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月》羽禾三三

10、好像家人的温暖

　　夜已深，整个皇城陷入黑暗与静寂。夜风溜过，草木随风轻摇，像被一只无形的动手轻抚而过。
　　辅国将军府东边的落梅园里，正屋的窗棂散落清浅的灯光，那光亮微弱似乎一碰即碎。静谧的房间里，烛火轻晃，烛光下两名少女相对静坐，眉头轻皱。
　　“大夫人娘家姓魏，曾经是咱们大淮的四大家族之一。”曲弦声音压得极低。
　　魏、凌、乔、羽四大家族的家主是始祖皇帝开国时的四大功臣，魏家善战、凌家善政、乔家善文、羽家善商。如今四大家族三家没落一家退出皇城，魏家是最后一个没落的四大家族，也是争议最大的，全族被杀，只有魏氏当时已经嫁入林府，得林老将军作保留下了性命。而其他与魏氏联姻的家族，都多少受到了影响。
　　“咱们当今圣上是大淮第五代帝王，这个三小姐是知道的吧？”
　　陆白月诚恳的摇了摇头，心脏不由自主的加速跳动，这种家族秘史实在让人兴奋，她喝口茶压了压问道：“根据我看小说的经验，四大家族的没落一定不是因为犯了什么大错，而是因为影响皇权的集中了吧？”
　　曲弦吓得小脸惨白，站起来推开窗子四周看了看，又把窗子关严，坐回来，低声道：“小姐低声些。”
　　陆白月急得不行，催促曲弦赶紧说。
　　“奴婢懂的不多，不知道小姐说的对不对。”
　　根据曲弦的说法，四家首先没落的是乔家，当年乔家掌管文史编册、教习与选仕。乔家推举入朝的官员都是他家的子弟与亲族，曾经造成朝中官员乔家一大独大，引得当时的凌丞相担忧、皇帝不满。最后，皇帝在其他三大家族的帮助下铲除了乔家及其党羽。随后不过十几年，凌老丞相薨后不久，元帝驾崩，年仅五岁的幼帝登基，太后参政引发了朝中大臣不满。凌氏成立反皇派，打算废帝新立，最后落败。羽家紧随其后主动请辞，退出仕途专心经商，并承诺羽家后人绝不入京，保得家族全身而退。
　　“那魏家呢？”陆白月给曲弦斟茶，曲弦吓得赶紧抢过茶壶，先给陆白月斟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口茶润润喉后，继续道：“魏家是在十四年前落没的，咱们大淮历代皇帝都重武轻文，魏家原是大淮的大将军，连咱们林老将军曾经都是魏家的部下。魏家被判的是叛国罪，但具体叛哪国如何叛国，都无人知晓，当时受牵连的武官无数，咱们林府也人人自危。不过幸好林老将军多年镇守北关，与魏家多年无亲近往来，并且亲自修书给当今皇上保下了大夫人。”
　　“很可疑啊。”陆白月食指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
　　“三小姐，这事您绝不能向他人提起，如今魏家是禁忌。”
　　“那么咱们林老将军是什么时候怎么死的？”
　　曲弦叹口气道：“当时由于失去了魏家在边关的震慑，周边国家频繁骚扰我大淮边境，北方虽然有老将军镇守，可是嗤贺族依然趁机来犯，老将军击退嗤贺但重伤不治。”
　　“曲弦，我发现你挺厉害的，虽然年纪不大，但知道的很多嘛。”
　　“奴婢是家生子，从小就听父亲说起四大家族的事情，所以才知道这么多。况且奴婢已经十五岁了，比三小姐您还年长一些呢。”
　　听完故事，陆白月心满意足的睡下。第二天一早陆白月被曲弦摇醒，灌了一碗醒酒汤，便伺候她洗漱，说是要去给老夫人请安，不能误了时辰。
　　陆白月看着铜盆中平静的水面映出她自己修饰过的面容，一机灵才想起来，她现在身在林府，昨晚为了不让人发现她易容，所以都没卸妆。赶紧以自己不习惯被伺候为借口，把曲弦和歌桐都打发出去。洗漱完，用最快的速度给自己化妆，看着铜镜觉得满意后才招呼两人进来帮她整理头发。这大淮女子的头发，挽出各种花样来，她实在学不会。
　　两人帮她挽好发，拿出几只钗来让她选。陆白月歪头扫了一眼，选了一支简单的兰花白色玉簪。看着这玉簪，猛然想起她来到这个世界那晚遇到的那个白衣男子，那人一身白衣，长发用一支这样的白玉簪束起，整个人看起来干净、空灵。那张脸，五官每一样单拿出来都漂亮，凑在一起更是俊美不凡。那一身的气质，尊贵高雅，不似人间凡人。
