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顾》锦花非花

8、第七章 收徒

　　剩下的事既有了红妍的补充，事情也就不难分明了。
　　天帝看了一眼姒婳，她不停的摇着头，一双凤目之中盈满了泪水，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红妍见状，索性放开了禁制。
　　姒婳扑通一声扑在了地上，猝不及防的叫了一声，随即才发现自己重获了自由。下一刻，她便扑到了天帝脚下，叫道：“陛下，臣女冤枉！此事不过是误会。”
　　经过这一串事情，姒婳如何不明白她本以为不过一只蝼蚁一捏就死的小仙竟然来头惊人。她清楚的明白自己已经闯祸了，她只是平日仗着紫阳仙君娇宠跋扈惯了，但并非蠢人。如今之际，一味喊冤反而落了下乘而且还得不偿失，不若将这一切推给误会。
　　姒婳一边低头拭泪哭诉着，一边心中飞快的思索该如何说。
　　天帝却并不买账：“误会不误会，朕说了不算，还是让姑姑来说吧。”
　　姒婳肩膀一抖，不可置信的看着天帝，见他面色丝毫没有松动才又将目光转向了红妍。
　　红妍正垂目看她，嘴角微微翘着，但姒婳却浑身发抖。她不敢多想，直接拜服下去：“晚辈无状，冲撞了前辈，网前辈海涵，饶了晚辈此次。”
　　红妍半晌没有说话。姒婳忐忑不安，心跳如擂鼓。她方才见识过了红妍的手段，可真真是悔不当初，为什么自己就这么猪油蒙了心想要除去此人一了百了呢？这女人既是天帝都叫一声“姑姑”的人，又安于这些年一直做一个微末小仙，想来对于仙界种种是不屑于过问的。若是自己什么都没做，想必现在已经得偿所愿了。
　　姒婳越想越懊悔，恨不得时光就此重来。
　　经此一事，不管似乎获罪与否，恐怕自己在天帝天后心中的好印象也要毁的差不多了。
　　姒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现如今只有寄希望于太子殿下了，只要太子对自己坚信不疑，她还是有机会的。
　　只不过，红妍很快打碎了自己的这个机会。
　　短暂沉默之后，红妍那微软的、带着些甜的语调轻轻响起：“如你所说，我一个前辈，总不好和小姑娘计较。”
　　姒婳偷偷的看了红妍一眼，心下微松。
　　红妍依旧垂目看着她，四目相对间，姒婳的心没由来的一阵慌乱。
　　“说到底，我虽沾点边被牵连了却也不是事主。”红妍道。
　　其他众人皆是一头雾水。
　　没有在卖关子，红妍缓缓道：“不久前，我在人间曾救了一对小夫妻。那丈夫虽身处险境，但因我出手相救所以性命无虞。只那妻子当时便气息全无。”
　　陆眠的呼吸顿了顿，眼睛紧紧盯着红妍。
　　“说来也是缘分，这对夫妻我在人间遇见已经不是第一回了。”红妍悠悠道：“十世，整整十世的轮回。每一次，都被我遇见。”
　　陆眠藏在袖中的手已紧紧握起，他神色复杂的看了姒婳一眼，随即收回了目光，垂目，神色难辨。
　　姒婳对于陆眠那一眼恍若未觉，紧紧的咬着牙关跪坐地上，目光灼灼的盯着红妍，既是期待又是害怕的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红妍微微一叹：“说起来，我活了这么些年，生离死别见过无数，让我动容的却没有几次。但这对夫妻很特别，他们之间并无缘分。或者说，做丈夫的天生孤煞之命，和谁都不可能有姻缘。但我却也没有想到，这两人在十世中虽每一世都死别，但也凭着十世之情硬是改了丈夫的孤煞之命。最后那一世，我虽也出手，但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牵了一根红线化有缘无份为缘份。”
　　“我说的对吗？小殿下？这些事，别人不清楚，你自己心中该是最明白不过的。”红妍转问陆眠。
　　“一点一滴，不敢或忘。”陆眠一字一句缓缓道。
　　“十世的有缘无份，到了这一世，该了结了。”红妍的目光缓缓扫过姒婳，滑过一旁肃立着的桃夭，又看向陆眠：“至于我，于我而言，不参合便罢了，既是掺合了，少不得还是得好人做到底。只不过……情劫嘛，还是得你自己去过。”
　　陆眠恭身施礼：“姑奶奶相救之恩，陆眠谨记在心。烦请姑奶奶告知我妻究竟何在。”
