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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二、手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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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了药单,将小孩安顿到药堂的隔间后,也快到午时,田野想着几人一通忙下来,倒是费了些心神,领着二人出了药堂,伸手做了请的姿势:“今日之事劳烦徐公子和姑娘了,如若不嫌弃,用过午膳再回吧。”
阮梨白跃跃欲试,也不知道这校场的伙食味道怎么样。
徐子衿看到一眼默默舔唇的某人,笑着推辞了:“田公子不必客气,今日还有事,午膳就不叨扰了。”
田野也不多做挽留,又道了句多谢。
两人点头致意后离开了校场。
阮梨白一脸我没事我可以留下的表情被无视,并被强行拉走。
出了校场,疾风大步迎上来,平时面无表情的脸此时多了几分凝重:“徐公子……”
“先回。”
一边说着一边大步的跨上马车,阮梨白紧跟其后,看徐子衿翻书一般的脸色,怕是出什么大事了,上车还未坐稳,车辕一沉,一声驾伴随者抽的噼啪作响的鞭子,马车在官道上飞驰。
阮梨白扣住窗口险险稳住,紧抿着嘴唇。
徐子衿瞟了一眼某人,开口:“事出突然,阮姑娘得罪了。”
阮梨白依旧紧抿嘴唇不作答。
徐子衿只当她生气了,也没再搭话。
颠簸的马车还在飞驰,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和猎猎作响的风声足以证明这车速快的不是一点点。
阮梨白突然抬头,表情真诚且略带愧疚地对着表情凝重的徐子衿说说:“事出突然,徐公子得罪了。”
然后……
呕的一声吐了徐子衿一身。
末了还在徐子衿一脸惊恐举起双手的姿势下,扯了他幸免于难的衣袖擦了擦嘴角。
吐了之后舒服一点的阮梨白直起身坐好解释到:“车速太快,不太适应,真是得罪了,得罪了。”
徐子衿颤抖着拎着衣袍,胸口几个大起伏,显然是在吐纳平复心情,更显然的是没有什么效果。
大手挥开车帘,咻的一下就飞出去了。
留车内的阮梨白惊呼:“欸,马车在行驶途中不要将头手伸出窗外……”
车辕上驾车的疾风听到动静,抽空回头说:“阮姑娘,马上就到,请再忍耐一下。”
阮梨白:“……”
我倒是十分想忍耐,但是我的胃说它不想。
随着马儿的一声嘶叫,马车停在一小门外,还未停稳,疾风一把掀开车帘:焦急的伸出一只手让阮梨白搭着他的手下车。
“阮姑娘,请。”
阮梨白跳下马车,随着疾风进了小门。
疾风焦急的步伐越发快,阮梨白没法儿,只得快步跑着跟上。
穿过几个弯弯曲曲的回廊,进入一个小院儿的房内,转动木架上摆件儿,房内出现一条密道,下了密道又是几个大拐才在一扇雕花石门前停下,疾风从怀里摸出一个玉佩样儿的挂件儿,镶上石门正中的凹槽内,石门缓缓往两边隐去。
阮梨白心下感叹,哟,还是自动的。
进了石门是一个房间样式的石室,被吐了一身的徐子衿已经换过衣服站在床前,他旁边的是背手而立的付卿离。
听到动静二人回头,付卿离对上阮梨白的眼睛,面上全是凝重,道一声:“阮姑娘拜托了。”
阮梨白看向被纱幔笼罩着的床,床上显然躺着一个人,一个伤的很重的人,她刚进门就闻到血腥味和血肉腐烂的恶臭。
深呼一口气,掀开纱幔,看到的景象让她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多严重呢,床上趴着一个女子,纤细的背上是大大小小,新新旧旧的鞭痕,一直延伸到被一件衣裳盖住的腰部,阮梨白轻轻的掀开衣裳看,伤的最重的应该是面目全非的臀部,想是一刀刀的把臀肉割开,等它痊愈,再割开造成的,坑坑洼洼的臀上一片红白青紫,烂了臀肉正在化脓,散发着恶臭。
