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有阳光尚好温良》九日以东

12、第十二章

　　回到家的夏温良因为才将和老奶奶显得并不友好的对话有些生气，杨铭威一路劝都没有用。他自认自己在外是个有礼貌的孩子，跟老奶奶说话的时候他还带了一个‘您’字，可即使这样，却还是迎来了老奶奶的那句脏话。
　　先不说认不认识那唐暮秋，自己就连这老奶奶都不认识，夏温良觉得即使对方再不喜欢自己，也没有必要这么快就表现出来吧？
　　他心里委屈，却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所以进门的时候还带着气，关门的声音显得大了些。
　　夏文涛今天没有出门，实际上这段时间的他们一家都在吃老本，因为他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见到夏温良回来，他表露出少有的温和状态，首先就是对着他笑道：“怎么了，不玩儿了吗？”
　　夏温良回想着之前的那一幕，倒是疑惑的看着父亲，问了一句，“爸，你为什么要给我取名字叫夏温良啊？”
　　“温良如玉，这个名字不是挺好的吗？”夏文涛仔细回想着，这个名字虽没有特别的典故，可还是给人一种取这个名字有些用心良苦的意思。
　　“那这个名字你觉得重名的人会不会很多？”夏温良继续问着。与此同时，他有想着，夏这个姓氏本就是少见了，而取名字叫温良，应该也不多才对。
　　夏文涛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太多人……不过，你今天怎么问起这个了？”
　　“就才将有个老奶奶问我的名字，我如实回答了，可是却被她说了一顿，还说什么‘我们已经躲了这么远了，你们还在招惹我们做什么’。可是，我都不认识她，我干嘛要去招惹她？”
　　“老奶奶？”听到这里，夏文涛的心一下子亮了半截。先是想到了昨天离奇出现的半张照片，泛起了他埋在心里数十年的某些触动，那样的回忆让他一个晚上的时间追溯到了十几年前。虽然之后想到毕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对方没必要动那么大的干戈来这么一出。可是，现在又出现了一位老奶奶，再加上昨天的那张照片，以及才将夏温良跟自己说的话，不得不让他往那一方面想，“你……你带我去看看她吧。”
　　他的言语结巴，可是却让他觉得或许自己能够在那里见到她，所以又带着原有的淡然之色。
　　夏温良因为刚才和那老奶奶的交谈并不愉快，所以并不想去，他觉得这是朝枪口上撞。不过，再见到父亲看着自己的眼神之后，他还是带着他朝那间破旧的老屋方向去了。
　　集合夏温良第一次到这里的情景是一样的，刚到门口的夏文涛见到眼前的情况之后是不想再往前的了，要是平时的自己走到这种地方，必定会疯狂逃窜的，又觉得依着那个人的性子，是不可能会住在这种地方的。怎一个脏乱差了得？
　　因为又见到了陌生的人影在自家门口打转，所以她又是起身之后拿起了那根拐杖，非常缓慢地从里处往外面走着，因为走得缓慢，让外面的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她说：“究竟怎么回事？一个老太婆住的地方有什么好看的……”
　　这声音让夏文涛觉得无比熟悉，听见之后他就连脸就没有看就觉得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往前走了几步，直至那老太太的面前，“唐……唐阿姨。”
　　同样的，听到了对方的声音，那老奶奶也愣在原地。算下来，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人叫自己为唐阿姨了。她姓吴，叫做吴玉珍，是在嫁进唐家之后才开始陆陆续续有人叫她唐阿姨。而后她的丈夫死了，搬到了这边，她用回了自己的原姓，在这里的人都叫做吴奶奶，没人叫她唐奶奶，更别说那熟悉的唐阿姨了。
　　她一直埋头看着地上，又想到了刚才那个叫夏温良的小伙，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她已经猜到了来者是谁了，所以也就不再往前走了，站在原地，道：“我本以为那只是一个重名重姓的孩子罢了，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你……真的没想到会见到你……你来这里做什么？害了我的女儿还不够，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死不死对吧？”
　　说完这句话，停下的步伐又一个转身，想要往回走，甚至步伐都比出来的时候快了很多。夏文涛见状，一个走向前到了她身旁，急着说道：“唐阿姨，你听我解释，我想有些事情是你误会了，我……”
