泰半，众人需要加紧脚步，稍事休息之后便准备出发。悦兰芳见经天子出神，屈指一算时间，不由皱眉道：“少艾的药效有时限，天子，你的功体是不是……”
　　经天子摇了摇头：“不，我是在想……这迷阵，是否能困住银鍠朱武？”银鍠朱武出身异度魔界，又是圣魔元胎，按理说这魔雾迷阵不该对他起作用。但刚才连下三层，并未见到银鍠朱武，经天子莫名心绪涌动，感觉不安。
　　“迷阵不一定对朱武有用，但是弃天帝一定给他留了后招。”袭灭天来在此地数日，除了躲藏之外，也一直关注着异度魔界内部的情况，“其实下一层并没有魔雾迷阵的存在，这也是我不敢再留在那里的原因。”
　　袭灭天来沉吟片刻，看着苍道：“苍，有件事我必须事先跟你说清楚。”
　　“何事？”
　　袭灭天来皱眉道：“实际上……”他尚未说完，忽然之间一声巨响，整个大殿都开始震动起来。
　　石屑灰尘纷纷落下，众人猝不及防，被震得东倒西歪，勉强互相抓住才维持不倒。袭灭天来眼疾手快，看见有碎石砸向苍，立刻扑上前来将苍拉开，苍拂尘一甩，震碎乱石，又见沐流尘与经天子各自出掌，暂时稳住大殿的晃动，“怎么回事？”
　　“糟糕，怕是地基受损，走，我们快到下一层。”来不及多说，袭灭天来脸色大变，拉着苍就往下一层跑，四无君等人面面相觑，虽不明所以但也只好跟着下去，因为这一层的大殿已经快要坍塌了。
　　六人身法迅速，很快奔到了下一层的大殿之中。殿中并无迷雾障眼，可以很清楚看清内中情形。只见伏婴师单膝跪地，伏在一人脚下。“恭喜朱皇终于醒悟了。”
　　那人正是银鍠朱武。
　　银鍠朱武头发散乱，双目尽赤，立在大殿的正中央。他的怀中抱着一名红衣的女子，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一只手握着天炎斩风月，高高举起，指向大殿一角的巨大盘龙柱。“我，誓要救她！”
　　大殿另一角的盘龙柱已经崩塌，满地废墟，正是因为这根柱子的崩毁，才导致刚才的震动。而废墟之中，涅槃剑跌落在其中，已然蒙尘。
　　“银鍠朱武，你什么意思？”经天子见势不妙，抢先开口，以冥界之主的姿态，强势发问。
　　银鍠朱武毫无反应，只一心一意抱着怀中的女子。伏婴师缓缓转过身来，手中拈着一枚符咒，笑容暧昧：“哎呀，来齐了。魔者，你也终于现身了。”
　　“伏婴师。”袭灭天来阴沉着脸看向伏婴师，几日来他们就在这地方相互斗法，袭灭天来想趁机除掉伏婴师，伏婴师则一直想捉住躲在内部的隐患，只是两人各逞能为，都没有得手。“你对银鍠朱武做了什么？”
　　“哎呀魔者，你应该称呼他为主上……”伏婴师依然笑得魅惑，“哦，不对，如今应该称为……少主了。”
　　袭灭天来皱眉，目光落在银鍠朱武怀中的女子身上：“你们果然……”
　　“哈，魔者，吾皇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你可别令吾皇失望啊。”伏婴师继续在笑，然而并没有召唤式神助战。
　　苍之前与伏婴师隔空交手，将伏婴师重伤，立刻便觉察出眼前的伏婴师不过仍然是个幻影，而真正的伏婴师伤势非轻，恐怕操控幻影已是极限，要召唤式神已是不能了。至于银鍠朱武的情况……正在苍犹豫之际，沐流尘忽然一掌拍向伏婴师：“狂妄！”
　　掌气透过伏婴师的身体，立刻如泥牛入海，消弭无形。伏婴师的身体如水雾化开，变得半透明，果然是个幻影。“哼，好好享受这最后的宴会吧。”伏婴师并不在意这幻影再度被打散，留下这句话，然后就化作黑色蝙蝠消失了。
　　银鍠朱武依然一身狂气，似乎并不把眼前六人放在眼中，只一心一意握着斩风月，身上的魔气如同巨龙盘旋，越聚越多。
　　六人不由心下凛然。银鍠朱武号称朱皇，武力自是不弱，如今看他身上的魔气情况，应该是受到了魔力加持，再加上额头魔链散开，魔魂觉醒，更是难缠。
　　袭灭天来双手合十，搅动佛珠，快速解释道：“他定是因为九祸之事而心神恍惚，被弃天帝趁虚而入控制了心神，必须想办法唤回他的神智，否则圣魔元胎的特殊体质，早晚耗尽我们的战力。”
　　“那要如何是好？”
　　六人一边戒备着银鍠朱武，一边思考应对之策。银鍠朱武举着斩风月一步一步靠近众人，每一步都裹挟无上杀气，他是异度魔界的战神，如今魔性释放，眼前只有无尽修罗路途。
　　“小心！”眼看着银鍠朱武把第一目标对准了苍，袭灭天来当机立断，一步上前抢先出手，狱龙没午从他的手中呼啸而出，佛珠飞扬，狂气尽显！“七邪荼黎阿兰圣印！”出手就是全力，袭灭天来仗持自己如来不坏之身，困战银鍠朱武。
