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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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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折颜所言,冷寒的天资无可限量,墨渊深有感触,这女子生得凡人实在是冤枉了此生,她岂是驱魔奇才,她根本就是这天地的奇才。
墨渊驱魔的本事,只是昆仑虚最基本的法术,。即便如此,其他弟子也要学上几十年,冷寒却只用了几个月。每每她的造诣突破之时,给墨渊带来的惊喜已是惊叹,有时他甚至有一丝念头抽过,要留这女娃徘徊在昆仑虚。
“永远留在昆仑虚。”
可是,这话,是白浅说过的。
墨渊知道,这句话也只有他的小十七才会说,冷寒这个刁钻谤气的野丫头,是不会守着无趣的自己,守着这枯味的昆仑虚的。
所以,这一丝念头还未来得及幻想,就在墨渊的脑海里泯灭了。
倒是一众师兄弟,对这个莫名其妙的十九师妹来了兴趣,可是冷寒却一个都没有看上,像个刺猬把爱慕自己的师兄们都一一扎走。
尽管如此,墨渊还是整天把冷寒困在自己身边,一来是为了打磨她那急躁的性子,二来是他实在不想节外生枝,自己这一众弟子都是四海八荒的神族后人,冷寒年纪尚小,做事不知深浅,若真是有什么出格举动,伤了谁就不妥了,到时无论是谁来追责,他都不好插手。
“墨渊啊,你得了这徒弟,算是得了个宝,她可是什么都会,我担保把你孝顺的舒舒服服,体体贴贴,比你的小十七还让你顺心。”
只是,那日折颜酒意十足,说的是醉话,要不然也不会非要提什么小十七,墨渊自然没有在意。可谁又知,折颜说的真不是醉言。
每日做完功课,墨渊都要把冷寒留在自己身边练字,只是这丫头生性顽劣,练字这种事确实不是她所喜好的,确切地说,不是她所能忍受的。
时间久了,冷寒也就不练了,只是在墨渊身边陪着,墨渊也没有太苛刻她,毕竟是凡人心,只要不出去惹祸便可。
冷寒的性格可不是能稳住的,虽然不用练字,她也不会闲着,不能出去玩她就给墨渊打扫打扫卧房,泡上一壶好茶,便自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无边景色。
渐渐的,冷寒深觉无趣,因为墨渊不会理她,只顾练自己的字,冷寒虽然烦闷,却也不会离开。她虽然刁蛮任性,却还是很听墨渊话的。
墨渊很喜欢冷寒泡的茶,那味道说不出来的妙,能让自己的身心有种不言而喻的感觉。天长日久,他练字时离不开冷寒的茶,抚琴时也要闻着冷寒的茶香。
如折颜所言,他的小十九比他的小十七还要顺心。
“你是哪里人?”
有时,墨渊喜欢一边品茶,一边和冷寒聊天,这丫头虽然性格诡异,把昆仑虚搅得一团乱,却还是可以安静下来陪自己品茶的。
“不知自己是哪里人,从懂事起,就已经知道自己是被风家收养的继承人了。”
墨渊第一次听到这答案时,拿杯的手顿了顿,才把茶杯送到嘴边。不知道也好,知道了反而是心病。
“你第一次见妖魔鬼怪是什么时候?”
“应该是5岁的时候吧。”冷寒饮空了自己的杯中茶,又倒了一杯,也给墨渊斟满。
“你5岁就去降妖了?”墨渊宠溺地看着冷寒,心中自叹,果真是不一般的凡人。
“哪有,我只是在5岁的时候被妖怪抓走了。”
冷寒这一句直白,呛得墨渊口中的茶喷了出来,冷寒赶忙帮他擦拭。几经整理,墨渊总算安静下来,只是嗓子眼还是发痒。
“听折颜说,师父几百年前才修复元神回归,是不是还没有恢复好。”冷寒关切地问道,墨渊却浅浅一笑,摇了摇头,“这倒不妨,只是方才听你说,你5岁就被妖怪抓走时有些意外罢了。”
“意外吗?”冷寒瞪圆了眼睛看着墨渊,看得墨渊也很奇怪。
“我倒觉得没什么,妖怪而已,不过是另一种生命罢了。”
“你不害怕吗?”