三月的天儿伤口都能化脓,可想这伤多久了。
许是掀衣裳的时候摩擦到伤口,床上的女子动了一下,即使痛的低声呻吟,也想转过头来。
阮梨白轻轻揭开衣裳放在一边,对她说:“伤的如此严重还是好生躺着吧。”
那女子到是底底笑着开口:“伤的再重,我也得看一眼我的救命恩人。”
这话说的阮梨白无语,上前轻轻托着她的头面向自己。
女子小口小口的喘气,纵是脸色惨白,唇上咬的鲜血淋漓,脸上全是水珠大小的冷汗,痛的紧闭的双目缓缓睁开的刹那,绯色四溢,天生自带的满目风情,让她虚弱中也带着妖娆。是个艳绝天下的美人。
眼波流转,看向阮梨白,低声开口:“没想到,救我命的竟是个小丫头。”
“还是一个手痒了很久的小姑娘。”
说完就不打算搭理她了,一听就知道是个爱打嘴炮的美人,对着外面说道:“小刀,烈酒,热水,棉布,麻沸散。”
“阮姑娘,东西都备齐了。”是疾风的声音。
动作还挺迅速。
“行,备个矮桌放床上来,室内太暗了,多点几支蜡烛。”
随即把衣裳轻轻披在女子身上,她到觉得没什么,但知道古时的女子应该比较在意这些吧。
盖好后掀开纱幔,招呼着疾风上前:“放床上去吧。”
疾风把矮桌放在床上,再从怀里摸出一个黑色的布袋,取出一颗夜明珠放在桌上的木托上,顿时室内亮如白昼。
“阮姑娘,够亮吗?”
果然,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够了够了,简直要亮瞎我的狗眼。”
疾风虽然不知道阮姑娘为什么要说自己是狗,但还是乖乖的退下了。
放下纱幔对着床上的女子说:“美人儿啊,我现在要先把你身上敷的金疮药洗掉,再用烈酒给你消毒,我加了麻沸散,还是会有点痛你先忍一下。”
说完,浸湿棉布洗着伤口,女子疼的直抽气,嘴里还不忘立誓:“等我伤好了,定要取那狗贼性命。”
“不必为我上麻沸散,我要用今日之痛铭记这血海深仇。”
说两句就疼得直抽气。
阮梨白为了分散她注意力开始与她搭话:“这屋里你跟谁最熟”
“干嘛?想探听我的底细?”
“嘁,谁对你有兴趣,我觉得徐子衿应该不错,他刚回来的路上可急了,连蹦带跳地飞回来的。”
“哦?是吗?平时没看出来呀?徐初初对我有这样的想法啊?都怪我太美。”
嗯,小名都叫上了,看来是很熟。
“疾风也是急啊,就跟他名儿一样,那马屁股被他抽的哟,啧啧,都没眼看了。”
“小风不错,不愧是一起长大的娃。”
“付卿离……”
“主上怎么了?”
主上?
“行吧,疾风和徐初初,你们来。”
疾风上前,立在纱幔外:“阮姑娘,有何吩咐?”
“你进来,帮我按住美人的肩膀,徐初初,你来按住她腿,她屁股上的腐肉我得给她割下来。”
“什么?”床上的人试图爬起来。
“还不赶快。”
二人闪身进来,默默的按住女子的肩膀和腿。
阮梨白先用烈酒又洗一遍她的伤口消毒,在撒上麻沸散,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疾风,向他点头致意:“我开始了。”
疾风微微点头,默默按紧手下的肩膀。
阮梨白开始一刀一刀的刮,整整半个时辰处理好腐肉,再敷上药,床上的女子疼得浑身都在冒汗,汗水顺着微乱的鬓发滴在床上,嘴里咬着疾风的手臂,难怪一声未吭呢。
“好了。”
把矮桌上的东西收拾一下端出去放在外面的桌上,就听到疾风惊呼:“阮姑娘……”
阮梨白赶紧返回去看:“没事,太累了,睡着了而已。把她放平,让她好好睡吧。”
三人出了纱幔,阮梨白打量了一下室内开口道:“这石室不行,得换个通风换气的房间。”
背景墙付卿离终于有说话的时候了:“子衿去安排,疾风在这儿守着。”
说完,徐子衿率先走出石室。
阮梨白也跟着出去,出了密道徐子衿就不见踪影,瞟了一眼旁边的付卿离,阮梨白在沉思,该怎么委婉的说我饿了,想吃饭这个问题呢?
