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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百花深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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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包放在你那儿吧?大爷,去付账吧。”
挥舞着筷子解决掉一只烤鱼之后,沈尉颜拍了拍周一雨的肩膀。
周一雨拍掉肩膀上的爪子,低头从包里找钱包,翻着翻着,周一雨突然愣了一下,随即猛地啊了一声。
沈尉颜被她吓了一跳,手里的柠檬水一下就洒了半桌子,连忙问:“怎么了?”
周一雨一脸喝了崂山神水的奇异表情,从包里缓慢地拉出一根红绳,绳子上系着一颗晶透的琥珀石,透明的琥珀里静静躺着一朵玉质雕花木兰。
“这是你爷爷给你雕的护身符啊,怎么了?”
沈尉颜见状,不解地看向周一雨。
“对,护身符,我不是把它送人了吗?”周一雨看着对面的沈尉颜,说:“我的犀角灵照呢?”
沈尉颜瞪大了眼睛,木兰是周一雨的家族标志,周家爷爷最喜欢雕一些木兰样的小玩意儿,封在好看的琥珀石里送给自己的孙女儿,不同材质有不同的用途,玉质的护身符,犀角质的灵照符,犀角灵照符……
犀照!!那东西分分钟就能让鬼灵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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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重要的东西你为什么不放好?”
沈尉颜冲下楼梯,一边打车回头冲周一雨大喊。
周一雨边跑边说:“这两个项链太像了,我怎么知道会给错?”
“你最好祈祷天子脚下不会出现什么鬼灵妖怪,不然那店主戴着你的项链看见那些东西非得吓死不可。”
沈尉颜终于拦到一辆车,拉开车门说了一句“南锣鼓巷,快。”
车子加速赶往目的地,但等到两个人下车的时候还是已经晚上十点了。
两人都心知这个点太晚了,店主可能早都离开店铺了,但此时也别无他法,只能拔腿狂奔,希望还来的及要回项链。
好不容易奔到店主的门前,眼前的一幕让沈尉颜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卡死,周一雨也在沈尉颜身后瞪大了眼睛。
白天那家手帕铺子里,正隐隐地从没有关严的门缝里透出猩红色的光,映得对面的街道像被泼了一片血色。
南锣鼓巷并不黑,夜夜点着的路灯虽然不是很亮,但足够隐隐绰绰的照亮这一条街,可就是这样,那一束猩红依旧刺目得很。
凉风骤然吹过脊背上跑出来的汗,沈尉颜打了个颤,和身后的朋友对视一眼,两人互相点了点头对了对眼神。
然后沈尉颜用力一把把门拍开,周一雨从她身后跳出来大喊了一声:“妖怪!放下店主!”
店主怀里抱着一袭棉衣,正准备出门,被她们两个突然的闯入吓了一跳。
沈尉颜惊讶地环顾四周,并没有找到什么丑陋的鬼灵妖物,身后的周一雨没有动静,沈尉颜回头看去,发现自己的傻朋友正缩着脖子像个鹌鹑似得紧紧地闭着双眼。
“喂!周家二小姐,醒醒,并没有我们想的那种东西。”
沈尉颜无奈地拍了拍周一雨的肩膀。
“不可能,犀照变成红色,周围一定有!”
周一雨依旧紧紧闭着双眼。
沈尉颜视线环顾一圈,落在静静站着的店主身上,犀角灵照符在她身后的木质柜台上放着,刺眼的红光从她身后落满了整个屋子。
沈尉颜握紧刚才太用力推门而震麻的手掌,看着看着,她突然说:“一雨,你怕长的好看的鬼灵吗?”
“我不怕任何好看的东西。”
沈尉颜说:“那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周一雨闻言,偷偷地睁开一只眼睛,扫来扫去,也没扫到什么可怖的怪物。
“这不合理啊,犀照不会出错的,”周一雨摇摇头,突然她的眼角扫到什么,周一雨一愣,拉住沈尉颜后退了一步,说:“店主姐姐,你的镯子,戴了多久了?”
