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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似曾相识 ...

  •   “你听谁说的?”

      “没有、没有。”夏玗慌忙摇头否认。

      夏煦自是不信。他平日只知玩乐,哪会注意到这些。况且,这女儿家的事,他就算年少无心,也不会突然的就往这方面扯。方才的一套他说得是有模有样,一听就知晓这不是他能捋的出来的。

      且他近日上心的确实有些过了。

      夏煦微微挑起眉梢,“是吗?可我怎么看着都不像是你能说出的话。”她含笑说道。

      夏玗墨玉般的眸子滴溜溜转了好一阵,对上夏煦了然轻扬的笑意,无奈叹口气。“好吧!确实不是。这些都是我年前去祖母院里偷听来的。”

      他舔了舔唇角,继续道:“三姐常常在外,见的人应不少,可怎么的到现在也没有人上门提亲呢?要是你再嫁不出去成了老姑娘,祖母怕是要愁坏了。”

      “不光是祖母,母亲也是。”想了想他又补充道。

      他这一句跟着一句的,与院中啰嗦的老妈妈一个德行。说着说着,脸都愁的要缩在一起,口中也是不时的叹着气,瞧这模样,真像是个能掐算天机的老翁。

      夏煦真是哭笑不得:“当真是祖母他们着急了?”

      “嗯。”夏玗很是一本正经地回应道。

      “我看,不是她们愁坏了,是你要愁坏了。我估摸着,你晚上睡觉都不安稳罢!”夏煦瞥了一眼,幽幽念叨几句,便不理会他进了院门。

      她若真嫁不出去,便要在府内待上许久。有人日日管着,他玩儿的怎能自在?他这么着急盼着她嫁出去,不就是存着往后能无拘无束、肆意玩乐的心思吗?

      还怕她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信他才是真的见了鬼!

      看着夏煦这么进门,夏玗不禁嘟唇低语一句:“三姐果真精的像只狐狸!”

      他之前确实是埋怨过她管的多了。可想要让她快些嫁出去的心思,最大的原因并非是要快速摆脱束缚。

      三姐对他好,他也真的希望有人能对三姐好。

      可是他更清楚,这位三姐精明的很,功夫又好,还真真不是随便抓来一个人都能拿捏得了她的。

      听人说,读书人都是一肚子坏水儿的。

      嗯,明先生不错。饱览诗书,又声名在外,可以拿来试试!

      只不过,他的心思在自己三姐面前清透的像块冰,得好好想一个绝妙的办法。

      拧着眉头稍作思量,他眉梢蕴起窃笑,贼兮兮地随夏煦之后进了门。

      在这之后,夏玗除了外出玩乐,最上心的事,便是缩在自己院中想办法。哼哼唧唧的,到底念叨了什么,想了些什么,也就他一人知道了……

      春寒料峭,早起晚归间,寒凉依旧。尤其是戌时过后,冷风折枝,清冷彻骨。虽说没有年里的大雪天那般凛冽,倒也没轻和上多少。

      为防士兵整日训练下来精神不振、体力不济。现在操练安排自上元之后,更为一日一休。

      可就算如此,一整天的训练下来,夏煦身心俱疲。晚间暗暮灰灰,自校场回府再骑坐于鞍鞯,她两腿止不住地麻木绵软,疲累的身体好似随时就要从马背上歪斜下去。

      她只想好好回府睡上一觉。

      可这种日子里,偏偏不能让她如愿。

      乐陵城内分东、西两市,市集平日规范严谨,有守卫循街查防,一到时辰必须撤市而归。可每到年节,便会对此放宽许多。除了正月前五日,便是自上元起三日的时间。

      回府路上,途径西南角的福康街,各式各样的缭目花灯堆叠如丘,十里绵延。就连两侧的贞树枯枝也未能幸免。街上更不必说,行人来来往往,接踵慢赏,一时间异常拥堵。

      夏煦饥肠辘辘,左右观望,见人潮似长龙不见首尾。无奈,只得拖着一身的疲惫下了马。

      澄魂灯火,百姿罗列。实无心力与众人擦肩相挤,夏煦借着缝隙,牵马往一侧的桢木下蔽去,以待人群松散,好赶紧回府。

      一个穿着对襟小花袄的小不点儿见她靠近,笑眯眯地自竹上提了一个锦鲤绕莲灯朝跑过来,“姐姐,要花灯吗?”

