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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我不能幻想有比遇上你更好的事 ...
她问,要是有一天你遇见一个比我漂亮比我有才华并且与你合拍的女孩子,你会怎么选?丢开我,去拥抱那个人?
他回答,他笃信,不会有了。
他还附加了一个爱惜的吻,只需要一个吻,她的害怕只需要一个吻,就被轻而易举地安抚。
张维和郑萌重新上路,在这个盛夏的早晨,男孩载着心爱的女孩,穿过一条条小巷,细数着她的童年趣事,车链的吻合声里,过去和未来亲吻得那般温柔。
而在海平线上,天空和大海也亲吻得那么融洽。
他们行到了大桥的正中间下车,郑萌将头上的鸭舌帽一拿,阳光愈发明亮起来。
此时此刻,头顶是湛蓝的天,下方是蔚蓝的海,站立在洁白的桥,阳光穿透了所有阴霾,世界纯净如一颗琥珀。
琥珀中有两个小人,依靠在大海,相视而笑。
远远有白色的海鸟掠过海面,鸟叫与风声中,张维低沉的声音响起:“我多么热爱你的回音,热爱你阴沉的声调,你的深渊的音响,还有那黄昏时分的寂静,和那反复无常的情绪。”
郑萌思考了下,恍然大悟地叫起来:“啊,我知道我知道,是那个是那个……”她张着嘴就是说不出来。
张维将手靠在栏杆上,朝她看过去,眼里夹着笑。
“你不许说,让我想想……想想……”郑萌低头沉思了一会,突然兴高采烈地抬头,“《致大海》!泰戈尔的!”
海风刚刚愉悦地吹到这里,倏然停住,嫌弃地朝来的方向回去。
张维和郑萌同时愣住,然后同时笑了出来。
郑萌笑得整个人都抖起来,抱着栏杆的柱子不撒手,说话都说不清楚:“普,普希金……会不会跳出来打我,嚯哈哈哈哈。”
张维在一边笑着,时不时仰头,露出脖子和喉结,笑得自然不如她那么夸张。
只是郑萌看得不爽去推他:“你笑什么啊?不许笑,哈哈哈。”
他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只是被一推往旁边一晃笑得愈发起劲。
“你别笑了!有本事我说一个你来猜,我就不信你都猜得出来。”
“好啊,来啊。”他转过头来,唇抿着上翘,左嘴角的小黑点都自信得飞扬起来。
“并非死别,只是生离。痛苦与幸福,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唯黄昏华美而无上。”
他的笑终于收了点,眸微沉:“海子。”
郑萌也慢慢把狂喜收合回去:“以为有了翅膀,就会变成一只鸟,以为变成鸟之后,就可以拥有自由。而今,拥有了期盼的翅膀,却只能在小小的空间里飞翔,遗失了自由,原来自己还是搞不懂,是想要翅膀飞翔,或是自由,还是只要一种追求飞翔的感觉。”
他的眸紧扣着她,颜色加深加沉,声音也变轻变重:“几米。”
风吹起几缕发,跑过了郑萌的眼前,她无端地就想落泪:“我们经历着生活中突然降临的一切,毫无防备,就像演员进入初排。如果生活中的第一次彩排便是生活的本身 ,那生活有什么价值呢?”
那生活有什么价值呢?
她不求甚解。她只想发问——那生活有什么价值呢?
像是瞬间阳光消失,阴云密布,海面狂暴起来,海鸟板着脸,疾风般飞过来,撞死在了桥栏上。
他想伸手去捋动她的发,可他没有抬手,他只以目光看向她,以声音回答她:“米兰·昆德拉。这不是诗。”
她抬起头朝他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你来问我吧,大天才。”
“不必为我悬念,我在山里……来自海上的云,说海的沉默太深;来自海上的风,说海的笑声太辽阔;我是来自海上的人,山是凝固的波浪,我底归心,不再涌动。”
“是什么意思?”郑萌微眯着眼疑惑道。
他眼里流露出了孤寂,在那孤寂加深前,她摆手阻止了他,她朝他点点头,用了极小的幅度。
他的唇角微微上翘,动了一下。
她侧过头,冲他笑了一下。
他们的目光在跳舞,你不牵我的手,我不牵你的手,只将手伸展开,一边走着一边相触,她的裙摆划开一个圈,他的舞步跟上了她的节拍。
他们一步一步走到了桥中心,他行了一个绅士礼,邀请她共舞,她递上了她的手。
风暴从远方来了,拍打起数十米巨浪,海鸟在灰蓝的浪潮中飞翔,坚定着。
桥梁开始塌方,一块块水泥钢架掉入大海,人群下车开始逃窜,尖叫,踩踏,推挤,跳入海中。
他们依旧注视着彼此,眼中只有彼此,搭上他的肩,握上她的腰,脚步你左我左,你前我前,来,转一个圈。
海鸟穿过了塌陷的桥,窜上了天空,比巨浪还要高,翅膀掠过处,一片金光,撕拉一声撕开了旭日光明。
“撕拉——”小朋友扯开了薯片的包装袋。
一边抬头看着前方一边把薯片望嘴里塞:“咔,咔,咔!”