　　“误会？”吴玉珍笑意颇深，“是啊，我女儿的死是一个误会，你想说根本不关你的事是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温良看着父亲，他原本英气逼人的脸庞展现出少有的气馁。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老奶奶说的话依然铿锵有力，似乎在说‘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的意思。
　　夏温良站在旁边，觉得自己融不进这个画面，他不知道，眼前的两个人究竟有着什么关系，他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只能静静的看着，看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夏文涛却没有想要走的意思，依旧站在远处。
　　吴玉珍有些激动过度，算下来她说话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硬气了，再加上见到了一个自己并不想见的人，所以一时缓不过神来，有一股热流瞬间窜进了脑门，再然后她就没知觉了。
　　那一刻，她的心里想着的人不只是那个已经很久没见到没的女儿，她还怕自己见不到那日日夜夜陪在自己身边的外孙女。

　　因为吴玉珍昏倒得太突然，所以让夏文涛感到措手不及。他让儿子跟着自己，然后他抱起了吴玉珍往最近的诊所跑去，夏温良的手中还拿着那根历史悠久的拐杖。待到到了诊所，那医生直说自己这里治不了，然后给他打了一个120的急救电话。
　　救护车来之前，那医院的医生还给其做了好多急救措施，没过多久，那辆救护车便开来了，很快的，吴玉珍和夏文涛就被救护车接走了。夏温良看得清楚，那是垣城市人民医院的车子，他想都没有多想，便跑回了家。
　　回到了家，王蔚正在厨房忙活着今晚的菜，见夏温良急急忙忙的跑回来，还气喘吁吁的模样，便问了一句，“你着急忙慌的这是在干嘛？”
　　夏温良依旧气喘吁吁，却还是结结巴巴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个遍。在将这件事听了个明白之后，王蔚有一种晴天霹雳的感觉，那是一种自己撑了许久的天又因为自己的原因倒塌下来了一般，她没有再往下做菜的心情了，只能抱怨道：“老天爷，这算什么事啊！”
　　夏温良感觉不出来她这语气是想表现出什么，他也不知道这几个大人之间发生过什么，可是他第一在母亲的面色之中看到了愤怒。从家赶往医院的路上，夏温良一直注意着母亲，除了那愤怒之外，母亲的脸色上还有担心，可是又不是父亲住院了，夏温良觉得这没必要担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做出租车到了医院门口，在问了一楼前台的护士之后，他们知道了对方所在的楼层，也跟跑到了那一层。出了楼梯间，王蔚便看见了夏文涛坐在一旁的长椅上面，什么也没有多想，她直接冲到了他的面前，揪着他的衣领，生气的说道：“安安稳稳的不行吗？你做的这是什么事儿啊！”
　　连夏温良被这样的一幕吓到了，倒是夏文涛没有了才将的激动，一切在他身上就像没有发生过一般。王蔚继续说道：“你说！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女人！”
　　话音刚落，从一旁走过来一个护士，对着她抱怨道：“请安静点好吗？这里是医院，而且这一层还是手术室，你们这么吵会打扰到医生做手术的。”
　　因为她只不是手术室里面出来的护士，所以即使夏文涛很想知道里面的情况也没有办法。又没过多久，从手术室里面出来了一位较年轻的医生，见到他之后，夏文涛着急的抓住他，问道：“严医生，那老太太现在怎么样了？”
　　因为他一个人先到了这边，所以他认识了眼前这个医生。在夏温良看来，眼前这个医生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年轻许多，作为一个小孩，他其实是有些质疑的。
　　那医生先是摇了摇头，后指了指自己身后依旧关着的手术室的门，道：“主治医生还在给老太太做着手术，可是情况不容乐观。你们这些家属是怎么回事？明明就是一个心脏病患者，难道不知道她是受不了刺激的吗？”
　　“我们……”夏文涛刚说了这两个字，在他身旁的王蔚便挤了他一下，然后抢了话说道：“我们和她只是邻居，至于她有没有心脏病，那心脏病在什么时候突然也不清楚。”
　　在王蔚看来，自己能说她是自己的邻居已经很对得起对方了。
　　医生也有些犯难了，便疑问道：“请她有没有什么家人，让她的家人来吧。”
