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顾》锦花非花

7、第六章 打脸

　　紫阳万没想到红妍根本不按自己出好的套路来，顿时讪笑道：“前辈误会了，小仙这个女儿早年同小仙失散，小仙也是费了几万年才将她找了回来，又引渡成仙。因失而复得所以娇宠的有些过了。”
　　“娇宠过了？”红妍眉梢微微一挑，语调也向上扬了一个调。而紫阳一脸憨厚的笑着，若是不知道的瞧见了还以为自己在欺负老实人。
　　以为这样自己就会轻轻放下了吗？
　　太天真了啊！
　　红妍看着紫阳仙君的眼神中带着些怜悯，叹了口气，微微沉声道：“听闻仙君飞升不过三万载，却已经挤掉数位同僚，稳坐天帝之下第一人的宝座。当初听闻此消息，我便觉得仙君手段了得，如今一见……果然是，满肚子坏水啊。”
　　紫阳脸色微微的沉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许多。这种直接指着自己鼻子说自己坏话的情形已经几乎有两万年见不到了。便是天帝，因对自己倚重的关系，说话间也都是十分客气有礼。
　　红妍将紫阳仙君那细微的脸色变化都看在了眼中，视若无睹，继续说道：“仙君自家的孩子教不好，却又要丢给别人来教。这别人又该如何教呢？”
　　听闻此言，紫阳仙君深深吸了口气，重露笑容道：“没教好孩子，是晚辈的不是。小女既交到前辈手中，定然随前辈如何，前辈总不会故意磋磨小女。”
　　“是吗？”红妍点点头，一副我懂了的模样。就在紫阳仙君放下一颗心的时候，她下一句话又让他的心高高提起：“可是，我不想教呢。有的孩子教的好，有的孩子既是根上长歪了，便教不好了。这样长歪了的孩子，不如剔去仙骨，让她重入轮回，待将那歪了的根磨正了，再说后话。”
　　“前辈这话说的可有些重了。”紫阳仙君再也维持不了笑脸，也沉下了声音道：“小女只是顽劣了些，虽不知道之前怎么冲撞了前辈，但前辈既然好好的，倒是小女受了惊吓。这般决断，恕晚辈无法认同。且今日是陛下万寿宴，陛下万年过一次寿宴实为难得，既然前辈在此，想来也是为陛下寿宴而来。前面开宴在即，这样磨蹭下去恐扰了寿宴。不若前辈暂且放下恩怨，待万寿宴过后，晚辈定带着小女再来商讨方才之事的结果，如何？”
　　许是因为红妍那一番说自己女儿的话让他无法接受，紫阳仙君这一串话虽是商量，却也没什么商量的余地。他的双脚微微站开，身型看似未动，但衣袍下的身躯却已经紧绷起，时刻做好和对面的女人交手的准备。
　　红妍一眼便瞧出他的企图，眼底一丝情绪都未泛起。
　　下一刻，紫阳便发现自己被定住了。他甚至连法宝都没拿出来就这样被人定住了。
　　一道凉意从他的脊椎直直向上窜向心口处。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如此恐怖的战力，为何会从未听说过其名？
　　紫阳想要张口询问，却发现这一次，他连口都张不开。用力的试了几次，他终究还是放弃了，他想，仅凭眼前这女人能悄声无息的让自己定住，她若真想对自己不利，刚刚也不会和自己废话许多，恐怕自己也早就成一团灰灰，风吹了就散。
　　正想着，他便眼睁睁的瞧见红妍向自己走来，越过了自己，走向自己的儿子。
　　紫阳无法扭转脖子，只能拼命转着眼珠子。最终，他也只是瞧见红妍虚空划了一个圈，然后伸手一弹，那个圈便形成了一道光幕，紧接着，她便将他的儿子推向光幕之中。
　　儿子的身影便消失在光幕里。
　　她想要做什么？
　　紫阳不知道那光幕是什么，他从未给见过这种奇怪的术法。他此刻自身难保，便是心中再愤恨无力，却也无法对光幕背后儿子的去向再做些什么。
　　很快，光幕又出现了波动，紧接着，一个接一个的人便从光幕中走了出来。
　　一共四个人。
　　这四个人紫阳都很熟悉。
　　走在最前面的是天帝，紧随其后的便是天后，再后面便是太子殿下以及自己刚刚被推进光幕，到现在还惊魂未定的儿子。
　　见到了来人，紫阳的心稳稳落地。不管那女人想干什么，总算自己不会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且有陛下的宠信，自己也不会受什么惩罚。