　　银鍠朱武一时被阻，脚下稍稍慢了，又要护着怀中女子，竟被袭灭天来挡住。苍神色一动，忽然按住眉心红印，心念霎时转换，他迅速看向中介所四人，“毁灭之神！”
　　中介所四人立刻会意，四无君、经天子与悦兰芳各自起招，三方攻向银鍠朱武，而沐流尘则转身奔向已经崩毁的盘龙柱，捡起了蒙尘的涅槃剑，一手握住，一手轻拈剑身，径直闭目，竟在原处盘膝坐下。
　　于此同时，苍拂尘一甩，白虹明玥双剑齐出，迅速钉落在战团两侧，巨大的八卦印自虚空隐隐浮现，将鏖战众人都笼罩其中。做完这一切，苍立刻转身，在大殿之中飞快地搜索什么。
　　银鍠朱武凭借地利之便，魔威大震，斩风月气势万钧，几有摧天灭地之能。而袭灭天来等人旨在困而不在杀，一时反而捉襟见肘，战得十分辛苦。不过数十个回合下来，经天子与悦兰芳各自因为功体限制而气力不继，双双负伤。四无君见状立刻援护，他发现银鍠朱武十分护着怀中女子，于是计上心来，主攻那名女子，果然银鍠朱武见状，不得不收敛攻势，小心翼翼地防止伤到怀中人。
　　见此法有效，经天子悦兰芳拭去唇角血迹，亦抢攻那女子，银鍠朱武顿时震怒，出手毫不容情，天炎斩风月挟无上魔能，当头劈向经天子，“一斩风月人不留！”
　　“唔！”巨大的魔能压迫得只有一半功体的经天子几乎睁不开眼睛，踉跄退了几步，已是无力抵挡。“天子！”悦兰芳救之不及，眼看着生死关头，沐流尘及时来援，一道银光闪过，涅槃剑斜刺而来，险险抵住斩风月。“你！”
　　再见涅槃，银鍠朱武狂乱的眼中有一丝迟疑，慢慢转过脸，看见握剑之人顿时恍惚，踉跄退了两步，一时脸上巨变，现出朱闻苍日的模样，喃喃道：“萧兄……”
　　沐流尘紧握涅槃，脸色微变，冷冷看着银鍠朱武：“武痴朱皇，今日对决。”
　　“不，你不是萧兄……”只一个瞬间，朱闻苍日似乎看清了沐流尘的脸，立刻又被狂乱的银鍠朱武压制，银鍠朱武再见战神本色，斩风月攻向沐流尘。见两人交手，袭灭天来、经天子、悦兰芳各自停手，四无君担心沐流尘安危，欲要上前协助，却被悦兰芳按住：“不可插手，相信流尘和弦首。”
　　沐流尘和涅槃剑的原主人萧中剑同出武痴一脉，但沐流尘并不擅长剑法，尤其是将武痴绝学融入剑法之中，更是从未尝试。方才取得涅槃之后，只好藉由涅槃上的灵气快速感应萧中剑与银鍠朱武留存在上的气息，试图通过萧中剑与朱闻苍日之间的情义来动摇银鍠朱武的心识。果然，银鍠朱武与沐流尘交手之间不再如之前癫狂，对于沐流尘手中似是而非的熟悉剑招，更是带着几分疑惑。
　　两人战斗正酣，另一边苍终于找到了自己在寻找的东西，正是银鍠朱武彻底狂暴之前额头上带着的魔链。那魔链魔气充足，因常年佩在银鍠朱武额上，已经和银鍠朱武灵识相通。苍立刻盘膝坐下，手握魔链，口念咒诀：“伏天王降天一玄天阴阳化百气苍音乾坤转无量化天地阴阳转定一乾坤七法妙定玄真归元！”
　　苍不断加强阵法威力，以魔链为媒介，与银鍠朱武被控制的灵识拉锯。沐流尘以涅槃剑对敌银鍠朱武，尽显生平武学，武痴绝学如行云流水而出，如同续战千年前的武痴朱皇之决。
　　战至最后，沐流尘心念忽感，似乎于冥冥中听见萧中剑之声从涅槃剑中传来，身随心动，剑意凌然，似与萧中剑已合二为一：“无我无私，无念无求，舍己存道，天之见证！”至强剑招天之剑式，如潮水般席卷银鍠朱武。
　　银鍠朱武陡然变色，神色似有异动，下意识地放下怀中女子，全力应对沐流尘：“纳真神诀一任天风蔽月明！”
　　极招相对，威势万钧，袭灭天来、经天子出手抵消余威，而四无君和悦兰芳则各自闪避，尘埃落地之时，苍低喝一声，口吐鲜红，手中魔链飞出，最终回归银鍠朱武的额上！
　　“叮咚”两声，涅槃剑与斩风月同时落地，沐流尘口角溢血，跌跌撞撞后退，四无君赶紧闪身上前，将人揽入怀中：“流尘，你无事吧？”
　　“没事。”沐流尘抹去血迹，“萧中剑与他情义对决，各自留守，最后一招，两人都及时收手。”他苦笑，“要不是我剑法不够纯熟，也不至于受伤。”
　　四无君皱眉：“太危险了。”他紧紧抱着沐流尘，生怕再有任何闪失。
　　银鍠朱武魔链回归之后，眼中狂色渐渐退去，再复清明：“我……你们……怎么会……”他捂住额头，似乎对刚刚发生的一切感到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