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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入伏 ...

  •   “易校尉,敌人来了。”
      黑色矫健的身影隐秘的穿过树林,压低了声音。易凡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的士兵,在他们脸上看到与自己同样的杀气,他感觉很满意,心中的血仿佛是要沸腾一般。他握了握手里的长枪,手指又一次摸过盔甲上镂刻的花纹,压下了声音,说道:“走!!”

      秋夜毓把阿依翰抱在马背上,两人在高高的山岗上头看着下面后撤的样子。阿依翰拉住了秋夜毓的衣襟,没有发问,身后传来嘈杂的声音。秋夜毓发出了轻轻的冷笑声,调转马身,回过了视野。
      面前跪着的是一名士兵,玄色的外衣上绣着飞鹰的图案,那是信使的象征,大臻的信使,是皇帝信官的象征,是负责将皇上的命令传递到各地的官员,虽然没有实权,但也是二品的官阶,由于是替皇上当差,因此也从来没有人敢轻视他们。
      “大胆秋夜凌!!你连皇上的命令都不听了么??”那信使大声的训斥着,周围的士兵冲上来踢了那信使的膝盖一脚,信使立刻站立不住,跪了下来。
      “什么命令?”秋夜毓淡淡的笑着,眼睛却眯了起来“是要我心甘情愿的上缴我妻子的命令么?”
      “你!!”信使咬了咬牙,从嘴角里蹦出了一句“你想想你们秋家!”
      “秋家?”秋夜毓轻哼了一声,手臂轻扬,黑色的鞭子在阳光下闪动着不吉的光芒,她的眼神冷冽,沉声道“真是抱歉了,全军后撤,您身份尊贵,我们可带不动。”
      鞭子刷的一声落下,信使立时惨呼出声,屁滚尿流的往后退。秋夜毓挥了下鞭子,在空中发出了啪的一声清响:“滚吧。”
      看着信使的身影消失在树林那头,李晏才闲闲的问:“我觉得你的鞭子抽得重了些,看样子很难撑到敌人那边。”
      “就算只有尸体,也足够了。”秋夜毓回得冰冷,慢慢的从怀中掏出了百里建写的信,一行一行的看完,然后一声冷笑,将信撕成粉碎,转过了马头,看着下面行进的士兵们,沉声道“皇上这次,也实在过分了。”
      阿依翰听着秋夜毓的声音,心中有些黯淡,抬头想要说什么,一抬头,却发现秋夜毓正看着自己,嘴角边还挂着如释重负的笑容:“还好,你还在我怀里。没有来不及。”
      阿依翰感受着那轻柔的嘴唇摩擦着自己的唇,出乎意外的温暖和温柔,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为了这一刻,她从未如此觉得自己的幸运,虽然牺牲了很多很多人,可是……
      或许,就像是梦中秋夜凌对她说的那样,罪恶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不管是谁也好,只要享受过一次这样甘美的滋味,不管是舍弃什么东西,也许,都无法停止索取的吧。
      “我说你们啊……多少注意一下影响啊……”李晏尴尬的别过头去,眼角处,几乎所有的士兵都别过了脸,每个人的脸上都红红的。李晏拼命的扇扇子,喃喃说道“这鬼天气可真热啊。”

      张绍阳的先遣队到达这个山岗,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除了之前碰上一次伏击以外,一路无话,十分顺当的就到达了之前秋夜毓足足驻守了三日的地方。而就连之前的伏击,也只损伤了对方不过十五人而已。这让先遣队的将领白哉非常的不满,还有一点小小的疑惑。
      白哉与秋夜毓并没有共事过,只是同在张绍阳麾下,多少也听说过她曾经种种的功勋,知道不是可以小看的人。见这次走得彻底,心中更是疑惑,于是派了斥候前后查探,确认不剩一兵一卒,这才下令驻营,他想自己得好好的思考下,才能决定下一步。
      “白大人!我们抓住了皇帝的信使!!”
      “带上来!!”白哉眼睛突然一缩,想到不久前俘虏的敌人中透出的口信,也许,那都是真的?那昏庸的皇上竟然真的抢了大臣的妻子?