　　不知道为什么，那晚总觉得看不清对方模样，可如今回想起来却越加清晰。
　　还有那位青衣美男，气质柔和舒适，像一只乖顺的猫。这样的两个美男走在一起，一定会让女子尖叫吧？如果去她那边的世界，估计早就被星探挖去做明星了。
　　陆白月一脸□□的胡思乱想中，曲弦和歌桐已经帮她穿好衣裙。两人昨日见这位三小姐便觉得人美脾气好，一身粉色衣裙温婉。而今，换上一套花彩裙，趁着她面含笑意的容貌，简直如花中仙子。陆白月回过神来低头看看自己的衣着，衣裙的颜色是渐变的，红色衣领包住玉颈，向下延伸颜色越来越浅，到腰间已经是粉色，再向下到了裙摆已经是白色。腰间白色锦带束着细腰，不盈一握。墨色玉佩垂在腰间，越发显眼。
　　“这是哥哥送我的玉佩，怎的就戴上了？”
　　曲弦笑着道：“大公子送小姐的玉佩当然要带，而且我觉得这墨玉跟红裙玉带很配啊。”
　　“可，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一被我丢了可如何是好？”
　　歌桐帮陆白月整理裙摆，笑着道：“三小姐这是什么话？在咱们府里还能丢东西不成？”
　　陆白月一想也对，她不出府，在这府里走到哪都有人跟着，就算掉了东西也有人帮她看着。
　　三人来到恒禄院给老夫人请安，正好碰到来请安的林空名。林空名见陆白月带上了他送的玉佩，心中微暖，笑着道：“妹妹起的早，我还以为我是最早的。”
　　陆白月拜见了老夫人，朝林空名盈盈一拜道：“还不是比哥哥晚了一步？”
　　林老夫人和善的道：“行啦，知道你们兄妹俩孝顺，早早来给我这老太婆请安。”
　　两人偷笑，林空名道：“祖母，今日我索性无事，便去为妹妹拜请几位有名的女夫子，希望能请到一位德才兼备的来教习。”
　　“嗯，也好，此事宜早不宜迟。对了，方嬷嬷是宫里出来的教习嬷嬷，让方嬷嬷去教习林琅一些礼仪。”
　　陆白月也明白，自己的言行举止在这个世界一定是格格不入的，如果有个人来教她也是好事，便开心的应下。不一会，那方嬷嬷便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头发挽得光洁规矩。一身暗紫色衣裙穿的整齐，走进来的步伐像是每一步都计算好的，鞋子在裙摆里一点都露不出来，整个人都显得极为刻板。方嬷嬷面容寡淡的朝林老夫人一拜，随后转向林空名和陆白月一礼道：“见过老夫人、大公子、三小姐。”
　　见着这位方嬷嬷陆白月就开始后悔，这人一看就是个极为严苛的人，万一自己学不好会不会被打手板？
　　兄妹俩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就看见林笺幽、林瑶音和林空书三人朝这边过来。三人看见方嬷嬷跟陆白月一齐出来，神色都有些微动。林笺幽走过来一礼道：“见过方嬷嬷，三妹妹就拜托了。”
　　林瑶音凑过来，不像林笺幽那么多礼数，拉着方嬷嬷道：“嬷嬷，三姐姐礼数学的少，您得耐心些了。”
　　倒是林空书过来跟陆白月说话：“三姐姐，你得谨慎些，这位方嬷嬷是个狠人。”
　　陆白月无奈的点头，她已经看出来了并且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林笺幽率先扬长而去，并未跟陆白月说一句话，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林瑶音看了她一眼，笑容淡淡的点下头，也走了。林空书怜悯的看了陆白月一眼，也跟着进了老夫人的院子。林空名走在前面，回头轻声对陆白月说：“两位妹妹被姨娘和祖母宠惯了，你看着就是大方之人，不要与她们计较。”
　　“哥哥放心，我自然不会。”陆白月朝林空名露出一个放心的微笑。
　　陆白月刚回到落梅院就听到细微的哭声，听着有点瘆人，倒是把她高兴够呛，以为遇到真鬼了。她从小就喜欢看恐怖片，什么鬼、虫、僵尸、变异、大灾难，从不落下。都说古代人最信鬼神，她还真期待能见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