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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京城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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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泉把此事悄悄地藏入了心中,谁也没告诉。此事牵涉到宗族的权力斗争、非同小可。若依那俩丫头的话,恐怕欲起事的不是赵王,而是齐王。而不知为何,赵王却做了替死鬼。那李知州很大可能就是冤死。作为李家的最后一条血脉,他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
这天,按照惯例,他又带着杜思华进了家酒楼。
那小二见着他们马上笑逐颜开地迎了上来。以诗斗酒的优胜者此时又是齐王府的重要客人,此事早已传遍大街小巷,各位店家对于李小泉的态度更是殷勤了几分。
其实在把京城酒楼都喝了个遍后,杜思华倒没有太大兴致继续这种到处喝的日子了。不过对着每日都会兴致勃勃来找他的那个人,却一时不知该如何拒绝。
刚坐下,李小泉就道:“我有东西要给你。”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佩,递到了杜思华眼前。
杜思华有点茫然,没有伸手去接。
李小泉硬是把东西塞到了他手中,这才让杜思华憋出了三个字:“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想送你。”他从杜思华的注视中移开了视线,脸有些微微泛红。
杜思华拿起玉佩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端详了遍,突然想到,这不就是在福县王硕拿给李小泉比的那一块玉佩吗?
“我不要。”说着他把玉佩又塞回李小泉手中。
李小泉内心有点恼,一急就放大了嗓子:“你必须收着!”
“李震……”他轻轻唤道,语气中居然有些担心。
李小泉转头看了他一眼,却再也无法转开视线。眼前那张脸意外地很悲伤,那双写满担忧的眼神把他盯得心都揪了起来。
“怎……怎么?”他有点心慌。
“你……”对方欲言又止,着实不像是平常的他。莫非他知道了些什么?不可能,这几日我都掩饰得很好……可为何要在此时送出这枚玉佩呢?因为怕将来再也没有机会吗?
李小泉挤出了个笑容,故作洒脱道:“怎么?你以为我要干啥吗?”
“不是吗?”杜思华很认真地看着他。
李小泉再次错开了他的视线,盯着身前的酒杯,清澈的酒水中可以看到自己那张,难看的脸。也难怪……
他轻轻开口道:“我找到了一些线索,关于赵王的。”
“你打算?”
“当然是去查个明白!”
“如何查?”杜思华的声音非常冷静。
而相比李小泉的声音却充满了不安:“那是我的事,和你们无关。”
“好。”杜思华没有再追问。两人默默地都呷了口杯中酒,各自看向一方。
隐隐约约的,听到隔壁桌的交谈声传来。
“想当年赵王还在京城的时候,哪有这么些事儿。”
“嘘!这两个字现在是禁忌,不得提!”
“怕什么!都过去那么久了,我就是不信赵王会干出那事儿!依我看,他那个专横跋扈的弟弟才……”
话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应该是被另一个人给阻止了。
杜思华突然道:“回去罢。”
李小泉也没多说什么,跟着出了酒楼。
那日晚上,他悄悄把玉佩放进了杜思华的包袱中,独自走向了齐王府。
他今日进府,就没想过要出来。他知道凭他现在的力量是根本无法与齐王抗衡的。而他也只想要个说法,最后大不了同归于尽。这条命只为了这一天,他并没什么宏图大志,能够活到今日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他想要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并能够带着那个陷害他全家的人下了地狱也好给父亲母亲一个交代。
他是那么想的,白天和杜思华说出赵王之事时,也许他内心还是有一丝期待,期待此人能够成为自己在世间的最后一点眷恋和不舍。然而一如他所想,自己在此人心中不过也只是一个认识的人罢了。既然如此,那更没有再眷恋尘世的理由了。
然而,当他前脚刚刚踏入齐王府,立即被一群卫兵包围了起来。
其中一人大声吼道:“反贼在此!”
更是招来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手握长戟的卫兵们,个个横握长戟对准他一人。
李小泉刹时有点懵,自己不还什么都没做了吗?
只见一边的人群让出了一条道,一人身着华贵从人群那头悠悠走来,手中摇着折扇,一脸笑意。
“沈公子,本王差点就被你唬住了,李震。”
李小泉心头又是一惊,然后开始直冒冷汗。他怎么知道的?他从何时开始知道的?难道从最初来找我时就知道?
说着,李小泉才意识到齐王身边还站着一人,雍容华贵的一袭黄衫,傲视一切的眼神,不用说就知道此人的身份。
齐王朝身边人恭恭敬敬道:“陛下,此人即是前渠州知州反贼李鸿之子,李震。当时被他逃脱了,是臣等失职。”
慢着……说好的为了赵王据理力争到最后一刻的呢?敢情上我们李家拿人的就是你齐王?
那人接着道:“赵王就是受了他们李家当家的怂恿才会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李家人绝不能姑息。”
呵呵,原来如此,你就是如此据理力争的呵。
那黄衣人上下打量了下李小泉,摆了摆手,示意万事就交给齐王处置,就欲转身离开。
“陛下!”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李小泉大吼了一声,“陛下如此亲信小人之言,天下岌岌可危啊!”
刚说完,就感到背后一痛,他被人踹倒在地,并押了起来。
李小泉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抓贼不成反被抓。
自己的一生就这样完了吗?又有何面目去见地下的父亲母亲,还有三个哥哥呢?
真是,没有比这更逊的人生。
而此时的客栈中,杜思华、王硕、易云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发一声。
过了有些时间,杜思华起身道:“我去找他。”
易云跟着起身,“含……杜公子,你当真要去?”
杜思华只停顿了一会儿,义无反顾地跨出了房门。
只剩下了易云和王硕的屋子,似乎更加得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