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一酙鸠酒

4、第四章

　　“公元纪年的丧尸在死亡之地留有余党，而过去毒菌的扩散，也间接导致动植物产生变异，你们应当清楚死亡之地是个大凶大险的地方。这张公元纪年残存的地图记录，乌托邦地处华国政府所辖的J省X市某个住宅区，附近这一片已经经过清扫，再远些这一块是猫兽聚居地。作为贵方军队第一次历练的地点再合适不过。”

　　依旧是二楼的议事大厅，巨大的桌子变成了两排，右边是乌托邦众五张椅子，左边是炅坎斯和他的三个部属。

　　正中央是个投影台，阿席伽子作为代表在那侃侃而谈，一副御姐女强人的风范。

　　炅坎斯翻了翻手头的资料，手指轻扣在隔壁部属的桌子，那人站了起来：“我是水猗，请问伽子小姐，能详细介绍一下这片区域么？这么多猫兽聚居的原因？”

　　“因为那里有许多薄荷草。公元纪年这附近大片区域属于住宅区，众所周知旧人类驯养猫兽作为宠物，本身这里就有许多的猫，再加猫兽强大的繁衍能力，上上个世纪的大灾难，薄荷草的变异生长，久而久之聚居成猫兽群……这片区域最大的特点是乱，都是旧人类遗存下来的断壁残垣……”
　　？
　　……

　　“是这里了，往前走过了这断桥就是猫兽的区域……”

　　乌托背着行囊指着前方说，十五岁的少年身上稚气未脱，在这个布满阴霾的世界里像光一样，能照亮一些人心底深处的阴影。

　　他们从乌托邦赶过来花了半天的时间，天稍微暗了，世界是一片薄暮蒙蒙的枯红。他们这次带了两百来号人，是做前锋出来打探的，双方人马各一半一半。

　　乌托以年纪为由把统率的权利全权移交给了炅坎斯，算作是又一次投诚。

　　炅坎斯手一挥让他一个叫帕西诺的部属下去安排人扎营。这是条旧世纪的公路，路上水泥地坑坑洼洼的，堆满些废铁般的汽车，容易给危险提供隐藏的地方，一堆人吭哧吭哧移了半天，腾出一大片空地。

　　天还是黑了。

　　很快，死亡之地的夜晚静悄悄的降临，剩下几个巡逻的人落地轻微的脚步声，偶尔还能听到几声柴火堆里木材被火舌舔灼时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炅坎斯安排的是轮休，乌托和维多利几个未成年被强制失去了轮休的资格，维多利还好，躺下之后突突突睡得跟死猪一样，乌托睡不着。

　　炅坎斯作为将军倒是以身作则第一个轮休，坐在火堆前的身影被火光印得暖黄暖黄的，背后拉长的影子格外高大。

　　“还不去睡？”

　　乌托歪头看着炅坎斯，有些好奇，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有些……平易近人的将军。“嗯，睡不着。”

　　炅坎斯和他对视了一眼，回头给火堆加柴，明明灭灭的火光给他的脸镀上暖红。

　　或许是上辈子遇到得太晚了，那时的将军冷漠，强势，有着安定天下的雄心和魄力，也善于隐忍谋划。

　　原来他当年也曾是这样的意气风发，“看着头顶这片天，你能想到什么？”

　　“联盟。”

　　“想去吗？”将军勾起一抹算是温柔的笑。

　　“想！非常想，想到都要疯了。可是你带我们走吗？”乌托说我们，不是我。

　　炅坎斯站了起来。

　　高大的身影显得极具压迫力。

　　他觉得少年很狡猾，仗着年龄外貌上的优势，肆意散发着乖巧可人的气息，故意示弱，如果是联盟那群不可救药的混官在这，或许这就答应了。

　　双目微微眯起带着审视，语气作冷，“你倒是贪得无厌。”他以为少年会惊慌失措，毕竟他是他们的救世主，假如他愿意送他们回联邦的话。死亡之地几十年来只流放罪人，他是他们唯一的机会。然而少年似乎是笃定了某种结果，神色未动，长长的睫毛煽动却像只翩跹的蝴蝶，后来的未来里真的用纤弱的双翼，扇起飓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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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在踏入这片区域开始，命运的巨轮轰然向前滚动，所有的一切都将被历史湮灭。

　　乌托醒来在一个雾蒙蒙的清晨，整个世界湿漉漉的还带着水汽，看不见前方，摸不着后路，这个世界浑然好似只有他一个人。他看到自己不停地往前走往前走，然后眼前一亮，伴随着耳畔传来的爆炸声响，世界轰然炸成一片橘红色。

　　联盟83年的宇宙广阔无垠，那里埋葬了乌托的热血，也让许多人灰飞烟灭。那些乌托叫得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渺小而伟大的人，他们为了他们所热爱的家园去厮杀，回头却倒在了同族的刀枪之下。

　　——“别……”

　　痛到极致，是哭不出来，只有恨意，在心底里排山倒海。

　　可有的时候，这样一个软弱的疤口，鲜血淋漓地扒开，并不能让人精神崩溃，反而是让他置死地而后生。

　　约拿斯人鱼族最擅长放大生命体内心深处的疤痕，可当这疤痕成为了前进的执念与方向的时候，当乌托重生回到过去，未来的一切有奢望被改变的机会的时候，人鱼族的攻击便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浩瀚且拥有无限包容力的宇宙，暗沉且满目疮痍，渐渐的像镜子破碎似的炸裂在眼前，乌托仿佛听到了什么碎掉的声音。

　　睁开眼，身在地球。

　　天亮了。

　　约拿斯人鱼族的人鱼已经死了，只身一条，几乎令地球防线战力最前沿的一批战士悄无声息的逝去。

　　而作为外星来客，虽然叫人鱼，但他不像是地球古老传说中泣泪成珠的海中鲛人。纯粹的一个扁平的鱼头顶在扁平的类似于人类躯体的躯干上，四肢皆裹着薄薄一层滑腻腻的膜，一看便不像地球本土能有的产物。

　　“将军……”

　　陆陆续续人都醒了，人们第一次见到这样奇特的生物，有的人为它震惊，错愕，愤怒，后怕，惊奇，狂喜……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态度都有，唯独炅坎斯，在人群中安静沉着，浑然似是司空见惯。

　　某个瞬间炅坎斯突然回头，乌托慌忙错开了眼。

　　这个世界，谁又没有点谁的秘密。

　　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