沈尉颜回头询问地看了周一雨一眼。
周一雨低声解释:“她的镯子,将近五百年了,傻颜,白天看到的时候我竟然没有想起来,一般的镯子不会有血沁的。我爷爷说,血沁的形成,最少要五百年,除非她很有钱,否则她不正常。”
店主苍白的手腕上,静静套着一只青翠凝水般的镯子,镯子里缠绕着红墨般晕开的血沁。
沈尉颜点点头,安慰地拍了拍周一雨的手,然后抬头直视店主,道:“你在这世上,最少留了五百年了对吧?其实白天犀照应该就变成红色了,只不过白日里光线好,我们又没有注意,才没有及时察觉到犀照的异常。”
“是移舟眼拙了,白日里竟没有认出两位的身份。”
店主把棉衣抱在怀里答道,苍白的脸上神色没有变动半分。
沈尉颜说:“你为什么要留在人间?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和你们无关,让开。”
“我们是驱魔师,你让我们给鬼灵让路?”
周一雨一脸不可置信地表示不可能。
毫无预兆的,本来静静站着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店主突然间动了,五指成刃,一把捉上周一雨的脖子,猛然收紧。
锋利的指刃瞬间就划破了周一雨的脖子,驱魔师的血液顺着白皙的脖颈滚落滴在店主的手上,瞬间就把那双苍白透明的手背灼烧成了黑色。
梁移舟吃痛,立即缩手。
整个过程是一瞬间的事,等沈尉颜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来得及检查周一雨的伤势了,周一雨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沈尉颜略微动怒,朝梁移舟看去,道:“你从来没和驱魔师动过手,不然不可能不知道驱魔师的血液会灼伤鬼灵,为什么此刻却选择要和我们动手,你到底是谁?!”
“你们挡着我了,我要去地安门,我要来不及了。”
梁移舟还是静静地,左手抱着棉质长袍,右手焦黑的在身侧垂着也不去管。
“有什么来不及?”
“我要去见我的丈夫,我已经等了五百年了。”
周一雨说:“地安门是以前皇城的后门,有驱魔师埋下的龙气护着,你过不去。”
“有人让我在那里等两个人,那两个人会帮我通过那道门。”
梁移舟似乎也并不愿意和她们打,她们问什么就告诉她们什么,只是不时看着门外的月亮,估算时辰。
“如果可以的话,请让开,我不会伤人,”梁移舟看着她们说:“如果你们再挡着我,我不得不动手了。”
周一雨说:“谁会帮你?皇城之门的龙气只有驱魔师才有办法对付,一般的驱魔师还不可以,只有当年抽取天罡龙气埋在这里的驱魔师后裔才可能知道祖先埋龙气的方法,从而逆转原来的法阵,暂时压制龙气。”
周一雨捂着脖子,看了看梁移舟,又看向沈尉颜,说:“傻颜,你知道当年埋皇城龙气的驱魔师是谁家的吗?”
沈尉颜摇摇头:“不知道。”
周一雨说:“周家周青城,沈家沈王孙。”
周一雨话音一落,沈尉颜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是说,我们家的人?”
“你驱魔历史课到底是有多烂啊,当然是我们家的人,还是大名鼎鼎的人,当年周沈两家的掌门人。”
梁移舟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她看着眼前的两个姑娘,开口问道:“你们是说,你们就是我要等的人?”
“等会!”沈尉颜明显还没有消化这个消息:“我们可没说要帮你,谁跟你说我们会来帮你的?”
“沈忘归。”梁移舟答道。
“哥哥?!!”沈尉颜失声道。
“你是沈尉颜?江北沈家的沈尉颜?”梁移舟也惊讶地问她。
“是。”沈尉颜回答,轻轻一翻手臂,白皙的手臂内侧,手腕向上三寸的地方,静静躺着一枚红色的凤凰图腾,那是江北沈家的驱魔标记。
“那你是?”梁移舟看向周一雨。
“山秦周家,周一雨。”
同样的位置,手腕往上三寸,一枚青色的木兰图腾,静静燃烧。
“沈二小姐,周二小姐,是移舟失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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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你丈夫五百年前就战死了?”
沈尉颜手里漂浮着一束飘忽的白烟,那是梁移舟的忆像,她和周一雨两个人刚刚看完。
“是,那一战,鞑子军杀了大明八万三千七百五十三人,从杏山到塔山,海里尸体堆成浮岛,”梁移舟低头站着,紫色的衣衫飘飘忽忽,苍白的像随时会消失一样。
沈尉颜忽然有点不忍,叹了口气:“你是怎么在北京城留了五百年的?无常没来找过你吗?”
