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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从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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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心是个怂字 *
//慕容离//
执明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昱昭山好好的过了几百年平静日子，忽然一天被他说毁就毁了。
可这些事情从结果往回看，一开始只是砍林子，林子的灾在于雷火，可雷火并不是执明王造成的。天灾如此，但灾难的根由却是人的袖手旁观。
关关说，“那你觉得，这错算谁的呢？”
算谁的？如果要道德，追究根底谁都没错。但如果谁都没错，世上就不会出现那些惨烈的结果了。这样看来……又谁都有错了。
关关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句话里有大公正。如果是足够好的人，能看出仁义。“但我不是好人。我只能拿着句话的一种解释来安慰和说服自己。”她说。“那就是世间万物，国与家，人情他我，皆不无辜。”
我明白她的意思。那大概就像一个杀手，心意决绝，提刀去杀人，担罪孽，也甘赴死。不要名誉也无辩解，所以也不听解释，只是复仇。
可是，甘心偿命就可以杀人了么？以命偿命的复仇依旧不道德。可、那么就要放过之前作孽的人么？放过之前的杀人者，搁置仇恨罔顾亡灵冤魂就‘道德’？这世间，如果要感性的去将每一份仇恨都调查清楚，太多人无辜。如果人可以因为这种原因而放弃仇恨，那又会有太多已经惨死的无辜人继续……甚至永远无辜受辱于黄泉下。所以。这世间，大概就没有无辜的人了。人皆有罪，所谓的无罪只是站在旁观者的立场。
太多仇恨，在生死被判决，血仇被建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定下。回不了头。
生死多重要啊！
……人不可复生。仇不能放下。
说回来，这样，执明到底要不要为昱昭山负责呢？反正我是不希望他真的被那群妖怪‘众筹’了的。如果不是关关的存在，我大概还想护着他……
多不应该啊！我在当一个妖怪的时候，最看不起那些俗气的民间神鬼故事，如今却倒戈的如此迅速。但是没用。生死面前无大事。何况我只有三十多天的记忆，相当于只活了三十多天。所以如果想活着……还是要听关关的。去杀人。杀一个我只喜欢那一个的人。
其实没那么悲啦！因为我一点都不想做这件事！消极怠工什么的。拖延症犯了。
关关走之前，我决定问她几个问题。“我醒来那天你为什么不在？”这事情我介意很久了。“你不在！我暴露了怎么办！”“哪有那么容易暴露！”关关极度自信，回话回的漫不经心。“你放心，你在执明心里地位高了去了！”等等！说道这个问题……
“执明和这个叫慕容离的兰台令到底什么关系？”“君王与喜欢的臣子的关系。”
“我不信！”
“……”关关意味深长的抬头看了我一眼，停顿着沉默了片刻才略有玩味的勾着唇笑笑。“你还知道不信啊！”
奇怪了，我又不是慕容离，她拿着话挤兑我干嘛？
奇怪我居然还真感觉被挤兑了。我摸了摸脸，嗯，还好，身体状况还不能脸红。
关关摘着我床边桌子上盘子中的葡萄。“说君臣肯定是不大合适，大概……就是像天玑国齐将军之于天玑王那样级别的臣子把。哎，也不太准确。其实，君臣不对，因为重点——在喜欢上。”
“你是说执明喜欢我？”我想了下，不对。“执明喜欢……慕容离？”奇怪，说别人的事情，叫一个人的名字怎么那么说不出口？我心里每每在说道慕容离的时候都会有一股奇怪的说不出是排斥还是怎样的感情。
关关似乎轻哼了一声，又似乎没有。“是爱慕吧。”她罕见的说话的语调很轻，恍惚有语气轻柔的错觉。“天权的王上执明对慕容离，应该是爱慕。就像我爱慕……”“你爱慕谁？”