“不害怕啊。”冷寒回答得无所谓,“有什么好怕的,当时是他怕我才对。”
“为什么?”墨渊更为意外,却也更加好奇。
“师父你不知道,那时我刚好换了血,那妖怪并不知,把我掳走后才发现我会些法术,不多不少刚好能制服它,所以它就怕了。”冷寒得意洋洋,“不过,我还是打它放了。”
“放了?”墨渊看着冷寒的笑,突然对这徒弟的过往来了兴趣。
“对啊,他也挺可怜的。杀不了我,留着我又害怕,所以我就把它放了,然后我自己回去了。”
冷寒回答这些问题的时候,无所谓的姿态让墨渊沉闷了许久。但也明白这其中缘由,这是冷寒的命数,她命中注定事事无敌,唯有这情劫难闯。
若是在其它事上,把冷寒比喻成金刚不坏之身,那么在“情”字上,她的金刚不坏就变成了病肌弱骨,不堪一击。
可是,又有谁能看到,藏在这金刚不坏里的那颗缚卵之心呢?
那是墨渊第一次与冷寒谈心,那次之后,墨渊对冷寒更加照顾,也更加娇惯,所得的新鲜玩意几乎都留给冷寒,传艺的时候比以前精细了许多,参加大小宴席也都把冷寒带着。
冷寒也对墨渊更为亲近,除了睡觉,只要得空就跟在墨渊身边,像是墨渊的尾巴,甩都甩不掉。
知道墨渊的仙体并未痊愈,冷寒经常单独给墨渊做些膳食,味道鲜美,让经常不吃饭的墨渊大有胃口。
“你这些都是跟谁学来的?”
“当然是折颜喽。”冷寒总是喜欢看墨渊吃自己做的菜,特别是墨渊细细品味的样子,“我把他那些做药的配方转变成了膳食,这样就不用单独再吃补药了。”
“你……自己学的?”墨渊明知道答案,却还是问了,冷寒自然是傻笑地点着头。
“果然。”浅浅地笑着,墨渊很喜欢冷寒给他做的膳食,打从第一次吃就欢喜得不得了,只是他沉闷的性子并未显现,但也从来没有推脱过。
时间长了,就变成经常的,这师徒俩单独开了小灶……
仙鹤吟飞,长空留鸣,这是昆仑虚许久不见的场景了。微风不断,吹得人清醒,也吹得人陶醉,墨渊久站不乏,突然来了兴致,一个纵身跃空,落座琴前,抚起琴弦。
琴声缭绕,回响在昆仑虚的山谷,潆耳不散。
七万年了,有七万年没有听到这声音了,墨渊不愿停下,想这声音永远回荡,让昆仑虚沉睡的气息苏醒过来。
可是,弹着弹着,却分明觉得少了些什么。
一曲还没有完毕,墨渊就停下了。
“师父,怎么断了?”端着茶点,冷寒徐徐走近,将托盘放到了琴旁。
“你是怎知,这曲子没有谈完?”墨渊抬起头,冷寒已经蹲坐在自己身旁,开始为自己斟茶,摆放点心。
“我以前学过乐理,不过只是些皮毛罢了。登不上大雅之堂,只能哄哄小孩子。”冷寒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笑呵呵的模样,与她刁钻古怪的性格完全不同。
墨渊察觉到了,也知,冷寒这童真的笑容,也只是在自己面前才展现。
“冷寒,你今年多大了?”看着冷寒这股孩童的气息,墨渊忽然想起来,他还不知道这个徒弟的年岁。
“年芳二八。”
二八,十六春秋,难怪还如此稚气。
“师父,尝尝这点心,这是用折颜前些日送来的桃花做的。”冷寒说着,用筷子夹起一块小糕点往墨渊的口中送去。虽不防备,墨渊却还是没有躲避,张开小口吃了去。
“折颜怎会送来这个?”
