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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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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猿叔…”奈挽歌推门进来时眼底乌黑的阴翳让本来安安静静喝茶的波鲁萨利诺差点扔了茶杯,这还是第一次,一直精神头儿很好即使连着熬夜批文件也有好兴致来找他玩儿的小姑娘露出如此倦容。还没张口,何等精明的黄猿就已经猜到了一半。
“库赞还是告诉你了,我明明告诫过他你是最不应该知道的人。”波鲁萨利诺将茶杯放到鼻尖下深吸了一口气,“今年南海运来的新茶品质相当不错,要不要来点?”
“还是别糟蹋了好茶,反正我也尝不出来。”奈挽歌单手轻捏着鼻梁,毫无保留的疲惫是会让人失去活力的。“您觉得能瞒住我多久,用不了多久海军上上下下都会传开的。不说其他的,能干涉其中并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只有您了,就算库赞平时和萨卡斯基大将意见再不合也没到剑拔弩张你死我活的地步,而且,最适合接下元帅宝座的人难道不是资格最老的您吗?”
“耶?小奈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去接下这个烫手山芋吗?”波鲁萨利诺脸上惊讶的夸张表情带着某些恶质般的装腔作势,“我对元帅宝座没有一点兴趣,能顺利从这个麻烦位置上早点退下来就好了。”波鲁萨利诺啜了一口已经充分浸润到翠绿的茶水,“库赞和萨卡斯基,这两个人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迟了20年。反正也没人,老夫不如跟你唠唠嗑儿。青年时代的库赞可不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么吊儿郎当,虽然也爱犯瞌睡但却是不折不扣的刺儿头。那时候他才不过一年级,一个星期之内将四位教官送进医院,笔试又能甩第二名几十分,仗着巨大的优势,库赞明目张胆地逃课违反校纪校规让所有老师都相当头疼,但像他那样优秀的学生对海军来说太珍贵了,所以一直就那么听之任之得到了二年级。萨卡斯基那时是四年级的首席,虽然还没毕业就已经被钦定了中将位置。他看不上库赞嚣张跋扈的鬼样子,就放下狠话,要是库赞能打败他就把自己的首席位置连带着直升中将的珍贵机会让给库赞。”波鲁萨利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又给自己添了热水,喉结上下滚动吞下滚烫的茶水。
“库赞输了。”奈挽歌大概猜的到结果。
“不仅如此,”波鲁萨利诺大力地点头表示肯定,“萨卡斯基把库赞打了个半死,一直被人捧为‘天才’的二年级首席一个月没踏进教室。后来,库赞就发了狠地训练自己,一天绕着马林梵多跑了五十七圈的也是他干的蠢事,因为他想打破萨卡斯基的纪录。结果比萨卡斯基多跑了一圈就晕倒了,又是严重脱水又是体内电解质紊乱,总之差点丢了命。”
“.……”奈挽歌其实有点想笑,就算是库赞也有如此笨拙的时候。
“萨卡斯基向来喜欢努力严于律己的人,对待库赞的态度也相对软化。”波鲁萨利诺闭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儿,“我就是那个时候认识库赞的,那个场景就算是现在我也记得清楚,穿着病号服的库赞靠坐在雪白的病床上手里托着一本书,书的名字已经记不得了,那时候我只觉得这是个不得了的后辈。虽然有些瘦削,一对黑眸子却亮得惊人,若果非要说的话……”波鲁萨利诺沉吟了一会儿,“就像其中盛着整条星河。”
奈挽歌偏着头几乎用尽了所有想象力也没构思出库赞眼神如此闪亮的模样,一回想就是满脑子他睡眼惺忪的日常。
“后来我们算是熟络起来了,就跟你所知的所有校园套路一样。”波鲁萨利诺似乎是不动声色地浅笑了一下,“那可是段有意思的生活,库赞是个活宝总想着怎么捉弄萨卡斯基,虽然吃瘪的总是库赞但萨卡斯基也有时候会被他弄得手足无措,而我基本上就要在萨卡斯基的岩浆滴落下来之前用光速把他搬到看不见库赞的地方。”
“.…..好辛苦……”
“第一次我觉得他们以后可能会有分歧是在库赞毕业的时候,虽然只是个一闪而过玩笑般的想法,但毫无疑问我有了预感。库赞被分配到的冰冻果实刚好被萨卡斯基的岩浆果实所克制,我就在想这两个人要是实打实地较量起来恐怕会是毁天灭地的震撼。二十多年前的奥哈拉事件想必你也有所耳闻,那是第一次两人的正义观念被明显地区分出来。此后的渐行渐远…也是必然的事。你应该明白的吧,老夫早就为这一天做好准备了,即使他们之间有一个会殒命。”