付卿离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小姑娘,转身出门,说:“走吧,还未用午膳吧。”
嗯?她已经饿的这么明显了吗?然后赶紧跟上。
才过午时街上不如早市时热闹,两人信步走在街上,走到一座叫上仙的酒楼,付卿离踏上石阶身后传来小姑娘的声音。他回头看她。
“那个……我能要一串糖葫芦吗?”
顺着她指尖看到一个卖糖葫芦的老汉,面色略诧异,不确定的问:“你要这个?”
阮梨白看着他认真的点了点头。
付卿离又下了石阶从荷包里面拿出一块碎银子递给老汉:“过来拿吧。”
阮梨白屁颠屁颠的过去选了一串又红又大的。
老汉拿着碎银有点不知所措:“公子给的太多了,老汉实在是没有零钱找补,这……”
“不用找了。”说完就走了。
阮梨白看着十分高冷的某人,果然是有钱人作风,然后回头看着买糖葫芦的老伯,试探地伸出一根手指:“老伯,我能再要一串不?”
老汉忙点头:“当然可以,小姑娘随便拿。”
又选了一串赶紧跟上已经进店的某人。
酒足饭饱,出门准备回去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无赖。
“这不是付将军家的二公子吗,病好的如何了?今日怎有空出来闲逛”
来人是当今圣上的四儿子,四皇子夜焱偣,看他一脸肾虚,那黑眼圈都快黑成炭了,还有脸说别人。
说完还和身边的人一起哄笑出声。
付卿离不意与他争辩,回了句:“多谢四皇子关心,无碍。”越过他就想离开。
阮梨白跟在他身后和那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被那个四皇子拉住了手腕。
“哟,哪儿来的这么标致的小姑娘?走,跟爷一起去乐呵乐呵。”
那张肾虚脸布满□□更显恶心。
付卿离回头就看到四皇子硬着阮梨白就要走,他上前挥开四皇子的手,把阮梨白拉到身前,拿出手帕执起她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擦拭。
一双眼睛尽是唳气,看向四皇子的时候已经带了点杀气:“四皇子,不若听在下一言劝,近日朝堂可不安稳,四皇子何必多惹事。”
四皇子看着他冷笑一声,凑上前来说:“付二公子,何必如此无情,好歹也相识一场。”
然后再靠近,贴着他的耳朵说了一句。说完领着一群人就走了。
阮梨白感觉擦拭自己的手的力道越来越大,使劲挣脱,付卿离也使劲握着她的手。
抬头看他,只见他定定的看着自己的眼睛,面无表情的时候:“擦干净点,脏。”
说完又继续擦。
好吧。回头看了一眼刚刚摔到地上的糖葫芦,真是可惜了,幸好还有一串。
等他擦完手,准备拿起另一串糖葫芦吃,还没到嘴边就被他一手打掉了。
阮梨白:“……”
嗯?你有什么冲我来,糖葫芦是无辜的呀。
面对阮梨白疑问的眼神,付卿离不自在说了句:“脏。”然后走了。
阮梨白欲哭无泪,你个洁癖公子。
吐槽完还得跟上,回去看了受伤的女子,交代好了用药,回到将军府时已是晚上。
在房门口分别的时候,付卿离说了句好好休息就回房了。
阮梨白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付卿离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看起来俊朗矜贵,再是小时候体弱多病,贵为将军府的二公子,皇家的人恐怕也要忍让几分,那个四皇子……
那个四皇子最后说的那句话是……
你的滋味,我可想念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