　　这话一出，姒婳撑地的手一软，差点便要趴伏在地。她勉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看向陆眠怯声问道：“太子哥哥，你……在说什么？”
　　姒婳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但在场的众人都不是傻的。陆眠直接问红妍妻子的所在，众人皆都明白，这姒婳之前种种的表现全都是假的——她根本不是陆眠在凡间的妻子，她只是个李代桃僵的假货！
　　陆眠没有看她，只定定的看着红妍。
　　姒婳着实慌了，她最大的秘密就被红妍和陆眠这样轻松的揭开了。她彷徨四顾，陡然间看见了自己的父亲和哥哥，仿佛看见了救星一般，如同以前每一次一样喊道：“父亲……哥哥……”
　　紫阳仙君在姒婳被解开禁制的同时行动也恢复了自如，但因天帝在场，他不好多言。此刻虽然心中对于前因后果也有了推断，但见女儿眼泪汪汪的这么一求，心都快碎了，深吸一口气道：“陛下，这事情，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小女若不是殿下在凡间的妻子，又怎能说的出和殿下在凡间时那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
　　“是与不是，旁人会认错，我这个当事人又怎么会认错？”陆眠道。
　　紫阳仙君噎了一噎，旋即又据理力争：“既然如此，那殿下又为何任凭小女自说自话，让小女以为一片痴心有望？”
　　陆眠无语：“照仙君所言，是孤让她撒谎再行李代桃僵之事，甚至为了隐瞒此事不惜在父君寿宴上借刀杀人？”
　　紫阳仙君再被噎了一噎，语气弱了不少，却还是辩解：“小女也是一片痴心。”
　　天帝皱了皱眉：“痴心可以有，但以痴心为借口伤人便是品格的问题。”
　　这一句，却是彻底断了姒婳想要加入帝族的心。
　　不论如何，品格有瑕的人又怎能嫁入帝族？
　　天帝一言九鼎，一句话就给姒婳定了论断。
　　姒婳脸色灰白，颓然倒地，眼神中透着绝望。
　　紫阳仙君还想再说，天帝拂袖道：“紫阳仙君想来还有家事料理，朕准你先行告退了。至于姒婳……禁足三百年，修心修性吧。”
　　在天帝身边数万年，紫阳仙君所见的天帝一直是亲和有礼，何曾见过他这般独断专行？
　　但处罚已定，再争执下去只会得不偿失。紫阳仙君心中飞快的计较了一番得失后，便带着儿女告退了。
　　一时之间碍眼的人退走了个干净，天帝看向红妍笑道：“君昊又让姑姑费心了。”
　　君昊乃是天帝名讳，自他成为仙界之主，身为帝王威严自盛，少有人能直呼其名。如今这般却是是少见。
　　天后也觉得有趣，在一旁抿嘴笑着。
　　红妍也微微笑：“难得费一次神，也不算什么。”她说完，招了招手，让月老带着桃夭一并上前给天帝见礼。
　　“这是……月清？平日里都以老相示人，这副面貌却是少见了。”天帝对月老还有些印象，称呼的便是月老本名。
　　月老行了礼，便也不多言，退至红妍身侧。
　　天帝又见桃夭，眼中疑惑毫不遮掩，直言向问：“姑姑，这是……”他自然看的明白眼前的是一个小桃树精，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红妍会大张旗鼓的将其带上仙界来。
　　“这小丫头合我眼缘，便带在身边，先做个记名的徒孙，待她成仙了，再正式入门。”红妍一本正经的解答。
　　天帝有些哭笑不得，虽然姑姑做事时常惊人，但是……：“姑姑，您连个徒弟都没有，何来的徒孙啊？”
　　“这不是现成的嘛。”红妍呶呶嘴，看了月老一眼。
　　月老纵使见多识广，被红妍这一眼却也看呆了，愣了一瞬，忙不迭的跪下连磕三个头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说完，又从广袖中摸出一杯温热的茶水，恭敬敬上。
　　红妍也淡定的接了，喝了一口淡淡道：“看，有了。”
　　天帝也淡定的微笑点头，心里却是一片“卧槽，太草率了。”
　　桃夭到底是跟在红妍身边做了几十年的婢女，看见月老拜师一幕也懵了一下，但在红妍接过拜师茶的时候就已经反应过来，只等月老拜师结束，自己便扑通一声跪下分别拜了师父和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