“我死的那年,是大明亡国的冬天,那年死了很多人,我附身在梅花上,地府就疏忽了。”
“逆天而存,终究是不对,五百年了,也许你丈夫早就投胎了,你执念太深了。”
梁移舟执着摇头:“我知道他没有。”
“你还是……”沈尉颜还想再劝,被周一雨一把拉住了袖子打断了话。
周一雨食指压在嘴唇上,示意沈尉颜别说话,听。
远远传来铿锵鼓锤声,像是千万战士铁靴齐齐踏着地,从军鼓声中,又远远传来低低的歌声。
沈尉颜侧耳听去,饶是驱魔师敏锐的耳力也辩不出声音来的方向,像是整个北京城都笼罩在了这低沉的歌声之下。
鼓巷还在沉睡,没有人惊异这骤然而起的歌声。
唯有梁移舟猛然抬起了头,安静的脸上突然绽放的笑容像猝然盛放在午夜的一朵昙花,在她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梁移舟倏地掠过她们身边,飞一样的掠向地安门遗迹。
周一雨瞪大了眼,惊讶道:“没想到梁移舟看着弱不禁风的,怎么有这么大的爆发力,傻颜,现在怎么办?”
那歌声已经进行到了中间部分,高亢的战鼓衰去,一声琵琶破开夜色,将情绪转向凄凉,生生唱的人眼底发酸。沈尉颜皱了皱眉,说:“追,看看她要干什么,哥哥追踪妖灵走了一年多了,为什么会突然来到北京,我们得问清楚。”
两个人拔腿狂追,沈尉颜第一次后悔当初在家的时候为什么不认真修习驱魔术,不然也不至于大白天走进一个鬼灵的店里还认不出来店主是只鬼。更重要的是,要是有上乘驱魔术,谁他妈的还用腿跑啊,看来有些东西,即使是没兴趣,有用还是要学的。
借了驱魔师血液的光,两个人跑起来也不是那么困难,只不过跨越大半个北京城来到地安门遗址附近的时候也差点断了气儿,周一雨途中还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继承她们周家衣钵,斩妖除魔。沈尉颜没有把她的话当回事儿,周一雨这句话不知道说了多少年了,每次遇到搞不定的妖魔鬼灵都这么说,从小到大也没见她当真过。
两人喘着气来到地安门前的时候,沈尉颜真觉得这一天她的脸就固定在目瞪口呆的表情上就行了。
早已不存在的地安门外,被一堵龙气隔绝着的地界,整整齐齐站着一队古代士兵,穿着锈迹斑斑的甲胄,手里拿着早已锈朽的兵器,唱着转入凄寒的战歌,就这么浩浩荡荡地穿过五百年的岁月,回到了家乡,站在了北京城的月光下。
而梁移舟正在冲撞那层龙气,暴露在能见处的皮肤都被至纯的罡正龙气烧的焦黑。
沈尉颜伸手拦下梁移舟的动作,皱眉道:“你会灰飞烟灭的,你等了五百年,不会就想这么撞死在他面前吧?”
梁移舟紧紧抱着怀里的棉衣,目光根本就没有焦点,无意义地做着自杀式的冲撞。
像是太过用力的等了那么多年,等到那层时光隔膜终于被撞破之后所有力气和感情都在瞬间泄露,情感忽的淹没理智,所有的行为都是下意识的,下意识要来到他身边,紧紧依偎,无法控制。
周一雨叹了口气,和沈尉颜一起把梁移舟拉过来,微微晃了晃梁移舟的肩膀以吸引她的注意力:“忘归哥哥说了什么?你得把事情都告诉我们,我们才能帮你。”
梁移舟的肩膀在周一雨的手掌下微微发着抖,周一雨不得不用力扶着她以免她摔落在地。
“沈忘归……沈忘归说,让我在这里等两个人,她们会帮我解开法阵,作为代价,我要把体内的鬼骨交给她们。”
鬼骨……
沈尉颜和周一雨对视一眼。
一般人死后三个时辰而聚灵,等三个时辰后灵聚成形就会脱离身体成鬼。但也有例外,若将死之人执念过深不愿离开阳世,将会在死后三月不朽不腐,灵体脱离会比正常的速度慢下很多。
这种鬼,会比一般的鬼灵体内多出一种东西,也就是鬼骨,由将死之人的强大的念力而成,有不可预测的暗灵力。而执念而死,常为厉鬼,对人间危害也很大,所以世间若有鬼骨生成,阴间必以几倍的重视来对待,像梁移舟这样的漏网之鱼实在太少,故而人间也极少得见鬼骨。
鬼骨是少见难得,可鬼骨上凝聚的是暗灵,和她们驱魔师修习的罡正纯灵不同,忘归哥哥,意欲何在?
