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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6 ...

  •   奈挽歌梦到自己沿着井壁穿行,一下就跨越了十五亿年,后来才发现她所穿行的井是沿着时间的斜坡开凿出来的。似乎是带着某种隐喻性质的梦,直到上了波鲁萨利诺的船奈挽歌才不再考虑这件事。

      “这身行头是下了大决心啊,”波鲁萨利诺上下反反复复地打量着奈挽歌,“你知道你现在看起来有点…冷峻吗?”

      “我就当是这是在夸我了。黄猿叔,我是忍者,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比起同伴更重要的是任务的。虽然不是那么无情的人,但我总不能一直绵绵软软的被库赞护着。”缺少嬉皮笑脸模样的奈挽歌意外显得稍有威严,“插科打诨是一回事,公事公办又是另外的东西。”

      凌晨五点的大海缺乏光亮,黑黢黢的,甚至贪婪地湮没了来自军舰微弱亮光。寒冷得不可思议,奈挽歌想,但也只好咬着牙硬扛下来,和波鲁萨利诺寒暄完后立刻钻进温暖如春的船舱。她不敢问库赞的去向,可以的话……她甚至都不想认识库赞。想什么呢……就这么不知不觉地退缩着,这样潜移默化的影响是奈挽歌最想避免的。

      天边微微透出粉色时军舰就停靠在庞克哈萨德岸边,一座相当有名的小岛,一年前这里的惨剧依旧能看出迹象。奈挽歌坐在船舱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惊心动魄的日出发呆,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日出,但洒落在海平面的朝晖还是第一次,红的像血一样的光芒深深浸在海洋里,大海已经完全失去了它的原色,陷入了一种赤红的鲜血般的死寂中,甚至也不再泛起大串的波浪和涟漪。朝阳的身影倒印在海洋的怀抱中,却不像是快要溺死在波涛里,而像是把它唇上的鲜血滴落在恋人怀抱里,带着一股玉石俱焚般平淡到残忍的气息。奈挽歌不喜欢阳光打在脸上的刺激,又一个人缩进阴影的角落,但她忽然整个人身体绷直了,像是草原上动作滑稽的猫鼬,库赞上岛了。

      波鲁萨利诺此刻倒是显出了一位年长者的风度,单手按着奈挽歌的肩膀不让她站起来,茶色墨镜后的眼睛微眯着带有特定的警示意味,摆出一根手指敷衍地在她眼前晃。

      “我不会去的。”奈挽歌耸动着肩膀,张了张嘴干笑着说,“要是过去恐怕最后完蛋的是我。”
      “嘛……你知道就好。”波鲁萨利诺挨着奈挽歌排排坐,盯了一会儿她在半空中晃悠的腿忽然低低说了一句,“你的腿好短啊。”

      “.……这是我的错吗……明明是沙发太高了。”如果是刻意缓和气氛的话,奈挽歌相信老谋深算的黄猿叔才不会这么生硬,“而且你不觉得我的腿是符合身高比例的吗。”

      “开始了。”波鲁萨利诺却是没的回应,平平淡淡地吐出几个字,几乎是世界上最强的两个人的对决。
      奈挽歌产生了一瞬间的失落感,但马上被庞大的生命能量震得七荤八素。这个时间,世界各地的人都在干什么呢?她产生了这样的疑惑,大多数人还刚从被窝里钻出来忙着洗漱吃早饭吧,也许有人没那么幸运在经历着更糟糕的命运,也许某些贵族还在沉睡。他们都没有如此的意识吧,对他们来说普普通通的清晨却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发挥着重要的意义。很快,奈挽歌就不得不将见闻色霸气收敛起来不露出一丝一毫,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奈挽歌大概以为那是自然界两种元素之间的抗争,或者某种神谕的暗示。她想象着极北的雪逆流而上归拢成坚冰的模样,也可以听到从远古地壳内层翻涌着咆哮而来的岩浆的可怖声响,但不管怎样,站在中心的始终是两个人,那是神话里才存在的战斗,虽然规模堪比不小的战争。奈挽歌知道这会是旷日持久的战斗,但十天十夜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她乐意看到的,早点结束对双方都有好处但库赞这次打定了注意要和萨卡斯基死磕到底。庞克哈萨德上方天空急剧的变化着,一会儿阴沉苍白得像是像是死人攥得过紧指节,一会儿又像染上了地狱业火般野蛮地透出殷红。厚厚的云层并不友好地推挤着彼此,雨滴却是一点都没落下。直到某一天傍晚,海面被残阳映成瑰丽的紫红色,奈挽歌和波鲁萨利诺同时站了起来。

