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日记》美沫

3、琪美

　　5月20日 天空中没有一片云
　　在家窝了两天，连着网线和我同寝室的那群兄弟又“浴血奋战”奋战了两天。有网的日子真好，不像以前车马远，一段路程要耗费半辈子的时间。即使，我们不在同一个宿舍，各自在自己家里，还是能听到熟悉的睡前问候语“别扯淡了，睡啊”。够温馨！
　　在家里好是好，待久了就觉得不好了。堂堂七尺男儿能屈能伸，老爸老妈都是那么勤劳能干的人，我也不好意思在家待着玩游戏。比我小两岁的十八岁弟弟，有事没事还领着女朋友回家逛逛，我猛然发现自己是多余的，一只单飞的大雁。想都没想，我就出去找份工作填补我的空白生活去了。
　　工作很顺利找到了，在一个办公室里打打杂。初进社会，又没有什么经验，更没什么高超技能，就算是自己的人生初体验了。找工作的顺利程度，像是我和面试人员天生有缘似的，我们交谈很是融洽，她很果断地决定选择我，心里真是痛快。然后，我就不怎么痛快地干着活，给大家端茶倒水外加喊外卖。
　　办公室里热闹的时候，非常热闹。安静的时候，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清。初来乍到，我只是在其中找着自己的位置，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任何新事物和新人。
　　一天的工作下来，好像什么也没干却也没闲下来过，回到家整个人都像是散了架。或许，每个人都要这样心不甘情不愿地去开始一段新的旅程。想想自己还有半年的学生生涯，心里不免有点儿庆幸：还好啦，自己还有一段相对闲暇的日子不用考虑生计。
　　尽管，我不是怎么爱看电视，我也是能从电视上看到那些办公室上班人员的充实和激情。事实是，第一天办公室的工作生涯，就让我觉得苦不堪言。说不上来，不喜欢哪里，总觉得哪哪都不喜欢。封闭的环境，不苟言笑地努力卖命，像木头一样坐到脖子发硬腰酸疼，遇上领导伸头查看，一个个更是吓得像小猫屏气不敢吭声。那么多人坐在办公室里，听着办公室的冷气吹的“呼呼”地，我的心里却在冒着汗。让我在这种地方搭上半辈子，我才不要干，我情愿四处流浪。因为，我竟然在这种充满活人的地方，闻到墓地上空悬着的死亡味道。说的更确切些，连墓地的氛围都不如。至少墓地上空空气是新鲜的，太阳是热烈的，天空是湛蓝的，鸟儿是愉快的，四围是碧绿的草坪和灿烂的黄菊花。这里都是些“活死人”。难道这就是我此生的奋斗目标？我才不会留在这里。
　　“No way!!!”