两人对视疑惑间,梁移舟已经将鬼骨从体内聚化出来放在了沈尉颜手里,单薄的身子被风吹了一样狠狠抖着。
“求求你,青臣从来都是穿我做的棉衣的……辽东太冷了,血水太脏了,我等了五百年,我只想再见他一眼……”
“照她这状态,我们不帮她她会死的,”周一雨凑过来,神色复杂的看着沈尉颜手里的鬼骨:“她存世五百年,执念那么深都没成为厉鬼,她应该是不会有危害的,尉颜,你想怎么办?”
沈尉颜紧了紧手里的鬼骨,抬头看着周一雨:“你已经有打算了。”
周一雨点点头。
沈尉颜拔出缠在腰间的长剑:“那就开始吧。”
周一雨愣愣看着她的动作,问道:“你拔剑干什么?”
“你不是要帮忙吗?”
“忘归哥哥给你的那把剑是砍鬼的知道不?我们只是要逆战法阵你知道不?不打架你知道不?”
“……”
“怎么逆转你们沈家的法阵你知道不?”
“周一雨你闭嘴。”
“我就知道你不知道!”周一雨哇哇大叫:“你这个驱魔历史课和基础驱魔术都不及格的渣渣!天生就有驱魔法术这种优势留给你有什么用!!”
赶在沈尉颜发火之前,周一雨又补了一句:“还好我知道。感谢忘归哥哥从来都不吝啬你们沈家的某些独传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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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被乌云笼罩,只在云层边缘镀上一层冰凉的光,因为鬼灵齐聚而显形的龙气将每个人的表情都照的清楚。
沈尉颜按周一雨的示意站在龙气之墙的左方,周一雨自己则走向右边,二人站好位之后冲着对方略一点头,同时将手按在了龙气升腾起的巨墙之上。
古老的封龙法术带着沈家熟悉的痕迹轻轻触在沈尉颜的掌心。周一雨吹了一声口哨,沈尉颜将空着的一只手抬起,凌空倒画了一个符印,然后将指间涌出的灵力与周一雨对接。
她们两个人之间的龙气闪了一下,又闪了一下,明灭两次之后终于熄灭了光辉,一时地安门前黑如墨染,里外也都静了。
周一雨随手捞起背包,捞出一只荧光棒折亮了抛了出去,也不管鬼灵是否在乎有没有光这回事儿,喊了一声:“喂!干嘛都愣着!该干嘛干嘛去,我们坚持不了那么长时间让你们在这儿和北京城默默对视。”
地安门外,鬼灵组成的军队动了一下,继而像被触动了什么开关一样四散开来,一个接一个的鬼灵掠过地安门,回到曾经的故土。
只有一只鬼灵没有动,也只有一只鬼灵逆着汹涌的鬼潮出了地安门。
梁移舟轻轻展开一直紧紧抱在怀里的棉衣,披上男人覆着冰凉铁锈的肩膀,沈尉颜以为梁移舟会像刚刚一样失去理智,甚至崩溃大哭,可是都没有,她就轻轻地给男人披上衣服,在男人怀里说了一句“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
没有诉说那些切入骨髓的执念,没有多说跋山涉海的归乡。
好像五百年都不曾存在一样,就像死亡也从没有发生过一样,就像他卖菜回家她等在门口一样。
周一雨吸了吸鼻子,沈尉颜回过头,看着周一雨,觉得有必要打破一下这种要哭的氛围:“你为什么要丢荧光棒?”