      结束了。

      波鲁萨利诺远眺了一会儿奈挽歌在天空渐渐缩小的背影心底感叹小丫头的月步又有长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情况特殊,下一秒就已经和奈挽歌并肩而行,“别的不敢说,老夫对自己的脚力还是蛮有信心的哦~”

      “在那边,都还活着。”奈挽歌简明的指方向,波鲁萨利诺幻化成光子托起她,刹那之间便抵达了庞克哈萨德中心。就算是地狱,也不过如此,奈挽歌看着眼前的奇妙景象吐露出自己的感受。由于冰与火势均力敌的能量,整个岛从中间劈成两半,一半千里冰封一半赤焰熊熊,中间汇聚的地方形成尺寸均衡的巨大圆形湖泊。

      “库赞!”

      波鲁萨利诺看着急急忙忙溜掉的小丫头叹了口气,去检查另外一边萨卡斯基的伤势。萨卡斯基坚持不肯脱去深红色西装的让他此刻看起来并不那么狼狈,但当波鲁萨利诺的指尖触及上好的厚实面料时心里就大概有了数,再不要提从右侧脸颊蔓延到脖颈宛如蜿蜒潜行的蛇一般的伤口。萨卡斯基胸口大约是被库赞用冰锥开了个洞,血早就浸透了西装蔓延至地面。波鲁萨利诺不自觉地收紧眉毛,心底闪过一丝懊悔之意。

      “库赞!能听到我说话吗?”奈挽歌趴在地上努力让自己不去注意那一半连同裤管一同消失的左腿,但很快注意力就被分散到了全身。库赞作为海军大将标配的蓝衬衫和纯白西装背心残破不堪,也正是因为这样,被萨卡斯基熔岩灼伤的皮肤才大面积地暴露在空气中。

      “.……开什么玩笑…….”奈挽歌小心翼翼地撕开几乎变成碎布的衣服,“这种面积的烧伤……即使死掉也不奇怪吧。”嘴里含含糊糊地小声念叨,她却绝不会忘了该做的事,淡绿色的荧光充足地覆盖了每一处被灼伤变得无比狰狞丑陋的部分。这样无法治好库赞,但是她能保证不会危及到生命。

      “唔……一上来就脱我衣服…是不是有点太…心急了…….”就算是这种时候库赞仍有余力调侃一下小丫头,可惜他的小秘书这会儿并没有插科打诨的好心情。
      “别说话,不想死的话。”
      “.……别摆出那幅表情……我可是海军三大将之一的青雉……虽说现在已经不是了….没那么容易送命的……”
      “别跟我说话,会分心的。”奈挽歌不是没听见,库赞输了,不管其中是不是有隐情,这都是他决定的结果。想到这里,她忽然内心深处暗自庆幸着什么,也许是因为避免了提前做足了人际关系的功课,到时候告诉他们我又不走了这种话的尴尬,但更是因为库赞终于能像真正的青雉鸟一般翱翔于天际。像他那样想要用温柔的方式守护世界的人,拘束在海军里实在是太残酷了。

      事实证明波鲁萨利诺的判断是正确的,军舰守在海岛边缘医疗人员不眠不休轮班只为能在这种时候更加有效率地抢救某一位重伤员,特别是其中还混杂着海军元帅的时候就更要小心翼翼了。好不容易,奈挽歌叮嘱着本就是海军里的精英急救人员将库赞抬走。波鲁萨利诺在一旁看得直摇头,一巴掌就拍在奈挽歌后脑勺上,“丫头,萨卡斯基伤得怕是比库赞还严重,而且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怎么就没见你问候一句。”