　　我在心底对自己喊了句，脸上却挂着笑。
　　“好好好！等下就来了。麻烦你等一下。”
　　生活就是这样，一开始，我就开始了自己的两面人生。原来我也是个矛盾的人啊。内心反抗，表面却开始生硬地妥协。
　　我迈开自己的两条腿，在这个冷气充足的办公室之间跑来跑去。不知道那些大叔大妈怎么想的，难道就为了把孩子塞进这种地方，天天喊着“去做作业，好好学习，以后才能有个好工作”。可是，我才在这种地方上了半天班，心里就开始各种不情愿了。如果老爸老妈知道，肯定会罚我跪“小板凳”。想当年，他们可是这样惩罚我的。如今用的手法更是奇招，任你自生自灭，多么伟大的爸妈啊。我该感谢他们，因为遇见这样一对奇葩父母，我是多么的幸运啊。你看，我回来这么晚，他们也不闻不问，给了我充足的自由空间。另外，他们也不像老鹰那样把我啄出家门，我还能有睡觉的地方。其余的，还有其余的么。那就剩：我知道他们是我的爸妈，我是他们的儿子。我们之间的相处多么融洽和神奇啊。
　　躺在床上，听着隔壁弟弟和女朋友聊天时不时传来的笑声，我开始计划自己的生活了。翻翻上衣口袋，裤子口袋，仅剩下一百一十七元钱，银行卡倒是有几张，不过好久没用了，上面也存下来一毛钱。如今这个年代，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空有一群银行卡撑面子，里面空空的，连个养生的钱都没有。幸好股票还有两三支，也是些小钱。小钱也是钱啊，总比没有强的多。要命的是，现在我手里的钱只够吃几天的，难道真要过着白水泡沫的日子撑上一个月。不曾想，自己竟然混到这种地步。
　　自从高中毕业，从来没伸手向家里要过一分钱。大学的时候都是自己打工挣来的钱，有钱的时候，还接济下谈恋爱的老弟。隔壁的弟弟和女朋友聊的火热，完全体会不到我这当哥哥的正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楼下老妈也睡熟了，只有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同寝室的兄弟看我不在线，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哥们，上线一起玩啊。”
　　“呵呵，今天太累了。第一天工作，实在是太辛苦了。”这样一说，浑身的酸楚立即冒出来，眼睛也要闭上了。
　　“干啥呀？还跑去工作啦？”
　　“是啊。要不都快断粮了。”
　　“至于么？混得这么背！”
　　“对啊。江湖路漫漫，我不过漂在其间。偶有雨露，更多是酷暑严寒。”
　　“武侠看多了吧，你！”
　　“哪有时间看武侠啊。”我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有时间陪你打游戏，今天我就先睡了。”
　　“好。你休息！我找那几个兄弟去前线。”
　　挂完电话，把手机也给关机。第一次感觉到，一种沉重的责任落在了我单薄的双肩上，压得我透不过气来。不知道老爸是怎么熬过来的，又是怎样坦然地在这种高压下生活下来。可是，每个人都要长大，也要学会扛起整个家庭的重担。或许，到时候我就能够拥有那种足以支撑这份重担的力量了了。眼下，我还是要为自己的生计做打算。
　　也就是这天，我和琪美见了人生第一次面。我们没有交谈。我不是那种话特别多的人，琪美也不是那种天生的外向性格的人。我做着自己的跑腿的伙计，她在电脑前做着自己的工作。我和琪美，是在水房接水的时候遇见的。
　　“我来帮你接！”为了表现自己对工作的热情，对同事的热心，我的两只手也直接伸过去了。
　　“谢谢你。我自己来吧。”琪美笑了笑，扭开水龙头。
　　看我一脸尴尬，琪美又弥补了一个微笑，“知道你很累的。新的环境总是让人有点儿苦头儿吃。”
　　“还好！”我很感激她替我解围，更感激有人能这么体恤我的劳苦。看来，我是没有白干啊。
　　这样以来，我才注意到，公司还有这么一个小女孩。因为琪美看上去真的很小很小，和我班的那三个女同学相比，她更像个学生。同时我也发现，琪美向来都是自己给自己打水喝，办公室其他的女同事嗲声嗲气地说话或抱怨或派活给我做，琪美只是静静地坐在自己的电脑前认真地工作着。偶然有人喊她，她总是笑着，一口小牙齐整又亮白。看见她，就像看见一朵花，甚至都能闻到芳香。
　　我们就这样相遇了。
　　一个人就像一条河流，想象着能流向全世界，有时候全世界任你流淌，你也不过是在自己的轨道上前行。琪美的河流流过来，冲进我的河道，我们渗透进了各自的一部分生命。只有遇见琪美，我那被隐藏的部分才会显现出来并发出光芒，随着她的离去，那部分又沉在了未知的地方。一个人的离去，也带走了你的一部分。
　　躺在床上想，想到后来决定：早上早早就起来做饭吃，然后再搭公车去工作，然后回家后再吃晚饭。这样下来，我就可以给自己省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