“天黑啊。”周一雨说的理所当然。
“你基础驱魔术好你怎么不丢个明光诀呢?”
“……”
“你基础驱魔术好你怎么不念个星光咒呢?”
“没完没了了是吧?”
“你知道就这么把一个军队的鬼灵放进北京城会带来什么后果吗?”
“身死异处,五百年后魂归故乡,这并不过分。”
这似乎是一个严肃的话题,沈尉颜皱眉:“你别破了一个自己家的法术就忘了我们的真实水平,我们连梁移舟这种中阶鬼灵都认不出来,会出乱子的。”
“你相信我,不会的。”
周一雨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
两个人松开手,龙气再次升腾,往来的都成定局,周一雨站在梁移舟对面,开口:“你们不能离开这里了。”
梁移舟点头:“我知道。”
“这么大阵势的鬼灵齐聚,地府不可能不知道,你们会被鬼差带回地府。”
“我知道。”
“五百年人世煎熬,到头来还是要三生桥孟婆汤,两相忘。”
“我心甘情愿。”
周一雨叹了口气,沈尉颜才明白周一雨为什么确信不会出乱子了,地府绝不会放任这些突然之间冒出的鬼灵不管的,所以不管她们捅了什么乱子,还有地府收摊。
………………
“沈二小姐,你哥哥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你。”
沈尉颜转头,梁移舟说;“他说,告诉尉颜,我在济南,给她留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梁移舟摇头:“他只说了这些。”
沈尉颜有点惊讶,哥哥都走了一年了,有什么东西不能直接交给自己,而要这么麻烦呢。
“那他说要我去找谁拿了吗?”
梁移舟摇头。
沈尉颜不太明白哥哥想做什么,疑惑地看着周一雨,周一雨凑过来,刚想说话,被眼前冒出来的一队人,不,一队鬼打断了话头。
“周二小姐,好久不见啊。”
为首的黑衣长发男人阴测测的磨着牙,一副想要捏死周一雨的表情。
“啊哈哈哈,无常哥哥,好久不见。”
周一雨哥俩好的想去搭黑无常的肩膀,男人一侧身子躲开,咬牙切齿:“周二小姐,我只晚来了一步,你就把五千只鬼给我放进了北京城。”
“啊哈哈哈,他们都等了五百年了,怎么着都得让他们回家看看吧,再说无常哥哥英明神武,捉五千只鬼算什么大事。”
男人侧眼瞧着她,不说话。
“无常哥哥,你怎么不怪尉颜,你只怪我……”
周一雨一脸要哭的委屈。
男人微微顿了一下,又转头看向站在另一边的姑娘,姑娘笑的很抱歉,男人微微一点头:“沈二小姐。”
“无常哥哥。”
沈尉颜也点点头。
周一雨搂过黑无常修长苍白的脖子,一脸豁出去的表情:“我明天回山秦给你带木兰酥,你别把这事儿告诉大白,他一定会告诉我爹的。”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周一雨咬咬牙:“带我爷爷亲自做的,两碟!”
“成交。”
黑无常喜欢山秦周家老爷子做的木兰酥,这事儿整个地府都知道。
周一雨嘻嘻笑着跟黑无常摆手说再见,男人挥手命鬼差带走梁移舟和沈青臣,梁移舟经过的时候轻轻对周一雨和沈尉颜说了一声“谢谢”。
“再见,祝你好运。” 沈尉颜轻声说道。
……………………………………
众鬼离去后的地安门一片寂静,周一雨将手搭在脑袋后面,和沈尉颜一起走回住的地方。
“尉颜,你会为了一个男人等五百年就为一眼的温存吗?”
沈尉颜看了看跳出乌云的月亮,摇摇头:“我不知道。”
“我觉得老黑对你很不一样啊……”
“周一雨,不要以为你叫他哥哥他就真是哥哥了,他活了几千年了,不会对我们这种寿命只有两百年的驱魔师有什么感情的。”
“不过老黑是个好人。”
“没完没了了是吧?”
“好好好,我不说了……”
夜里的北京城很安静,再去南锣鼓巷,再遇西府海棠,可再也不会有个女子守着半屋手帕,一等就是五百年了。
这是二零一二年的北京,是一个故事的结束,也是另一个故事开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