　　“她有什么家人？她有一个女儿。”夏文涛的记忆似乎停在了十几年前的某一天，可这对他现在并没有什么用，他想到了那一天，然后说道：“可是，她在十年前就死了……”
　　话说完，他和王蔚都沉默了。倒是夏温良眼睛转了一下，在一旁小声的说道：“她还有一个孙女。”
　　吴玉珍的孙女？想到了这里，王蔚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那个曾经并不起眼的小不点，夏温良是认识的？想到了这里，她不得不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夏温良，“你……你认识唐暮秋？”
　　说这话的时候，王蔚的声音还在颤抖。因为觉得不会，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就只有两岁，不可能还会有印象的。
　　“妈，你也听过她的名字是吗？”夏温良没有直接说认识与否，他只是一个反问看着母亲，应该这些种种，让他觉得母亲和父亲是认识她的。或许，这就是她之所以会找他们的原因，“她是我同年级的同学，我们……”
　　“外婆，你在哪儿？”夏温良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了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了一个女生的声音。这声音她有些熟悉，毕竟昨晚才听过。几个人纷纷将头转向了她所在的方向，见到之后，每个人的情绪都有所不同。
　　对于夏温良来说，他能够想到的就是自己昨晚见到的就是这张脸，所以昨晚有着雨水的洗礼，可是那双有着特色的眼睛是他绝对忘不了的，所以在这再次见到她的时候，他予以微笑。
　　同样是见到了那双眼睛，却给了王蔚不一样的情绪，对于她来说，那双眼睛里面包含着某些秘密，而且看着那张脸，那模样，然后再加上那双眼睛，无时无刻都在告诉着她，还有那个女人的存在。
　　“唐……唐娟。”这个名字在她静止几秒之后脱口而出，因为眼前的这个女生，和唐娟年轻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妈，她的名字叫做唐暮秋，不叫什么唐娟。”夏温良打断了母亲的发言。
　　也对，眼前的人怎么可能是唐娟？要是这世上还有她的话，年纪也应该和自己一样，即使再怎么漂亮，那双眼睛再怎么会勾人，也是一枚半老徐娘了。可即使眼前的人不是她，想必也和她脱不了关系。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夏文涛，她觉得他看对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在回忆，至于回忆些什么她并不想去问，因为在见到这个和唐娟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子之后，她也在回忆过去发生的那些事情了。
　　夏文涛半刻不说话，因为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缓缓的走向前，然后看着她，问着一个很傻的问题，“你……你是暮秋？”
　　唐暮秋看了一眼眼前这个自己并不熟的男人，刚才自己回家的路上经过了家附近的诊所，诊所里面的医生说有个叔叔将自己的外婆送到了市人民医院，所以她就来了。这个能够说出自己的名字，所以应该就是这个人了。她看着他，着急的问道：“叔叔。你知道我外婆现在在哪里了吗？”
　　夏文涛看了一眼身后，“她在里面急救。”
　　说出这句话，他的眼睛又转回了唐暮秋的身上。看着她，不禁暗想：的确是她，的确不是她了。
　　她看着手术室还亮着的红色灯，急得哭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她的声音是那般声嘶力竭，让夏文涛对这一切显得无能为力。
　　在知道了来着是患者的外孙女之后，严医生便走到了她的身旁，对她说道：“不好意思，不过我出来是拿这份病危通知书给你签字的，希望你能够谅解。”
　　“病危通知书？”唐暮秋的脸上写着不信，“你在开什么玩笑？你是谁我外婆有生命危险是吗？”
　　医生点点头，继续道：“没错，因为是突发心脏病，虽然当时你们有过相应的措施，可是病患现在的生命体征整体较弱，能够救活的机率不大，请做好心理准备。”
　　唐暮秋一把抓住了医生，急道：“医生，我求你，你一定要救救我外婆，我外婆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要是她死了，我连最后的依靠都没有了。”
　　“一切，还是要等到最后才知道能不能行，还有，要看病人自己的意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