      掠过她面上纯然欣悦的笑,夏煦低头看向她手中精致活跃的鱼儿。她已经多久没有买过花灯了?摇曳的光圈一点点扩散,她悠远思绪莫名受此情境牵引,越是握缰缓行,便越是不由控制。

      一年,两年,或是更久。

      她自己都忘了。

      “是。”她笑着点了点头,自袖中摸出一块碎银子。小不点儿喜色蕴面,朝着摊主得意地晃了晃,清脆一笑,将其递来就又跑开。

      一时冲动买了这个哄孩子玩儿的,夏煦提在手里,开始发愁如何处置了。她总不能……过会儿骑着马将它带回去吧?

      忽觉头顶有异动,肩头不时有碎物砸下。夏煦握紧了缰绳,仰头望了一眼……

      呵,贞树光圈浅晕慢扩间,竟有一位着青黄锦袍的调皮少年郎趴在树上?

      瞧着他笨拙的模样,应是要将手中的七彩锦鸡灯往最高处悬挂。隔着花灯与交错的枝杈,又埋于灯火间,夏煦也只能从衣着上分辨出男女,却看不清他的容貌。

      忽然就想起在苍云山梅林的一幕。那时,在他看来,她当与这贞木上撒野的少年一样的罢。

      如此想着,眼前便浮现出一道俊逸出尘的身影来,夏煦的唇角莫名地就弯起一抹温笑。

      可还未等夏煦收起笑容,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枯枝断裂下垂,那正在树上忙活的少年郎便失足斜着身子急速下坠。

      “啊——”响彻天籁的一声惊恐惨叫,他两手脱离枝干,本能之中,胡乱挥舞开。人群听得响动,齐齐仰首张望,见此情形,又吵吵嚷嚷中左右避开。

      还真是相像!

      夏煦嗤声一笑,松了手中的缰绳,而后阔步上前,揽臂将那失色惊惧中,合目等死的少年郎稳稳接下。

      精致的锦鸡花灯落在地上,顷刻间火光乍起。一阵馨香浸鼻,夏煦蹙眉看向怀中那个与夏玗年岁不相上下的瘦弱小人儿。

      他手臂绵软无力,隐隐感觉还在瑟瑟发抖。粉唇被牙齿咬合,面色惨白,双目狠闭。两只薄薄小耳,借着灯火,看上去很是清透莹亮。

      她是女子?夏煦微微一怔,扶她稳站地面,才松了手。

      双脚有了着落点,她总算是睁开眼睛。惊恐犹在,如泉褐瞳眨巴半晌,许是确认了自己没被摔坏,她浑身颤抖地拍着胸口,“谢、谢谢姐姐!”

      “十七……爷,您没事吧?”一名同样清秀,男儿打扮的女子慌忙跑上前去,左右查探着她有无受伤。

      “没,没事。”

      “真的没事吗?让奴才好好看看。”

      “真没。”她不耐道一句,拍开拽着衣裳的手。歪着一看,见喜爱的花灯烧成了一团黑灰,白腻如玉的脸颊,顷刻间蒙上一层灰云。

      “整好我无处放置,便送于你吧。”夏煦笑着将手中的锦鲤提过去,趁着她展颜相接之际,不忘叮嘱一句:“往后,还请……小公子,莫在往树上爬了。”

      “我……”她无言反驳,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瓣。

      “你就不能有一刻的安生!”夏煦正想装神,一道含着几分怒气的低沉嗓音自人群中传出,紧接着,走出一人来,身后还跟着几名很是气势却又分外低调的随从。

      他着一套松青绣银白云纹大袖锦袍,束黛绿金丝曲沿宝带。眉似远山,面容秀雅,神色柔和。狭长凤眸,蕴着青山流水的清明,虽有着怒气,却不显半分凌厉。看其举手投足,尽是市中喧嚣沉淀下所特有的儒雅。好似倾泻一地的飞流,湛湛风华,清泠婉转。

      夏煦猜着他应是家教良好之人,单单瞥一眼身后的几人便不难分辨。气势所在,不必特意凶神恶煞,就已避人千里。

      那女子垂着脑袋,状似不满道:“七哥,我,这不是没事吗?”