      “可是库赞输了,其实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你也好,鹤中将也好,战国元帅也好,就连最大大咧咧不问政务的卡普中将都明白,库赞再也回不去了。但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没那么宽广的胸襟也不想尊重他的选择,没有什么比他的命更重要的。所以对于萨卡斯基,我是很生气,但明目张胆地怼重伤的未来海军元帅,我怕不是个傻子。”库赞制造出来冰天雪地比在上方看到的还要严峻,奈挽歌摇摇晃晃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皑皑的白雪上,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碾碎粉尘的绝叫。

      “.……你觉得海军大将出动一艘军舰世界政府会不知道吗?”波鲁萨利诺声调陡然拔高转而更像是一种质问的口气,“你以为是谁在上面顶着压力?战国元帅,鹤中将,卡普中将还有你从没见过的空统帅……都是因为这些人的努力,我才能光明正大地把军舰停到这里。你要真是天生的见闻色霸气使用者不妨探探虚实,感受一下这座岛上混进了多少老鼠。如果我现在没有站在这里,能被带走接受治疗的只有萨卡斯基一个,世界政府怎么能放过处理库赞的机会。”波鲁萨利诺应该是有些愠怒的,但冷冰冰的腔调又显得他似乎对于什么都满不在乎。“不要以为只有你在担心库赞,萨卡斯基是我的同期,库赞是我的学弟,我没理由偏袒任何一方。想清楚吧小丫头,以后这样可是会送命的。”

      …….

      “醒了吗?感觉怎么样?”
      “.……好累。”库赞这会儿忽然变得坦诚起来,“顶上战争也没这么累。”
      “顶上战争你都是划水刷完的,说累我都替你不好意思。”奈挽歌守了库赞好几天,虽然脸上看不出黑眼圈,但萎靡的神情却不是强打起精神就能掩盖的。
      “再给我画一张吧。”库赞阖上眼皮,“之前那张被萨卡斯基烧掉了,和衣服一起。”
      奈挽歌迷茫地盯了一会儿库赞忽然瞪大了眼,“你还留着吗,我那张涂鸦!”依稀想起来自己曾经似乎真的为库赞画过一张他打瞌睡时的素描,那还是克洛克达尔刚下台的时候。

      “你说送我的嘛,我当然要好好留下了。”库赞满不在乎地挑着眉毛,“可惜那张画了,要不是我硬接了萨卡斯基那一下犬啮红莲也不会烧掉……”
      “别说得那么轻松啊……”奈挽歌没办法去责怪在她看来的冒失,这是她无法理解的男人的浪漫。
      “以后打算去哪里?我可不会再跟着你了,而且…….后天,后天我就要走了。”奈挽歌坐上库赞的病床,瞪着双眼让库赞也不好意思再打瞌睡。

      “说什么去哪里…我也不知道啊…这种事情只能边走边看吧。”库赞在脑子里回忆了一圈世界地图,发现世界上鲜少有他没涉足过的海域,就算是有也已经接近伟大航路的终点拉夫特尔附近。
      “我要去新世界。虽然很危险,但相应的收成更好一些。我可能回去找多弗朗明哥,毕竟他之前那么热烈地邀请过我,但也不是绝对的……总之走一步看一步是我基本的行动方针了。”奈挽歌还没去过世界上的大部分地方,不如趁她最有闲心的时候去发掘世界。“但是有些话想告诉你,在临走之前,”她不自然地停顿了相当久的时间,“我……这很难说……因为我不知道这到底算是什么……就是…我喜欢你,真的非常喜欢,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的上是恋爱。但我觉得是也许是更微妙的东西…… 我…”
      “已经够了。”库赞单手揉了揉奈挽歌额前红彤彤的碎发,“你会找到更好的,也许不是伴侣,也许不是能带给你幸福的人,但一定能找到的,和你一样的人。但不是我这种早就偏离人生轨迹的落拓大叔。”

      “…抱歉……失礼了。”

      波鲁萨利诺这会儿内心大概是崩溃的,他听说库赞恢复意识了就来看看,他刚来就看见了什么啊,你们那是什么新玩法吗?库赞你也就比我小那么六七八九岁吧,这么不拘小节的嘛?

      看上去像是红发少女在前海军大将唇上烙下深情一吻,但实际情况是奈挽歌只是在库赞嘴角蜻蜓点水般地啄了一下。

      “想不到该送你什么东西,这就算是礼物吧。”奈挽歌把无机质的雪白床单攥得满是皱纹,“一定还会再见的,很快。”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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