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芳华》锦年花

31、秋狝

　　雪晴公子信心满满，跃跃欲试，等着给太女一个下马威。不过，见面这种事，却是急不得的。根本原因，当然是念清近几日忙的很，没有时间来做电灯泡。于是足足等了十好几日，终于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皇家的狩猎场，经过半年的改建和翻修，迎来了第一次的秋狝。秋狝这种活动，虽说是狩猎，不过贵族阶层不论女子还是男子，都可以参加。慕云国风尚显开明，喜欢马术的男子也不少。又加上文武兼修的皇室传统，是以狩猎场上英姿飒爽的男子也能成为一道风景线。
　　这样的好机会，齐秀和灵雨自然也是参加了的，只是他俩马术一般，只是骑了两匹温顺的公马，在凤后娘娘旁边做花瓶。忆安却是会武的，今日竟和念清并肩而行。他一身雪白的箭袖骑装，衣襟上一枝红梅盛放，脚蹬一双绣花玄色马靴，头发高高束起，绣了红梅的额带在脑后打了一个蝴蝶结，随风长长的飘荡着。只是猎场上女子甚多，忆安还是带了块面纱，尽管如此，潇洒的眉眼还是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周雪晴虽说和灵雨几人站在一起，可是却不是等闲之辈。女子进场打猎的时候，场外会有赛马，多数情况下，参加的都是男子。他现在站在这里，是来看太女殿下的。早些年的时候，华青极少回京，近几年，却又是到了该避讳的年纪。所以，雪晴对这位太女殿下，只闻其名，从未见得其人。
　　卯时过半，太女殿下姗姗来迟。皇上只有在特定的日子会来，所以这种时候，一般都是凤后娘娘为首，带着小辈们游玩。是以看见太女殿下来的这么晚，父后大人有些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也就不再多说。周雪晴倒是憋了一口气，要看看这殿下是怎生一个纨绔女子，竟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今日太女殿下穿了一身玄色的骑装，配着绣了金龙的同色披风，左手持弓，右手牵着缰绳，背后背的箭筒都是镶金绣银。慕云的正装和骑装，佩戴额带是流行风气，也象征着地位。是以满场的人，大多都戴了一条。太女殿下却不赶这个流行，倒是梳了两条细细的麻花辫，从额角扎到脑后，拢住了碎发。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华青抬起头，英气逼人的眼睛就直直望了过去，谁知这一下，便撞进了一个男子的眼中。
　　这男子年纪不过十六七余岁，银白色云纹锦的骑装穿在他的身上，全然没有其余男儿家的秀气。若说忆安是充满江湖气的潇洒，这位小公子年纪轻轻，姿态却是说不尽的大气端庄。只是此刻，这小公子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不悦，有些傲气，甚至还有些挑战。他的眼神太有攻击性，对视了片刻，华青再也淡定不下来，只好驱马朝前走了几步。雪晴旁边是灵雨，华青一时找不到开口的由头，只好先去打招呼。
　　“齐淑人好，妹夫好。好几日不见，淑人的气色越发好了。”
　　“太女殿下千岁。我这小儿好事将近，妾身心里自然是高兴的。”齐秀在场，灵雨便只行了礼，不再多言，看着爹爹和殿下说些闲话。
　　你来我往三五句，终于还是到了正题。“齐淑人，不知，这位公子是？”
　　“太女殿下莫非是贵人多忘事，怎的连这个也不知？这是周太师家的小公子雪晴啊。凤后娘娘前几日给殿下指婚，指的不就是这位么？”
　　说道周太师家的时候，华青心道不妙。这下就算是有意，也碍着父后的指婚，有缘无分了。可是齐秀一句话说完，她的心情却更加复杂。原来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想要“退货”的那位。天地良心，她要是早些知道是这么一位，不用母皇和父后巴巴的给她指婚，她自己就跑去太师家里提亲了。早前不愿，还不是因为她整日只喜好军中之事，想到结发夫君是个整日里哭哭啼啼吟风弄月的男儿家，就觉得人生索然无味。今日一看，才知传言误人。
　　雪晴见她又来打量自己也就罢了，居然还问起自己是谁？人都没见过，还敢口出狂言？当下把听书出门前细细嘱咐过的姿态丢到了脑后，开口便道：“周家雪晴见过太女殿下，殿下千岁。不知殿下觉得，雪晴如何？”
　　美人突然开口，她却听出了一丝发难的意味。不知哪里惹到了小公子，却只能硬着头皮回话：“雪晴公子好。雪晴公子相貌姿态都是一等一的，今日骑在马上更显得英姿飒爽，丝毫不输我慕云的女子。不知公子何出此言？”不论如何，先夸了再说。
　　“既然雪晴哪里都好，不知，可与殿下相配？”
　　“哪里哪里，公子冰清玉洁，现在看来，只怕是本宫高攀了。”
　　“太女殿下过谦了。只不过既然雪晴配得上殿下，还望殿下不要辜负凤后娘娘的一番心意，免得让人以为，殿下时刻想着悔婚。”
　　“雪晴公子放心，定亲之事已在筹备之中，年前必定办得下来，请公子不要忧心。待得明年春天，定娶公子回府。”全然不知自己背了天大的黑锅的华青，还在想着自己悔婚的念头东窗事发了，心里惴惴不安。好在事情最终还是成了，不得不暗自庆幸，没有错过良人。
　　辰时，秋狝正式开场。一众女儿家带着仆从侍卫，在山林里晃荡着寻找猎物。华青运气不错，一开场就打到好几只猎物，只是狩猎场究竟是贵族的玩意儿，没有什么挑战性。转头却不见念清，顿觉无味，把那几只山羊兔子丢给仆从，先行退了场。出了林子，才见到念清正倚在远处的栏杆上，看着忆安诸人赛马。她手里连武器都没有，倒是不知道拿来的一把男儿家用的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好吧，也许只有她这样的傻子，才是真来打猎的。收了弓箭，施施然走到念清旁边，也看起了比赛来。周雪晴本来前几次都赛的心不在焉，忆安一直拿着头筹。不知是不是看见华青过来了，这最后一场，周雪晴竟与忆安比肩。两人互不相让，直到终点之时，一起冲过了线，打了平手。华青没想到他竟有一身好马术，那人骑在马上，朝着她回眸一笑，眼睛里亮亮的光，不知怎的，华青觉得，那双眼里，都是她。
　　春天，还是快些到来吧。

作者有话说

　　嗯，秋狝x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