他好奇地打量着面前这两个抱在一起的小姐姐和大哥哥,闭着眼睛干什么?嘴靠那么近干什么?越靠越近了……
“啊,我知道了,你们在玩亲亲。”
郑萌猛得推开张维,她面向大海,慌慌张张地梳理着自己的头发,一边东张西望着,东张西望了几下又捂住自己红红的脸颊,丢脸死了!
张维黑着脸盯着那个小屁孩,目光冷飕飕的,而那个小屁孩眨巴眨巴眼睛毫无危险的察觉。
“书希你在干啥?!”一个年轻女人跑过来抱起他,还一边对着他俩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还没走几步就听见那个小孩子稚嫩的发音,懵懂得让人产生罪恶感:“辛妲,你这个唇膏不甜。”
“书希你给我闭嘴!你在说什么?”
“爸爸说的。”
“你闭嘴,回头让你爸揍你。”
唇膏不甜……郑萌又紧张起来,她今天的唇膏甜不甜?她用舌头贴了一下唇。
张维刚转过目光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女孩的脸被晒得粉润,偷悄悄露出了一点舌尖,舔过唇瓣,沾上一点水光。
像是猫一样,狡黠又乖巧,在他心口轻轻触了一下,痒得让他全身上下都难受起来。为什么没亲到!如果亲到会是怎样?那样软绵绵的唇,亲上去,咬一下,会不会像巧克力一样化掉。可是……为什么没亲到!
郑萌想起来了,她今天压根没有涂任何唇部用品,余光瞥到张维,天呐,他在看什么?他刚刚都看见了什么?
郑萌烧得脑袋都要冒烟了。
张维也猛得移开目光,他都看什么?她都看到他在看什么了?
情绪没有那么千回百转,情绪是瞬间全部搅动起来,在火上烤,在油上炸,在五脏六腑、毛细血管,癫狂到手舞足蹈地发疯。
等待勉强归为平静的时候,两个人有一个一致的想法——刚刚那个小孩好讨厌,哼。
013
异地的见面,短暂得就像鹊桥相会一样,再依依不舍,该走掉的还是走掉。
“我要送你到动车站。”
“我自己上公交车。”
“我要送你到动车站。”
“晚了,你一个人回家我不放心。”
“我要送你到动车站。”
“我先送你回家。”说着就要去推自行车。
郑萌忍不住笑出来,拉住他:“你别闹~”
张维转头顺势抱住了她:“你看,你不想我送,我也不想你送。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
郑萌趴在他胸口,努努嘴:“好吧。”过一会她又开口,“你能不熬夜就不熬夜,没时间的话不陪我也行。出门记得看天气,雨天要带伞。不想和别人说话,那就和我说。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你要想我。”刚说出口她就急急忙地解释,“不用想太多,每天想一秒就行。”
“似乎有点难度。”
“……那就半秒吧,半秒。”她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公交车到站的声音响起,她扭头去看,刚看回来额上就落下一个吻。
“我马上就要开始想你了。”他松开她,没有回头,跳上了车,像是怕一回头,就忍不住想留下来。
郑萌倏然回过头,车门口人群像鱼般挤上了车,她循着他的身影,看他从前走到后,然后背对着她,有人走过来挡住了他。
车门关上,开动了。
她望着它,跑了几步,没有再跑,她的心空落落的,所有的快乐都在他走的时候枯竭了。
她还是正常地回家,正常地洗澡,正常地躺在床上,然后突然拉过被子哭起来。
明明不是分手,明明还能见面,为什么那么难过?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她翻过身趴在床上,躲藏在被子下颤抖。
原来谈恋爱,带来甜蜜的同时,带来的还有痛苦。
被子:我早就说郑同志不适合谈恋爱。
弹簧老化:花总要多愁善感后才能开得更好。
而此时张维正站在车厢里,车窗外掠过城市夜晚的流光溢彩,可每一副都是她的脸,她低头,她微笑,她害羞,她偷窥,她调皮……
他真没出息,任由思念钻进他的骨髓,丝丝入扣地抽痛。
车到了一站,瞬间人群纷纷下车,让车子空了一大半,本来就空荡荡,现在愈发空荡荡。
他坐到了一张椅子上,掏出包中的画本,抽出了钢笔,不用思索他就可以落笔,她的头发,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巴……
他的线条柔顺,像是流水般瞬间淌出她的轮廓来,图片上她笑着,眼睛看着他,像是会说话。
他嘴角勾起了一丝幅度,只是刚勾起就被别人破坏了,后座的人伸着脖子:“那个……你是左撇子吗?”
