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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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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从地窖里精挑细选出的酒，那可是能够追溯到父亲年轻时的最爱，他深受影响，也对这味道沉迷。作为这次登门拜访的礼物，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喜欢……
一想到那个有着比最名贵红酒还要清澈浓郁的红色眼睛青年，他就欣喜不已。自上次分别已过了五天，可这五天简直可说是度日如年。不管是繁冗复杂的政务，大臣们忧心忡忡神经质的唠叨，还是厨师糟糕的手艺，都让他异常烦闷。唯一值得庆幸的便只有与Noct长达半月的冷战有所缓解，这也还是多亏了当初Vincent的提点。
对方如今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份，离别时却只称名字不称陛下，可见更想与他成为普通朋友，而非国王与臣民。这几乎让他雀跃，要知道，即使曾并肩的战友，相处中也有隔膜，这隔膜不能肉眼分辨，却清晰明了的体现在生活中方方面面……
他想起当初与Cid的争吵，现下回忆也不过是年轻气盛的浑话，但的确伤透了两人的心，从此，即使早已和好，甚至互通信件，字里行间的语气情感虽然和以前别无二致，但也不曾见面，永远回不到之前的亲密。他们都长大，变老，阅历无数，当初的一切反而似梦般恍惚，隔着层层叠叠蒸腾的雾。
凭着记忆走，脑子里闪现无数的念头，他十分放纵思绪往死胡同里钻，反正等遇到Vincent时绝对会迎刃而解。趁周围没什么人，从武器栏里召唤出手杖。是的，他专门为了手杖占用自己一格召唤栏。如果Clarus看见绝对会高血压突破200。啧，他又不是没这么干过，以前那一栏里还是钓鱼竿的vip位。
为了偷渡它，可是费了一番功夫，先是面对王国之盾队长无休止的盘问和根本不加掩饰的探寻，还要面对宫廷女官事无巨细的打扫整理……就像回到少年时期，千方百计的从父亲眼皮子底下藏悬疑小说。
好在还有自己家族能力这个后手，他万分感谢这能力除了战斗外的唯一用处。摩挲着头部金属，贴合掌心的设计用着十分顺手，以他多年经验，是最少馋了八成以上秘银的好材料。黑亮的木杆则是连他都没弄清的材质，本以为是刷了一层黑漆，仔细辨认才发现上面隐约的纹路。
这么价值不菲的礼物如果是某个贵族相赠，他大概看都不会多看一眼，但这是Vincent，一个住在普通民宅，拖家带口，买菜都只买减价打折，怎么看怎么和富裕二字不沾边的待业青年（？）送的！
不行，一定得问清楚！让人家这么破费实在太不应该了！
虽然在前天就开始琢磨怎么回礼，但到现在依然只决定了一瓶酒……剩下的还是慢慢来吧……
终于到达那个有着玫瑰花坛的房子前，按响对讲机，过了几分钟才应答：[你来了，请进，我去洗手。]
对方大概在忙，迟疑地走进屋，就听见哗哗的水声。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没关系，忙完了。]Vincent已经基本收拾完毕，只是衬衫上还蹭着点污渍：[对花粉过敏么？]
他摇头，没跟上话题。
[那可以邀请你去后院了。]
说着Vincent已走到房厅的另一端，拉开窗帘，阳光洒进，照亮整个屋子，而真正吸引他的却是窗外那足有几百平米的百合花田。
[……你什么时候种的？]
[不是我，是我女儿，刚搬来时就种上了。]
[可之前我都没闻到花香，而且现在味道也很淡。]
[昨天才刚开放。我长子有点轻微花粉过敏，所以房子做了些改造。好了，你是想在这咱们两个老头干聊，还是去花田里享受下午茶。]
[那还用说！]
铁艺桌椅就在花田正中，虽然规模不能和皇家花园相比，但如此芬芳，生机勃勃的景象却比那规整的园艺多了份自由的可爱情态。
[真美。]他由衷赞叹。
[没有别的形容么？]Vincent佯装失望，挑眉不满道。
[就因为太完美，让我词穷。你女儿很擅长与花草打交道啊。]
[恩，Aries，照片上棕色头发，扎着麻花辫的姑娘。她从小就喜欢这些充满生机的植物，还说那是星球最初的杰作。]
黄色与白色的百合随风摇曳，清甜香气萦绕，仿佛身处云端：[的确，不管是人类未踏足的区域，亦或是被人类蹂躏过的土地，植物，花卉，永远是最后坚守的阵线。]
[太沉重了……]那一直微笑的英俊脸庞竟忽然悲痛起来。
[怎么？]这让他万分错愕。
[我是说你，刚刚的比喻，太沉重了。]浓黑的剑眉皱起，Vincent伸出手握紧了他的：[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最后坚守的阵线？]