      秋夜毓坐在营帐中看着军报,灯火昏黄,墙壁上挂着绘画详细的地图,每一处都被细细的标注出来,行进的路线,水源,不知道花费了多少人力与物力,才得到这样的一张图。
      “夜……”阿依翰捧着茶水坐在秋夜毓的身边,伸出手去将秋夜毓眉间拢起的皱纹抚平,轻声问“还不睡么?”
      秋夜毓摇了摇头,看着那张地图,轻声道:“现下还不能睡。阿依翰,我每次看着这张图,就觉得肩头很重很重,我每一次指着这地图上的某一点下令的时候,就会有很多人因为我的一句话而死去。张绍阳说过,我的肩头扛着的是七百多条人命,而现在,是三万五千条人命。”
      阿依翰看着秋夜毓,轻轻的点了点头,伸过手来,握住了秋夜毓的手:“怕么?”
      秋夜毓扬了扬嘴角:“不怕!天下为棋,大地为盘,军士为子。我只怕无子可用。”她站起身来,轻轻一拉,就将阿依翰拉起来抱进自己怀中“你会怕我吗?”她看着阿依翰摇了摇头,又问:“觉得我残忍吗?”
      可是阿依翰依旧摇了摇头,轻声回:“我只盼着你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就可以。”
      “你啊”秋夜毓苦笑着,伸手轻轻在阿依翰的额头上一弹“要不是知道你一向是这么的傻,有时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
      阿依翰按着自己发疼的额头,扁扁嘴看着秋夜毓,轻哼了一声:“你都说我傻,那还对准我脑门弹呀。”
      秋夜毓哈的笑了一声,对着阿依翰左瞅瞅,右瞅瞅,拉长了声音:“没差的,反正啊,蜡烛一吹,什么都一样。”
      “你你你!!你说什么!!”虽然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但听到这样的话来,阿依翰还是瞬间红了脸,顿时扭捏起来。
      秋夜毓啊的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睛看着其他方向,说道:“一直跟一群大老粗待在一起,不知不觉就粗俗起来了,真是真是……”
      “你……你明明就是故意的!!”
      “咦?一下子就变聪明了嘛!恭喜你哦,还不至于无药可救。”
      “坏蛋坏蛋!!!”
      声音远远的传了开来,在月夜下仿佛是美妙的音乐一般。
      “呼啊~~”易凡打了个哈欠,双手枕在脑后,无所事事的看着天空的月亮“真是真是,都不会注意一下声音,叫我这样的单身汉感觉很寂寞呀……”他斜着眼睛看了眼旁边的南宫离“喂,怪人,你该不会也会像我这样找不到一个适合报告的时机才在这里徘徊的吧。”
      “我在看星星。”南宫离的视野从星空上移开来,却没有看易凡,只是盯着自己的双手。
      “切,在哪看都可以,干什么非要到大人的帐前啊?”
      南宫离没有回答,摘下了挂在眼睛上的单边眼镜,那是他的老师传给他的,就算在满月的夜里,戴上它也能清晰的观察星星的走向。
      “易凡,你相信命运吗?”
      “命运?那是什么东西?”易凡搔了搔头“你们这些人真奇怪啊,是叫星见吗,讲些听不懂的话。”
      “是嘛,原来如此啊。”南宫离轻轻的笑了声,又看着天空,仿佛是喃喃的回答“原来如此啊……”
      易凡搔着头,莫名其妙的的看南宫离。南宫离静静的看着天空,突然道:“来了!”
      易凡还来不及问,就见夜色中奔过一个同僚,套在头上的钢盔因为慌乱显得有些歪。那军士见了易凡与南宫离,急忙行了一礼,道:“将军在里面吗?”
      易凡点了点头,见那家伙就要这么贸贸然的闯进去,急忙拉住了,问道:“何事这样的慌忙?”
      “易校尉,敌人,敌人派使者来了!现下正在大营门口呢!”那军士急得跺脚“我得赶快通知将军才行。”
      “不用了,那么吵,谁都听见了。”秋夜毓拉开了帐门,瞅了一眼那军士,与易凡交换了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笑容,这才道“叫他们进来吧,准备好住处,也难为了他们,这么晚才到。”
      那军士听秋夜毓的语气,仿佛是早已猜到一般,狐疑地看了自己将军一眼,领命去了。
      “果然还是来了啊。”易凡不由的说道。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们在张绍阳麾下待了那么久,张绍阳是重情重义的人,自然以为我也是。”秋夜毓挂上一抹冷笑,撩开了帐门,招呼易凡与南宫离进来。
      “难道你不是么?”南宫离突然回答,却是看着一旁小兵打扮的阿依翰。
      秋夜毓皱皱眉头,下意识的将阿依翰拉在了自己身后,回答:“我只是想要尽力两全其美。况且这样的计策,原也不该用的。”她回过头去看了阿依翰一眼“只是不得已而为罢了。”

      一直到后半夜,秋夜毓才亲自送走了使者,她回转身子,问道:“白哉手下共多少人?”
      “将军,白哉是先锋队,共三千余人。”
      “三千……”秋夜毓在心中估量了一下,皱皱眉头,道“少了些,不过白哉在张绍阳手下征战多年,又是一员老将,多少也会损伤些士气。易凡,这次要干得漂亮些,一个人都不要放过!”
      秋夜毓的话音冰冷,易凡抖擞精神,应了声是,一旁的阿依翰见状,道:“不如我去帮易凡忙吧。”
      秋夜毓看着阿依翰,微一犹豫,终究是摇了摇头,沉声道:“你就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许去!”

