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袖添香（女尊）》杨柳堆烟

27、落雪舞剑

　　算上前一段时间太后替我新纳的两个贵人（原来是四个，本想一并拒掉，未果，太后只同意将其中两个赏与重臣），目前我有五个男妃，按内务府的安排，通常每四到五日临幸一位，一个月的时间也就过去了。每个夫君都照顾到了，尽了妻主的责任。因为力求做到一视同仁，所以应该没什么偏倚，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只是虽是这样安排，可我的心思，人人都在揣摸和打探，毕竟西风殿、西柳殿和西杨殿的男主子对我是最有影响力的……

　　自那次外出回宫后，玉无痕便发觉宫里宫外都有些不寻常的浮动，不止玉氏一族的人递牌子过来拜见得更勤了，许多委托也都透过层层的拜见传达到他手上，他虽十有八九都回绝了，扰人却是难免的，连他那两年未见的姐姐，也被宗族里的人给送进宫里见他。西柳殿和西杨殿的热闹听说也不亚于此。
　　已经当官的想要爬的更高，没有当官的想要举荐做官，玉氏一族多半都在平西一带，现在又觉得京城里朝廷中也想多几个说话的人。拼命捎来消息，渴望从他这边得个一官半职。他们认为玉氏现在只有四个人在四品以上任职，且只有一个在京城，确实太少了些，凭女帝对玉氏的恩宠，再多来几个人入仕，也算合理，这样也好光耀门楣。连父王都频频飞鸽密书，让他趁着君恩正盛时，尤其为谋求武将一职的亲信们多说些好话。
　　父王从不这样明显的扩张亲信武将的势力，他隐约感到父王像是在深谋远虑什么，这种感觉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了，早在他出嫁时，他就有一丝疑虑，现在这疑虑已渐变为惶恐。他不想再顺着想下去，希望自己是多虑了。
　　只是眼前的处境，却也让他觉得难堪，别人都当他是女帝跟前说得上话的宠妃之一。他就这样从谷底被推到浪头，虽未到浪尖，却已然和梁妃与夜妃共分君恩。
　　若没有应下求饶说情的差事，他至少可以有托辞拒了女帝的凤驾，只是那长辈们的跪拜求情软磨硬缠，没有几个是他能够顺利逃脱的，他本还期望着女帝能够替他拒了一两个帖子，他也好就此封了这口子。谁料女帝却是有求必应，对他红了脸递上的折子有时甚至略看一眼就签批了，都不必到吹枕边风的阶段，让他有时恨不得将那折子撕个粉碎。
　　她不闻不问，他便不能稀里糊涂，虽然算不上什么国家大事，却总要影响一方的百姓，他只能更加地推托，更加的谨慎，可女帝却批地更快，仿佛与他作对似的，有时甚至快到今个儿刚说下，明个儿便下了旨。如此一来，每月一次的临幸，他至少有一个怎么也推不掉的帖子，这让他甚至都有了一种错觉，是自己真的推不掉？还是以此为籍口而不想拒绝？

　　初冬的第一场雪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的从天而降，手握长剑，他在飘零中起舞，想要将一切凡俗统统挥斩，想要将一切纠缠全部砍断。
　　剑风吹起如流年般破碎的雪花，而女帝与七王的笑貌摇晃摇晃，渐已成为他命途中无法抗拒的最美。
　　落雪，舞剑，看季节深深的暗影。

　　这个时候嘉禾也该来了吧，想到这儿，他的剑锋渐渐放缓，也只有想起嘉禾，他的心才是毫无戒备的温暖。当年林妃早逝，他接过襁褓中的她，几乎是第一眼便决心要好好待她，他是真心爱这个女娃。
　　以往虽然随时可以召见她，却要到内务府报备，每次都得想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才行。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宫里的人无比乖觉，偶尔忘了一两次也不必让人勤跑内务府补报，昨天内务府竟然自动派人来说明：嘉禾公主可随时来向西风殿请安，以全孝道。
　　得势众人捧，说的就是这情况吧？
　　人人都会对他大开方便之门，就算此刻他在宫里横行霸道，除了太后也不会有几人敢加以指责吧？
　　这种被人捧上天的张狂，是他再怎么低调都无法隐藏的，有一种天下尽在掌握的滋味，使人堕落，使人上瘾。
　　难怪父亲曾说，当今虽是女人征服天下，但男人可以征服女人。他苦笑一下，他征服不了她，也不想征服，如果可以，他只想置身事外，简简单单地有她的一分君恩……君恩？他何时也开始惦念起这个？
　　就在他一时出神之际，一声清脆娇软的童音扑来——
　　“叔父——”
　　“嘉禾！”他应着，蹲下身子，将扑进怀中的小人儿有力地举起，一时忘了想为什么没有人通报，而嘉禾却已经坐到了肩头。
　　再怎么说，也该有人传声领路才是吧，怎么会就这样让嘉禾公主一个人跑进来？
　　心中虽隐隐觉得不对劲，但因为喜欢，所以也就把所有杂思都搁开不理，只专注拉着肩头小人儿的手，道：
　　“禾禾，这几日有没有乖乖吃饭睡觉？没有再给太傅兜里放毛毛虫吧？”
　　“我有乖乖的！太傅对母皇说的。”小公主很认真的回答着，而且还一脸得意的样子。说完就转头找寻。“母皇，太傅有说过的，对不对？”
　　母皇？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寻找，见到了门廊处雪色披风的女帝的身影。
　　已有整整两个月没有见她了, 那日正好太后有恙，南宫早早地就派人带话过来说是女帝不过来了，却还不忘将他这里的帖子稍走，之后便一直到今日。
　　她忙吗? 她自然是忙的,他早已见识了身为皇帝每天有多少政务要等着处理。听说太后强意又为她加了两个贵人, 她这些天的闲暇, 恐怕都用在那两个新欢身上了吧？他心里不知何时泛起了一阵酸意,
　　“无痕！”女子盈盈一语，脆如银玲。从门廊向他这边走来，银光裙角随着步伐从她雪色披风中旋出来。待到更前，他才注意到她的帽边有一圈毛茸茸的沿，正觉可爱，下一刻只对上一双眸子，黝黑的，清冷的底子，碰上他投来的目光，才渐渐折出万千华彩，灿若烟花。
　　他只觉得从头到脚，又如刚才舞剑般一点点地热起来。
　　“还是进屋说话吧，别把公主冻着。” 他一手抓着肩上人儿的手，一手伸到女子面前。
　　我将指放入他的掌心。
　　冰凉的触感让他轻轻皱了下眉头。天寒地冻，这般娇贵，也该多加些衣裳吧，然而这话只在喉咙里打转，如何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