“没有，那个人没有回来。”本来好好说着话的关关忽然脸色变了，她幽幽的转了圈眸子。“她不见了，这就是我为什么要你刺杀执明。”
“她被抓到天权的后宫了？”
“没有！”关关一脸黑。“她只是不见了。天权、执明没有后宫！”
“那关执明什么事？你为什么要找天权寻仇啊？”
这话惹得关关忽就变脸了。“怎么！你在为谁说话？你是想咒发？不想活着了？”
//慕容离//
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脑子里想小剧场了。
等我脑子能从疼痛里缓过来，意识正常打量周围的时候，抬眼看到的就是床幔顶。嗯，又一次提醒我我大概又昏过去一会。
得罪关关的后果太严重了——太严重的疼！关关的喜怒无常和下手没轻重真的挺讨人厌的。我已经习惯的看着头顶床幔的花纹，然后才慢悠悠的转眼去瞥一下屋子里的环境。嗯，又是熟悉的一地的人跪着的宫人医丞们。只是这次，执明趴在边上睡着了。
手腕一动能感到执明的头发在手腕上拂过。我忽然小心些，我本不想吵醒他——谁知道我这次被关关下黑手是昏迷了多久——虽然我想和他说说话，但是我真的没想吵醒他。执明马上醒来了！估计睡得轻。我盯着他的眼睛看，幸好他眼睛里没有血丝，我松了口气。抬眼想，该和他说点什么。但这次执明不干了。他握着我肩膀，手搭在我额头上，问的还是如从前那样温柔的关切。
“阿离头还痛不痛？向眴台的人过来说你头痛的昏过去，这帮医丞又束手无策根本看不出什么！你昏了小半日！吓死本王了！”我本想抓他的手安慰他一下。（才不是对‘抓不着逗猫棒’的执念呢！)但是反被他抓住手。
xia？我心里一个惊奇，不知道要发生什么。毕竟在我还有的记忆里，执明对待慕容离一直是温柔小心到慢吞吞的，脾气也不敢太流露，耐心太好的一个人。
“阿离！”执明的语气忽然变得十分认真严肃。上次听到这个语调还是在说“必须看医丞。”
我心里叹口气，估计又要开始拉锯战。
“阿离~”这人温柔又正经起来的语气深情的要命，眼神也是。于是聪明如我干脆不抬头看他！于是一个眼角余光就扫到地上跪在角落的医丞，那个医丞也在看我！眼神吓得我一个抬头躲开！然后就看到执明。
“阿离你看着本王！”一双手贴着我颌边轻轻用力把我脸捧起来——这姿势其实挺奇怪的，别扭但又让人有微微心动的温柔。我心里跳了一下，然后被我在意识中用狐狸尾巴扫下去，按住心跳声。
“阿离~你看着我！”执明又叫了我一声，声音像撒娇一样。要命了！天权都没人管管他们的王么？这么大个男人就这样撒娇耍无赖的？我心里一乱一麻，努力的告诉自己要冷静，于是抓了一下袖子克制自己高冷的形象不能崩……然而抓错袖子了。
“阿离，我真的看不出什么。本王就是已经很努力的学了，可医术也不是一两天学得好的，你还是让医丞看看吧。阿离身体不好，本王快急死了！也不能总这样啊！阿离头痛不能耽搁了！”我想，地上那个医丞？他眼神快要杀了我了！等等！这个时候，关关居然在。关关还在说风凉话？我本来还在心里走神吐槽，但是现在完全脑子被关关出现在画面里这个事实惊到一片空白。
关关居然在这里！
而且，鉴于关关是个鬼，估计这屋子里也只有我看得到她。这个前一秒（对我而言的前一秒）还下手害我头疼到半死昏迷的人，现在我醒来居然还看的到她，而且她还在一种跪着的人中间站着像一个看客，说着只有我能听到的风凉话。这个画面！——说实话，我从来没觉得关关那么像鬼。在这一刻，在这个画面里，我看着她的眼睛，有一瞬间觉得在这个屋子里地上站着的关关恐怖无比。
等等，关关在说什么来着？我回神，眼睛看着关关。“你怎么还不走？”关关看着我，忽然挑了挑眉。
……
“阿离？”
糟了，尴尬了。我知道关关刚刚为什么挑眉——我居然想着就直接说出来了！这屋子里一屋子的人等着慕容离醒来。结果醒来的……慕容离、我，开口就是这样的第一句。
我现在还在执明怀里！他刚刚还在问我和我说话！我在执明双臂的臂弯里抬头，眼睛慌的转了两下（然而据后来关关说：慕容离你的时间是快测的吧？你所谓的慌乱眼神根本就是眼比正常速度微微慢一点的转了转，眼神波动在冷艳与呆懵之间调节了一下而已。）看着他。
“我……”我对着执明说。“我没有说你。”