“是我让他送来的啊。”冷寒笑嘻嘻地答道。“他临走时给了我一面铜镜,说我如果有什么事要找他,就通过铜镜告诉他。”
“哦?”墨渊略有疑惑,“我说他怎会有如此行动。冷寒,你可知这铜镜是何来历?”冷寒摇摇头,墨渊笑了笑,“那是天宫之物,他竟然借来只为与你联系,可见他很重视你。”
“哼,这只老凤凰。”冷寒有些不悦,转过身一屁股坐了下来,背对着墨渊,“若不是为了救他,我那叔父们便不会魂归混沌。你说他一个神仙,没事喝什么闷酒啊。他现在重视我,完全是因为怕此事传出去,才在这里弥补我……”
“冷寒,不许这样想。”墨渊柔声打断了冷寒,尽管不能苟同,他却没有生气,伸出手去轻轻搭在冷寒的肩上,才发现冷寒的肩膀如此柔弱,却也很有力。
冷寒转过身看着墨渊,墨渊搭在她肩上的手也滑了下来。
“折颜本可以不把你送来,或者直接把你留在身边,既安慰了你们风家,又能看着你,不让此事外传,好好了事。亦或直接不认账,反正也不是他求你们救的。可是他并没有如此。为什么?”
冷寒瞪圆了眼睛看着墨渊,听墨渊给自己讲道理。见她此般安静,墨渊也愿意给她讲下去。
“把你送来,自是他愿意承担这责任,也是他愿意与风家世代交好。折颜是闲云野鹤,从不问这四海八荒之事,却知你风家可为人间带来安宁,所以把你送来,是大义。”
眨了两眼,冷寒凝视着墨渊,略有了解,低下头去,“这么说,我还真是没能明了他的本意。看起来,我还是年纪尚小,不太懂的大道理。”
“折颜一向自命清高,在天宫里也是高高在上的姿态,他能屈身相借铜镜给你,可见对你的安排并非是他一时兴起,应该是深思熟虑的。所以,以后不要再没有规矩,直呼他的大名,要尊称一声折颜上神。知道吗?”
“知道了,折-颜-上-神。”冷寒点点头,重复了墨渊的话,墨渊看着她那虔诚的样子,满意地笑了。
自然,也是满足。
更何况,折颜把她送来最重要的目的,还是希望这昆仑虚帮她渡劫。也因此,以这丫头毛毛躁躁的个性,能这样安静地坐在自己身边,虚心地把这些大道理听进去,懂得做人的方寸,实属不易。
看起来,她也并不是无可塑之机。而且,无时无刻不透露着惹人悦心的眸动。
可是,每每看着那颗泪痣,墨渊也不由得生出了怜爱。
“你还会做桃花糕,你还会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会什么,有时只是胡乱琢磨,然后就会想出一些东西,然后就做了。师父您想吃什么,尽管跟我说,我去给您做。”
“为什么要给我做?”
“因为师父对我好啊。”傻傻地看着墨渊,冷寒不假思索地回答着。
“为师对你好吗?”不知怎的,墨渊很想知道答案,即便是他早就知道,却也要啰嗦地确认一遍。
“当然好了。师父教我本领,把好玩的好吃的都留给我,还教我写字,虽然……我对这个没什么性子……”冷寒一边吃糕,一边拼命点头,糕点的渣子涂了一嘴,也逗的墨渊不由得对这小东西生出欢喜,随手抚着她红润的唇,抹去那些嘴边的糕点。
“师父觉得好吃吗?”
墨渊点点头,冷寒更是笑得灿烂,“那我去把剩下的桃花做了,改日我去十里桃林,给折颜那老……给折颜上神送去。”
说罢,冷寒已经起了半身,但拿着糕点的手却被墨渊抓住,有力,缓缓拉着又坐下。冷寒吃惊不已,瞪圆了眼睛看着墨渊,“师父,可是我又说错了什么?我刚刚已经改……”
“过几日你八师兄要去趟桃林,到时候你可以让他帮你带过去。”
原来如此,冷寒松了口气,渐渐露出笑容。
松开手,墨渊也笑得更加舒展,不知哪里冒出的悦心,竟又抚琴起来,冷寒则坐在一旁,陶醉地听着。
此后,墨渊常日抚琴,冷寒依偎相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