“原来如此,这就是您的回答吗。您想告诉我,他们之间的决斗是宿命般的存在,旁人绝对无法干涉。”
波鲁萨利诺不置可否地微笑着点头,不言而喻的残酷意味却也无比美丽。
奈挽歌知道自己无力制止这场纷争,这种无力感就像想要阻止一个时代来临般地软弱,她大概从没感受过自己如此无能。
“鹤中将,这是送给您的,玛丽乔亚这一季新发售的限量版高跟鞋,临别礼物。”
“喂,你打算把一辈子都陪给库赞那个臭小子吗?先说好了,库赞和萨卡斯基都是我看着走到这个位置的,谁都有可能输,不如给你上司长点精神。”
“怎么会呢鹤中将,很快也会迎来我和库赞的分别吧。”奈挽歌扯出无所谓的笑容,能让这位老人不那么担心最好。
“萨卡斯基,”奈挽歌鲁莽地推门进去甚至没加上平日里半分讥讽半分无奈的尊称头衔,“我很快就要离开也算如了你的愿,就别在意我是叫你‘赤犬大将’还是‘萨卡斯基大人’了。”从刚才开始奈挽歌就嚣张得似乎她才是大将,“这个给你。虽然每天都忍不住和你互相伤害,但你却是关照了我很多,也很感谢你能腾出时间陪我训练,我也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讨厌你,”奈挽歌吞了一下口水希望能冲淡声音透出的干涩,“决斗的时候,你能手下留情吗?看在库赞是你学弟的份上。”
“不能。”萨卡斯基的声音沉得像是丢进古井的石子,“老夫必将全力以赴。”转眼间就什么都不剩。
“.…..如果,我是说如果…….某一天我或者库赞与你的立场相对,你会杀了我们吗?”
“会。”依旧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唯有正义是绝对的。”
奈挽歌像是松了口气似的整个人都塌下去了,“这可是你说的,要是变卦可让我不好办。我走啦,拜拜!”奈挽歌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转头,“忘了一件事,我很早以前就这么想了,你要是留胡子会很好看。”
“什么?”沉着镇定如萨卡斯基遇到奈挽歌这种没头没脑的建议也会忽然蒙住,一瞬间的愕然单纯得不像某位威严的海军大将,让奈挽歌几乎笑出了声。
“真的,给我十分钟,我给你来张速写。”没等萨卡斯基同意。奈挽歌擅自拿起笔筒里的铅笔又随便扯了一张白纸,也不管背面会不会是重要公文,手里一刻不停歇的急速的动起来。
“这个也留给你了,算是附赠的。”奈挽歌潇洒地将纸张拍上桌面,发出响亮的声音,忽略萨卡斯基已经有些隐隐发黑脸色飞快地溜出办公室。
萨卡斯基盯了一会儿桌面上长方形的盒子和充满铅笔勾勒的纸张,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拿起来。长方形盒子里垫着浅色的丝绒,最中间是一杆细长的雕花烟斗,和他左肩的樱花和蔷薇纹饰恰好应和。白纸上是他的素描画像,小姑娘加上去的两撇小胡子让萨卡斯基有些微微的意外,因为效果真的还不错。
随后,奈挽歌还找了平时除了递交文件就很少见面的战国元帅和卡普中将,分别赠送了临别礼物。不知道以后是否还能再见,但顺水人情还是要做的。
奈挽歌翻出了刚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时穿的衣服,一套传统的忍者铠甲。上面附着少许灰尘,在夕晖的映照下异常清晰。铠甲被抖得哗哗响却也没掉下来多少浮土,奈挽歌只好认认真真擦了一遍。换上曾经的衣服,奈挽歌觉得自己这一年多似乎生活得太舒服了,证据是原来合身的铠甲竟有些微微发紧。卧槽我长胖了,完蛋了,下次爬墙可能会摔下来。但是没关系,她的舒服日子也到头了。
决战的前一个晚上,波鲁萨利诺忽然将她约了出来。
“明天就见分晓了,你不会告诉我又改主意了吧?”奈挽歌负手而立无奈矮小的身形怎么都不会有帅气的感觉。
“怎么可能……我是来问你,明天我会出动一艘军舰,全部都是医疗兵。你来吗?我记得…….”
“麻烦您了,黄猿叔,请一定让我去。”
“唉,也是相当难为你了,不要告诉库赞哦~他肯定不希望你出现在战场上的,说实话,他肯定也没指望海军会派遣医疗兵,还好我有调动军舰的权力。”
好嘛,手里大权在握就是这样。
“明早五点,西北边的港口集合,别迟到哦~”黄猿挥着手留下了相当高大的背影,大衣挂在肩头一晃一晃的,影子被昏暗的路灯光亮拉得老长。奈挽歌不知为何,竟觉得波鲁萨利诺平日里颀长挺拔的身影竟有些落寞。
也许他是真的很在意,自己的这两位宿命般的同僚校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