      七哥?还以为那十七是女子绰号或者小名,此时又出了个七哥。夏煦禁不住暗叹一句:这家人丁着实兴旺。

      看这姑娘调皮胡闹的模样,想来应是家中幺女,备受父母及其众位兄长的喜爱。

      与如今的夏玗还真是像极了!

      “若不是恰巧有人出手救你,你以为你的命还在吗?”那男子淡淡瞥了她一眼,目光缓缓流转,在夏煦的身上停留。

      只此一眼,他便莫名的心头一紧。

      她的眉眼,她周身的光华,不知何故,竟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原以为女子温婉是美;知礼是美;娇柔轻糯也是美。不曾想,凌厉清冷时,竟还有另一种别样之美。好比庭前木槿,特立独行,矢志弥坚。

      可到底,是在何处见过?他锁眉凝视半晌,却分毫也记不起来……

      被灼热的光线打量的不太自在,夏煦颔首一笑,便直接转过身去。

      那男子发觉失礼,慌忙上前,含笑作揖道:“家妹贪玩,方才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还请姑娘告知我等姓名与府邸所在,以备来日厚礼答谢之便。”

      夏煦回礼,疏离回应:“举手之劳,不必言谢!”说罢,便直接转过身去。

      “姑娘——”

      夏煦实在是没什么力气,空腹饥肠饿的!若再于此地与他人虚礼周旋下去,真怕自己某一刻会瘫倒在街上。

      趁着人群松散些,她翻身越上马便往东疾驰。

      直到她的身影在街道上越来越远,消失不见。男子才缓缓敛回心神,他缓步行至那垂首嘟唇的女子一侧停下,压低声音道:“皇兄近日顾不上你,你是越发大胆了。”

      “我没有。”

      “七哥——”她低眉顺眼讨好谄笑,“求七哥,回去千万别将此事告知四哥,他若生了气,往后我可就再不能出宫了!”

      “你那么能耐的胡闹,竟还会怕?”那男子勾着唇角笑笑,自顾自地就提步而去。

      进了府门,行过院前的荷塘,进侧门便是狭窄甬道。因道上两侧都是砖墙,晚间一路漆黑渗人,家丁每日未到天暗,便会早早点上两侧壁上的油灯,直到次日明空彻亮才会熄掉。

      此刻,豆丁般大小的黄色火苗,在灰白天幕下微微发亮,映着墙面,投下一圈圈昏黄浅影。借着光线看去,身着青灰短衫的家丁正围作一堆,或握着扫把,或搬抬木匣,好不忙碌。

      “三小姐回来了。”崔掌事转身见拖着沉重步子的夏煦走过来,躬了躬身行礼。身后的家丁们看清来人,也忙紧随其后,道一声“三小姐”。

      夏煦漠然颔首,抬眸往里看了一眼,见他们身后朱门开启,趁着微光,里头还有几名婢子在来来回回奔忙着。

      这院子乃是钟鹿院。院中原种着大片桃花,每到暖春三月,桃花盛放的季节,夭夭粉瓣堆积能染红半边天。

      这本是祖母先前的院子,待她搬去檀香园后便为夏玗准备着。可他年龄尚小,又贪玩爱胡闹。刘湘云不放心他一人住,便一直没搬进来。如今算来,这已经空了几十年。平日家丁们打扫着,隔些时日会简单修缮一番。虽说空阔无人,可也是处处洁净雅致。

      可这突然的,崔掌事怎么闹这么大阵势来打扫这院子。疑惑之后,她问道:“这是在折腾什么?”

      崔掌事和声笑了笑,躬身上前,道:“回三小姐,这是小公子为明先生选的院子。昨儿个老夫人命奴才们趁着早,将这院子收拾出来备着。今日小的们已经里里外外清扫了,就等着哪日明先生到了好直接搬进来。”

      夏煦一听,登时黑了脸……

  •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这俩人是谁?
    还有,我明先生真的要来了,接下来会有糖吃哦~
    有蛀牙的孩子们,请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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