      三日后,白哉派遣了使者亲迎秋夜毓前去他的帐营。秋夜毓只带了两人前去,白哉见秋夜毓带着的两人,一个文弱,一个矮小,心中顿时放心大半,哈哈一笑,走上前来,拍了拍秋夜毓的肩膀,道:“皇帝昏庸,秋将军莫要悲伤。”
      “事到如今,也不怪夜凌狠心了,只可惜我秋家四世三公,却落得这个下场来……”秋夜毓说得伤感,眼中掉出泪来。白哉在一旁附和,道:“秋将军就如同我主公一般,都是难得一见的痴情,也难怪我家主公时时挂记你,说你是他最得意的门生了。”
      “实在是愧不敢当。夜凌一时糊涂,与老师为敌,实在是……”
      “这如何说来,那狗屁皇帝怎么说也是天子至尊,我明白,我明白”白哉与秋夜毓两人走进主帐,白哉特意安排了一个极靠近自己的位置,以方便两人说话,酒水等物早就端了上来,白哉亲自为秋夜毓盛上一杯,道“秋将军,你弃暗投明,又至情至性,实在是让白哉佩服。这一杯酒我敬你!”
      秋夜毓仰头饮尽,道:“我麾下共三万余人,愿意尽数归于恩师麾下,白将军何时检阅?”
      “这个不急,待到我家主公到了,两军汇合,就一口气冲入帝都,完成改朝换代的壮举!”白哉哈哈一笑,秋夜毓也附和一笑,和一旁的李晏眼神交汇,李晏朝她点点头,又将视线移开了。
      酒过三巡,只听外面嘈杂呼喊,不多时,一个军士慌张来报:“不,不好了!!我们被包围了!”
      白哉一愣,转头对着秋夜毓怒目而视,将酒杯一扔,拔出腰间长剑,怒道:“秋夜凌!你这是什么意思?来呀!把他给我抓起来!”
      话音刚落,秋夜毓已经来到了白哉身边,白哉只觉得手腕一麻,长剑已落到了秋夜毓手中。
      “真是不好意思,这次卑鄙了一点。”那是白哉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锋利的剑锋已割断了他的喉咙。秋夜毓回过头来时,其他士兵都被阿依翰打倒,倒在地上□□。
      “你们两个,功夫也太好了。”李晏在一旁事不关己一般的感叹。
      “张绍阳手下的士兵都是汉人,只要扔出将领首级,就会战意崩溃。”秋夜毓看着阿依翰,轻声解释,她转过头去,对着白哉的尸体,低声说道“所以他必定会输。这场战争拖得越久,对他就越不利。”
      “为什么呢?”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更何况,是像这般为了别族而让自己人杀自己人?”秋夜毓摇了摇头“简直就像是在自杀一般。”

      事情结果就如同秋夜毓预料的那般,当白哉的首级被秋夜毓抛出来时,士兵们几乎都丧失了战意,纷纷投降,偶尔有几个反抗的,也当场击毙。随后秋夜毓承诺,回老家或者留下都可以,绝不追究。如此结算后,走了一半多,剩下的就被收编入队。
      当秋夜毓看到多日前看的那个信使时,忍不住发出了笑声:“你还活着,确实好运,多亏了你,白哉才深信我为了美人而反抗皇上,当记一大功。不过,还有最后一件事……”

      数日后,信使的首级连同书信一同送到了百里建的手中,信中言辞恳切,说张绍阳假派信使,离间君臣情意,臣根本不信,不过为堵天下悠悠之口,不得已与妻子在军中草率成亲,并送上信使人头,及得胜战报表明忠心云云。
      百里建一叠声的好,却是说得极其不甘,百里弦在一旁暗暗摇头,劝慰道:“皇上,此事从军中传来,在帝都中已闹得沸沸扬扬,都说您夺臣之妻。秋将军这是给您一个台阶下啊,只要公布信件,谣言立时便可消除。”
      “那皇姐你说朕该如何做?”百里建将信摔在桌上,心中一阵隐痛。
      “皇上您得赏。”百里弦看着自己的弟弟,道“一个女人而已,皇上您是天下至尊,又何必在乎?凡事当以社稷为重。”她顿了一顿,又道“为帝者当知轻重分寸,现下先稳定民心,确保大臻国土。飞鸟尽,良弓藏,不过是来日方长的事。”
      百里建心中一动,看着自己的姐姐,点了点头,低声道:“姐姐说得是,朕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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