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芳华》锦年花

49、孕事

　　灵雨今日心情确实是极好，这段时间里谷内事务似乎没有那么多了，妻主每日只要处理一小会儿公事，剩下的时间，都能陪着自己。而青莲谷不似王府，等级森严。这里的生活带着浓浓的烟火气，虽然下人们一样恭敬有礼，言语里却多了份洒脱和灵动。父亲和公公终日在一起，两个都是一等一的好心人，终日陪伴在一起，关系一日好过一日。他每日起来，从看到枕边人的一刻起，就是幸福和快乐的。只要有空，绾发，描眉，妻主总是想着替他操持。是以，当江南第一批最好的鲟鱼送到谷里来的时候，他第一件事，就是想去学了烧鱼来，做给妻主吃。
　　在家里的时候，他不常吃到什么鱼，对于厨艺，也是一窍不通。后来在王府，住了没有半年，什么都来不及学。现在在谷内安定下来，他便想着学一点手艺，一来打发时间，二来还能更好地服侍妻主。他原本随着父亲，学得一手好绣花，可是念清觉得这样实在是费眼睛，时间长了对颈椎也不好，便不许他多做。倒是去后院摘一把菜，或是去厨房慢慢地煮一盅汤，两相欢喜。今日他特地找了听书饭前在厨房等他，好向他学一学上次吃过的烧鱼。都只和妻主草草说了几句话，就迫不及待的进了厨房。只是今日的鱼甚是奇怪，不知为何，明明是正常的腥味此刻闻着格外反胃，还没走进厨房就几欲作呕。想着许是天气炎热的缘故，
　　自己最近也吃不下什么饭，便不以为意。推开厨房的门，还想调侃几句听书，怎的做一道烧鱼，竟像是搬了几大筐来。没想到他一推门，听书就坐在门口，收拾着两三条鱼的内脏。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生肉的气味，让他还没强忍着迈进房间，就已经扭头吐了出来。
　　这一吐吐得惊天动地，平日里他虽然身体单薄，却极少生病。这段时间里来，连一点儿毛病都没出过。可这一吐，竟然觉得肝肠寸断。听书起先还扶着他让他吐出来，可是过不了一会儿他就发现，夫人似乎不是简单的想吐。明明都吐了个干净，却开始控制不住的吐着苦水。灵雨的意识也有些不清醒了，腹中剧烈的疼痛让他连话也说不出来。好在终于支持不住的时候，妻主似乎赶来了。感受到妻主在身边，他心里一松，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似是深夜。月光从窗影里隐隐绰绰的透进来，屋子里有些微光。自己一如往常的躺在妻主的怀里，只是今夜的动作似乎格外轻柔。有些头痛，他想喝点水，床边似乎多了一张小茶几，还有个茶壶。他想要坐起来，妻主却先他一步坐起来，倒了还温热的水给他，动作流畅到不像是睡过的样子。他心里想着怕是扰了妻主睡眠，伸出手，轻声道：“我来吧。”便想接过杯子。妻主却转过来，不知怎的，一双眼睛似是在漆黑的夜里闪闪发亮。妻主对他一笑。露出一口亮晶晶的白牙，道：
　　“不用，为妻代劳。特殊时期，特殊对待。”
　　“嗯？”什么特殊时期？谁？
　　“我们的孩子似乎有点金贵，这段时间里还是要辛苦夫君注意一下身体。”
　　原来是这样。不过，孩子？！什么孩子？他的孩子吗？一瞬间，灵雨的眼睛也变得亮晶晶的，和他的妻主一样，像是暗夜里的两匹狼。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不知哪个先出了声，齐齐笑倒在床上。念清一直觉得这种时候应该是喜极而泣的，气氛也差不多到了这个地步，可她就是一点儿眼泪星儿也憋不出来。再看看夫君也是一样，她也释怀了。欢欢喜喜的便好，这个孩子来的，恰到好处。和正确的人一起，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也许世界上避免不了烽烟和乱世，但是她一定会给家人一片净土，让自己的生命的延续在安宁和纯净中生长。
　　等到两个人笑够了，念清才缓缓地道：“今日下午你一晕，倒是把听书吓得不轻，忆安还没来看，他倒是连心心念念夸了好几天的胭脂都哭花了。忆安诊完了你，还要去看他，给他喝了一碗老山参才缓过来。”
　　“等到他今晚想起自己都已经是上一辈的人却还没有嫁出去的时候，才是更大的惊吓。”
　　“也是，说起来听书也十九了，再不嫁人是有点说不过去了。就是不知道谁有这样的福气。忆安说孩子现在才月余，等过几个月，我便给华青写封信，让她物色一下。”
　　大言不惭地计划着用皇帝做苦工，还谋划着贩卖人口，完全没人在意会不会对于子女的胎教造成什么不良影响。两个半夜不睡觉的人躺在床上瞎扯，直到天光微明的时候，才把话题拉回孩子的问题上。
　　“妻主，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又是这个经典的问句，念清很是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我喜欢男孩子，不过，要是个女孩，我一样爱她。”
　　“妻主，一般的女子都喜欢女孩子的。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如果是个女孩，就是端王府的王世女。”原来妻主身份尊贵到连这个都不了解，真笨。
　　“还是夫君聪明，若是有了世女，为妻就可以提前退休到处去玩了。这么说来，若是个女孩我也能喜欢她了。”
　　灵雨低头看了看还没什么变化的肚子，突然他也希望怀的是个男孩子了。妻主平日里对自己便已是十二分的好，府中的男子哪一个不是得了她的恩泽。若真的是个男孩，一定会有一个完美的人生。不同于自己的前半生，却绝对不输自己的后半生。只是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一个像妻主一样的人，待他如同妻主待自己一般的好。其实他知道的，他慕钟氏的妻主，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独一无二，绝代风华。这样的人，在自己的身旁枕畔，他，何其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