我说的声音很轻，努力想说的客观坚定且带些歉意。虽然话说出来语气就是那轻飘的一如往常，但是语调轻就是道歉了吧？你看我都底气不足了啊！我盯着执明的眼睛，希望他能接受到我的潜意。毕竟坐着的时候我们俩居然还是有身高差，要微微仰着头看他好气哦！
执明是不是看着慕容离的时候眼里只有慕容离——我是说，他看着慕容离的时候都是不想其他事情的么？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看着我，我在他眼里看出来他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进去，或者，只听进去了我的话，也只看到我。
他……在想什么啊？
我看着那双眼，忽然觉得：我要不要告诉关关，阻拦我刺杀决心的一大半原因是这执明的这双眼睛。我在他眼里看到朗朗人间，看到春花秋月岁月温暖，宠到温柔，宠到从容不惊。
明朗，干净。
执明的眼里，像是光照的没有一点点阴影，望进去，就是光明。光明的清亮透澈，望进去就像被保护一般。他看着我，忽然眼神还是那么温柔的时候就笑了。无声的，微微一抿嘴的笑，眼里还是那样宠惯千秋从容的笑，忽然就没防备的苏到我。
“阿离说好就好。”
这话没头没脑的。我低头掩饰脸色。等等！这就尴尬了！
我忽然想起个问题。
毕竟关关是旁人看不到的。我刚刚又说了那样一句话……那么如果我说的不是执明，剩下的？我看着地下。
真不好意思。
因为刚刚走神的时候，地上的宫人都跪的很远很远。最近的，貌似只有因为要过来给自己看病的医丞。我对着执明我没说你。可是。如果不是执明。只有医丞……那就很尴尬了。但是也没办法，只能对不起医丞了。
沉默、沉默、我默默别开眼，直觉告诉我医丞再次愤怒又委屈的背锅，对我的仇恨值大概在直线上升。
“你们先下去吧。阿离想清静。”就在我感觉快被那个医丞的眼神背后杀的时候，执明的声音再次救我于困境。但是、什么叫我想清静！我才刚醒！你别走啊！我心里有点着急有点不甘心。但是人设高冷不能说话不能崩哦，好气哦！
……我默默的心里不痛快了。默默到我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用手勾了执明的衣袖！确切的说，是抓。
等我发现执明低头的时候才看到自己手指勾着人家的袖子——幸好这指甲是修剪过的了。不然要是抓破了这衣服！嗯……好像执明也不会把我怎么样啊？恃宠而骄的人生真是随意任性到无奈又无敌了！
“衣服。”我说。
执明大概是正在想怎么劝我听话让医丞察看，一时间懵懵的看着我。“阿离？你说什么？”
“衣服。”我内心静默的做了个深呼吸。“我的衣服都是汗了。”
“阿离是要换衣服么？”执明疑惑。“本王让宫人拿一套你的衣服来。”“我要你的衣服！”我心一横，抬眼看着他。然而马上又怂的还是低下头，毕竟这刻的心思还是烧的我心虚。我伸手，手掌绵绵的用力抓住他衣袖，那一块纱慢慢攥在手心里。
我说我要你这件衣服。
这话没说出口，因为我一个着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心慌的缘故，直接开口。话出口就成了：“这件衣服，就是我的了。”语气硬气又淡漠，像不那么凶却硬气的抢人家糖果要的小孩。无理的很。
“阿离？想要这件衣服？”执明看看自己的衣服，但是又好像眼神一直落在我身上。我低着头，感觉自己失败的想去死一死躲避了。然后，头上忽然，执明轻轻笑了一声。“阿离想要本王的衣服么？”
我硬着头皮点点头。此刻若是我的智商可以单飞，大概已经想抛弃我了吧？还有我的脸，大概都觉得我丢脸！
……
我要他的衣服做什么呢？
后来我也在想。
我要他的衣服做什么。
但是他这个人脑子真是够气人的了！
他居然说“我明天叫人做一件这样的衣服给阿离送来。”
敢跟王上穿一样的衣服，也是作死的大不敬了！等等，这不是重点！我恨恨的看着他，执明碰上慕容离这脑子也是没救了。
“阿离？是最近想要一件别的颜色的衣服？”他略疑惑的打量着自己的衣袖问我，我并不想说话，心里一点点气想猫爪一样，不爽快的想挠他手背——但是我现在没有狐狸爪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