　　一瞬间，紫阳的心思已经百转千回，一套完整的说辞便已跃然心间。
　　他的心底冷笑，再厉害又如何？这天界唯一之主便是陛下，而下一任陛下……他看向陆眠，有丝得意自他胸中溢出，那是他未来的女婿。所以，他何惧之有？
　　现实很快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
　　天帝见到红妍后先是惊诧，随即很快面露喜意，唤了一声：“姑姑！”旋即又对身后道：“阿瑜、阿眠快来见过姑姑。”
　　被点到名字，天后和太子都上前一步。天后矮身一福，微微笑道：“一别几万载，姑姑可好？”
　　太子陆眠看到红妍显然惊了惊，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最后施了一礼，叫了一声：“姑奶奶。”
　　红妍面露笑意，这笑容和她平素里的笑不太一样，不再仿佛高高在上的云朵，带着些看见晚辈的亲切：“好、好，我很好，你们也都好！”
　　天帝带着些亲昵埋怨道：“姑姑今日怎的有空前来？明明同在天界，却几万年不见，若不是往回我过生辰都有紫霄宫的礼物前来。我还以为姑姑忘了我呢。”
　　红妍哈哈笑道：“我一手带大的，又怎么会忘了？且你是天帝，我不过一微末小仙，若是时常相见，那才不正常。”
　　天帝摇摇头，很是无奈。一错眼便瞧见了依旧被定在原地的紫阳父女以及那一众仙娥，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问道：“姑姑，方才怀尚说的语焉不详，我又乍一见您的随心门，心中激动便直接过来。只是，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怀尚便是紫阳仙君的儿子。方才怀尚被红妍从随心门中丢了出去，他原本以为红妍要加害于他，却未想到他一出现便是天帝休息的且风亭。
　　惊扰了天帝的休息，怀尚此刻也顾不得别的，只想着要找救兵将自家老爹从红妍手中救出。且他对于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也都是一头雾水，是以语焉不详。如今天帝一家都到了，怀尚的一颗心也落下，默默走到紫阳仙君身旁，不再言语。
　　听闻天帝问起，红妍也不遮掩，当下便从接到宴帖开始，一直说到方才。
　　天帝听得明白，这事情一开始便是一个圈套。他翻开红妍递于自己那一张宴帖，想了想又递于陆眠，问道：“这张帖子你可认得？”
　　陆眠当然认得那张帖子，因为那张帖子正是自己发出去的，不但如此，眼前这位“姑奶奶”他也是认得的。
　　想了想，他便如实说道：“回禀父君，这帖子是儿臣亲自写了发出去的。”
　　“哦！”天帝点了点头，他也是看出来儿子的字迹所以才有此一问，但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情，我可以解释一部分，但是剩下的，还是要亲自问问姒婳妹妹才能得知。”陆眠继续道：“父君也知，儿臣原本是注孤生的命格，在此命格之下儿臣下凡历劫时，每一世的姻缘都不得善终。最后一世时，儿臣遇上了姑奶奶。”
　　这么一说，天帝立刻来了兴趣，和天后对视了一眼，心中已经了然：“如此说，是姑姑帮你改的命格。”
　　也是，这世上，若不是红妍出手，陆眠的命格便是天帝也无法的。
　　陆眠点头：“现在看来确实应是姑奶奶。虽然儿臣历劫最后一世的姻缘也并未有善终，但因姑奶奶牵了红线，回归本位后，儿臣命格改了……后姒婳感念这份姻缘得之不易，便和儿臣提出想要趁着父君万寿宴的机会，邀请姑奶奶赴宴，也算是报恩了。”
　　彼时陆眠也并不知道这位姑奶奶居然能让父君低头弯腰，只以为不过是月老座下司红线的小仙。陆眠其实并不觉得这样的小仙在凡间所牵的红线能对仙生命格有什么影响，但他之所以同意姒婳的提议，也只是为了报最后一世红妍的相救之恩。若不是红妍那一救，他可能早早就回归仙界，也成就不了凡间那十世的帝王功德。
　　陆眠知道的也仅至于此，至于后面发生的事情，他也和其他人一样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