他愣住，呆呆的看向那双鲜红的眼睛，里面似乎有着一触即发的平静，随时会惊起滔天海啸般可怖。他想逃避，却又不舍，因为他知道对方突如其来的怒意并非针对自己，可却没来由的心虚……
不知对视了多久，赤眸又恢复往常的温柔模样，但手并未完全离开，只是松松的握着，低沉的声音也没了刚才几乎是咄咄逼人的语气：[腿，好些了么？]
悄悄松口气，他尽量淡定的回答：[托福，好多了，药很管用。]
[坚持继续用，用完再找我要。]
[好……]
话题就这样结束，两人不约而同的转移视线望向那些无忧无虑的花草。相叠握的双手处传来Vincent的温度，这有些尴尬，他想抽出，但又觉得过于矫情，更何况这感觉如此美好，让他似乎得到了力量，能够足以对抗绝望现实的力量……
[我最近在写书。]Vincent的声音幽幽飘过来，让他差点以为是风吹过耳边。
[恩？]
[一本关于神话时代到Solheim覆灭的书。]
红宝石的光辉再次落到他身上时，心跳不知为何开始加快。
[可否请你鉴赏一下？]
[我的荣幸……]
直到对方离开，身影隐没进屋中确定不会看见自己时，才深深呼吸，平复莫名躁动的心情。这比面对漫山遍野数不胜数的敌人时还要紧张……然而Vincent却半点敌意也没有。
只是……怎么说呢，这个人，似乎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惯着他……不会像其他人那样留出一道空隙，一道破绽，令他可以自暴自弃的逃离……
[今天要留下吃饭么？]
刚刚对着脚边那朵纯白的百合发呆，竟都没发觉这家的主人已经回来：[你不会赶我吧？]
[当然不会。]Vincent唇角微翘，阳光照耀，柔和了世界。
“哦，女神啊。”他想，“那笑容可以融化Shiva万年冰雪所铸的亡骸。”
轻咳一声，掩饰走神，对方手里不厚的一叠纸张重新引起他的注意：[居然是手写？]
[你知道，我的手，不太适合敲键盘。]晃晃金色义肢接着道：[而且，只有拿着笔，才有灵感。]
漂亮华丽的花体字，早已没什么人会用，那需要过长时间的练习：[你比我还像个老古董。]
[不管是不是老古董，请柬上不依然用的这种字体。]
[你写了多久？]
[恩……一年多。]
[一直过着现在这样的退休生活写的？]
[怎么？]
[那么追求字迹的工整，还有断句、押韵，活该你只写出这么点字。]
[Hm……你真无情。]
[这是事实。]他粗略的翻看了第一页，行文都是旧时的习惯，仿佛在看一本艰深晦涩的古籍，饶是自小接受特别教育的他都需要时间理解：[好难。]
[哦？连你都那么说？]
他摇头：[只是需要适应，信息量太大。]
[拿回去慢慢读吧。]Vincent帮他续上茶。
[国王很忙的。]
[忙也需要放松精神。]
[阁下的大作可是需要聚精会神细细品味。]
[用对待睡前读物的态度对待就好。]
[为何会写那段时期？这方面的文献少得可怜，而且大都在Niflheim。]
[就是因为少，我才想了解，也想让所有人都了解。]
[写创星记那样的著作可不容易。]
[人总得有点目标。]
[如果书成，我要第一版的出版权。哦，对，还要写上我的名字，作为注释修改者。]
[少不得你。]
聊天的氛围回归，身心再次得到全面放松，他都能感觉到自己从口若悬河一直发展到胡侃乱弹，脑子和嘴似乎都分成两个独立部分，天晓得他是不是在发牢骚，或者没能忍住抱怨。Vincent从始至终都没表现出半分的不耐，似乎完全无差别的包容着。
[我是不是很罗嗦？]
[是有点。]Vincent佯作严肃认真的点头。
他被逗笑，喝茶来缓解口干舌燥。
[你今年四十四？]
[恩。]这是全国人民都知道的事。
[是到该啰嗦的年龄了。]
忍不住对着面前人翻个白眼，没心没肺的继续笑：[你呢？多少岁了？]
[Hm，问别人年龄可是很不礼貌的哦，陛下。]
[问女士不礼貌。你是女士么？]
[那也属于隐私。]
[不公平，我的隐私你知道的一清二楚。]
[比你大。]
[不信。]
[我长子今年三十多了。]
[那是你领养的，不算。]
他还待在这问题上纠缠，门铃却在这时响起。
[我去看看，你等一下。]
对方得以逃离他的追问，真是可惜。
没过多久，Vincent就回来了：[有点事。]脸上是带着头疼表情的扭曲笑意？
[需要我帮忙？]
对方点头，想必是什么棘手的事。
回到房厅，迎面就是一个扎着侧马尾粉色头发的女孩，抱着医疗箱，睁大银蓝色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两人。他已经摘掉帽子，显然是被认了出来。
[找到药了么？]Vincent轻柔的摸摸女孩头顶，安抚着。
[没有，但是已经给他冰袋了。]对着沙发努了努嘴鼓着腮帮，委屈的小模样很是可怜。
当绕过沙发时，Lucis的王彻底呆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