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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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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哗啦啦……”
雨似瓢泼似的洒满天地间。偌大的天壁上仿若沾染了谁家倾倒着的墨汁似的,黑得张狂。
夜色极暗,空荡荡的崖底便是连往日的虫鸣鸟语都已绝迹。恰是此时,一抹暗色昏黄的光芒缓缓升起。
跳跃的火光印在天然形成的石壁上,仿佛一簇跳舞的水草。
只是缺少了欣赏之人。
“热、热……猫儿、唔……好热……”混合着迷离的雨声,断断续续地不耐呻/吟声从洞穴中溢出。
音色细软,闷哼声含在喉咙中,犹如初生的奶猫似的,撩拨着旁人的心弦。
洞中,篝火一拢,映照着四周。
展昭赤着上身抱紧怀中烧得人事不省的白玉堂,垂着头,面色凝重,黑着的面庞仿佛要滴下墨汁一般。
半日前的事情历历在目。
原来离开客栈后的五日后,两人又遇上另一拨人。那一拨人足有十来个,且个个武艺高强。不,与其说武艺高强倒不如说他们的武功路数颇为古怪。
展昭出入江湖这么多年来,遇到的对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却从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习武之人。他们就像是浑身上下没有骨头的蛇似的,滑不溜丢,每每被捉在手中却又能很快脱逃,好不恼人。
本来那些人使得武功很奇特,展昭与白玉堂配合默契,想要脱身倒也不难。可是如今白玉堂变成了三寸丁。
虽然武功却还是在身,但是一番缠斗下来,白玉堂的身高终究受了限制,而且那些人分明是追着白玉堂而来。
一来而去,又逢骤雨降临,白玉堂一个不慎便滑下山崖。展昭想也不想就随着他一同跳了下去。
索性两人不是生手,山崖也不知落过几回。最后展昭抱着白玉堂,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落在了崖底。
大雨中也不适合寻找出路,展昭便带着白玉堂临时找了一个山洞安顿下来。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展昭好不容易将用内力烘干的树枝点燃后,原本坐在一旁抱着腿坐着的白玉堂突然摔倒了。
展昭大惊之余将人抱住,隔着湿漉漉的衣襟,才猛然察觉到白玉堂的身上竟滚烫如烈火。
白玉堂竟是发起热来了。
取暖的火光更是将白玉堂烧得通红的双颊丝毫不漏地印在了展昭的眸子里。
突如其来的一幕打得展昭措手不及。
他从未想到,原来只是淋了雨,白玉堂竟会生病。而此去南疆路程颇远,以防不时之需,展昭自然准备了各种药物。只是那些都被他遗留在马车里。
如今他的身上带着的只有一些刻制毒药与毒物的药罢了,而这些药,显然治不了白玉堂。
白玉堂此时仿佛置身于硕大的锅炉之中,炉下有烈火灼烧,浑身上下的骨头被烧得咯吱咯吱地响。
“疼……热……”他无意识地呢喃着。小小的身子更是向着展昭的怀中无力地蹭着。
展昭先前只给白玉堂烘干了衣物,自己还没来得及弄干衣服,白玉堂就病倒了。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并不舒服,展昭索性就剥去了上衣,光着上半身将白玉堂抱在怀中。烧得难受的白玉堂突然碰到那片尚未回温的胸膛,只觉得自己浑身仿佛被裹在一片熨凉里,舒服许多。
于是他下意识地将脸靠在展昭的怀中,努力地磨蹭着。口中断断续续地吐出一串串呻/吟。
“猫儿……好热、热……猫儿、猫儿……难受……”每一次呢喃都不忘唤一声“猫儿”,仿佛念着这两个字,就不会那么难受了一样。
殊不知,白玉堂这一句句喃喃却似一根根利刃似的往展昭的心口扎去。
心口偏偏又被一团炙热牢牢贴着。
他心疼得躬下了身子。
“对不起,玉堂,对不起……”
展昭不傻,相反的他是一个极聪明的人,不然当年也不会和白玉堂交上朋友。所以白玉堂发热的缘由,他只是略微一想便明了了。
这么多年,展昭和白玉堂甚么样的风风雨雨没有走过,白玉堂岂是那么容易就生病的人?如今只是淋了雨就发起热来,原因想必只有那一个——白玉堂饮了药酒变成孩童,连体质都被同化成了一个孩子。
展昭从未这般后悔过。
他不该明知道那酒有问题还让白玉堂喝,只为了可笑的想要看看白玉堂喝完酒之后的变化。
如今看来,这样的变化一点儿也不好。
若是早知道变化的代价是要白玉堂生病难受,展昭便是将那酒毁了也不可能让白玉堂去喝。
只是,世间从没有早知道。
当然,展昭更不是个一味逃避之人。既然不该发生的已经躲不过了,那就迎面而上。
至于那些胆敢伤害白玉堂的人……
展昭的眸子里瞬间闪过一丝狠戾。
若是此间有第三个人在,便能发现此时的展昭哪还有往日里的好脾性,温润如玉。
只见他煞气满身,宛如杀神。
“猫儿……”
心口仿佛被只柔软的猫爪子踩着似的,展昭眸中的狠绝仿若潮水般瞬间褪去,只落得满满的温柔。
“乖。”
展昭低头,吻着珍宝般吻着白玉堂的脸。
温热的唇小心翼翼地落在白玉堂的额间、眉毛、鼻尖,直至唇角,一丝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