他充耳不闻,只把画本折起不给别人看。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能不能帮忙给我孩子画一副,我看你画得很快……”
“烦死了!”他眉宇中布满了不悦,突然暴躁地咒骂,听着像是对身后的人呵斥,又像是自言自语的懊恼。
他从包中掏出了降噪耳机戴上,起身走到另一边坐下,整个过程周身充斥着一股阴郁又冰冷的暴戾。
那个妇女摸摸自己被吓到的孩子,小声嘀咕了几句:“什么人啊。”
张维坐在那,过了会打开画本翻到新一页又开始画,曲线粗糙又凌乱,条条状状无比抽象,他的胸中压抑着股愤懑,然后开始发酵出一点的惶恐。
她知道吗?
如果不是跟在她身边,他根本懒得和那些陌生人说一句话,那些人都蠢透了!脑子里都是没有养分的杂草!那个白痴的问路人,那个碍眼的修车小伙,那个聒噪的小屁孩,还有这个多嘴的妇女。
朱教授看他很不顺眼,学习工作上多得是排挤他的人,待人接物早就被他彻底放弃了,而待人接物也早放弃了他。
这些她都不知道。
这样不健全的他,该怎么给她幸福的未来?
他的笔停了,呈现在纸上的是一个粗糙狂野的庞然大物,颠覆了规矩和科学,像是一张远古凶兽咆哮着的大嘴,从它的嘴向它的食道和体内伸展,错乱的长方,粗犷的轮廓,成片的驳杂。
他静静凝望着那张嘴,他的眼睛比那张嘴更像深渊。它们或许永远不会落脚在这个世界上,他要赶去画施工图,画厕所,画大门,这没什么,这很正常,重要的是——它们或许永远不会落脚在这个世界上,它们会静静地躺在他的画纸上,静静地腐朽。
过了会他翻回了上几页,翻到那页画着他心爱的女孩的画纸,他在旁边添上了几个字——郑萌,早安,午安,晚安。
“叮咚!”
丢满被泪打湿的餐巾纸的房间里电子提示音响了一下,郑萌正耷拉在床上看趣味笑话。
她猛地一抬头,脑袋左晃右晃,四顾看不见自己的手机才想起还藏在自己的口袋里。
她掏出来看,是张维,他发来了一张画。
画上有她,写着一行字——郑萌,早安,午安,晚安。“萌”字上面还有一个更可爱的小苗,刚发芽,两片叶子胖鼓鼓的。
她就这样笑了,全身心被塞满了欢喜,拿过手机屏幕亲了又亲,亲得无比响亮。
她扫到面前的趣味笑话,决定发一段给他。
过了会他又发了画过来,这次画上多了一颗树。
郑萌又给他发了一段笑话,还附加了对这颗树的看法。
约莫十多分钟,他发过来的画上多了一片森林,一条溪水从森林中流过,流到了纸张外,溪水旁有一栋房子,房子下鱼群在游来游去,平顶的屋上树叶堆满了屋顶。
郑萌的眼睛亮了,她的心像被什么撞倒一样,废墟吱扭一下崩塌成灰烬,哗啦啦倒进溪水中流走,青草霸占了她心头,鱼群游进了她心房,树长了出来,花一下就开了。
【张维张维!你就是一个天才!啾啾啾。】
张维甚至想象出她绕着空地不停跑动不停叫唤的雀跃模样,他回复【你喜欢?】
【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
【喜欢就好】
张维静坐在那片繁华边缘,这世界不让他通行,但这没有关系,这很正常,她喜欢就好,只要有她喜欢……就好。
那晚郑萌做了个梦,梦里那些粗略的线条活了起来,黑白的色调变成了彩色,她梦到他们在堆满树叶的屋顶上打滚,他的吻,落到她额头、脸颊、唇上。
一醒来她就止不住地激动傻笑,抱着枕头乐呵呵,一边喜欢这个梦的内容,一边讨厌这个梦的长度。
好梦就要做到现实,不然总让人有怅然若失感。可她正要伸手去取手机,隔着房门就听见前头的吵闹。
曹核战具有穿透性的声音响起来:“他拿不走的。是我傻,我签了字。但是没有的事情,他连个钱都没有打进来,现在是法院帮他说。我都说了,事情就已经出来,你怪我有什么用?你都不去赚,我又怎么办?萌萌现在书都不读了……”
一个星期,至少有三五个早晨是这样吵醒的。
不是隔壁的狗,不是窗外的鸟,而是门里的人,现实的叩问。
郑萌靠在枕头上,过了会拿被子盖头,可还是不够,她转身开音乐,拿耳机堵住耳朵,像是这样,就可以躲避现实。
让她做回昨夜的梦吧,她不想见今天的太阳。
都说事情坏到最坏的时候就会好起来,那什么时候能好啊?
无线连上,有信息跳了出来,她埋在被子里看,是张维发来的,他重新画了一幅,上了色,线条细腻,和她梦里的一模一样。
来自海上的云,说海的沉默太深;来自海上的风,说海的笑声太辽阔。我是来自海上的人,山是凝固的波浪,我底归心,不再涌动。——郑愁予 《山外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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