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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关山难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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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离一个人待在向眴台。宫人都是守在屋子外的,或者更远。之前,天将黒、刚点灯的时候来了一个宫女,提了个食盒过来。
执明在哪呢?他在做什么?也没来……
关关也没回来。
老实说,待在向眴台,有些说不出的干活。慕容离不喜欢。但又不能说是不喜欢向眴台。熟悉、自然。接受向眴台几乎不需要一点时间,太过自然自在!让他有点惶恐。感觉好像自己心里在分裂,一面自然的全身心都熟悉的适应这里的一切,但潜意识又排斥着这种‘熟悉’,排斥到时常会害怕一个人在向眴台。
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这里不会有谁的亡灵。但隐隐感觉,慕容离知道自己害怕的大概是一种‘生’的东西——憧憬的,仿佛希望蓬勃,又不安的膨胀,氤氲不清,又踌躇惶恐。像是近乡情怯,或者接近答案、真相,故乡?仿佛魂兮归来!
就在隐隐下一秒就有种什么思绪要炸开的时候,屋门无声的忽然开了。像被门外湿冷的风吹开的一样。
关关在雨里,像一个可怜的厉鬼一样浇的湿淋淋的默默走进来。眼睛漆黑漆黑的。眼睫上滴着水。莫名的,沉默的样子寂静又十分狼狈。他还从来没见过关关这样子。极其狼狈,极其悲凄。
就像……一个无声的落寞的、凋零的孤魂。
//慕容离//
那一刻,外面天极其黑,大概是我走神的时候夜已经过去了一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下了雨,而且下了很久的样子。
关关此刻看起来狼狈的不像样。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关关。看着让人不适。
万幸向眴台一直是灯火通明——执明就差没把夜明珠镶在向眴台屋子里的墙壁上照亮了。不然外面凄厉的雷声和月光照着关关这淋得湿漉漉的一身黑,我就是好心情也要被吓得郁卒。
我琢磨这是发生了什么呢?然而并不能猜得出来。在我对关关的有限认知里,根本就没有能让关关在意的什么事情。那么、能让关关这鬼变得这样的……一定是个更可怕的魔怪!然后更可怕的事情就发生了。我发现关关哭了!
关关居然会哭!
不,会哭就会哭吧。可是居然在我面前都不遮掩下——她怎么可能情愿让人看到自己哭的样子?而且还是在我面前不遮掩狼狈的哭相。
(到底是要多糟糕的事情才能让她这样?)
我要承认,我现在最主要的情绪是:尴尬,以及一点点设想她杀我灭口产生的害怕。
说实话,尴尬的成分多一些。关关哭的声音不大,很压抑的样子,一身黑的自己待在角落,散着生人勿进的气息。纵是向眴台内的灯光很好,她看起来也让人很难受——那种‘见鬼’的难受。我与她至少是在昱昭山相处过一段时间的朋友了。我不至于害怕她,但是……就很尴尬,因为并不知道该做什么?我又没见过人哭,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我要去安慰她么?那太奇怪了,况且我根本不知道她为了什么发生什么。但是一直这么看着又怕她缓过来之后把我残忍灭口。想来想去,想的我很想过去对她说“你能不能换个地哭?”或者干脆我转过去现在上床向里对着墙壁躺着假装我已经睡着了。
还来得及么?
算了,好像来不及。。
于是我想了很久,最后觉得:现在,我已经很危险了。以关关的人品和性格,我不是造成她哭的人,那么我一定没什么资格让她在恢复神智冷静情绪后放过我。就算不杀我灭口她也一定会出于面子报复我的。左右木已成舟。我不如逃到执明那去?
……有点小心动!我悄悄看了角落里一眼,嗯,她还在哭,哭得无声息,头埋在手臂和膝盖搭的空间里,只见似乎湿了的袖子和黑如鸦羽色锦缎的长发。并没有抬头的迹象。那我就悄悄的走了!想想还有点小开心。
我转身就往门口方向脚步无声的行走,甚至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没换。
一柄匕首“砰!”地钉在门上,带着阴森森的黑气。“你去哪?”
比那个鬼匕首还冷冰冰的是关关的语气,好像压着一股寒气阴森袭来。
“没,我回去睡觉了。”我马上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之前的上床对里假装睡着的计划。
关关再没说话。
关关再没说话!她那么阴损话毒的人居然没说话!
过了大约半盏茶之后我悄悄在床边向她远远打量过一眼。她还在那个角落里,抱着膝盖,姿势动都没动过一下。什么事情能值得她这样啊……
我觉得奇怪,又忽然觉得莫名的替她、或者只是看着她的样子有点心酸。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何至于此啊?
……
//关关:
我好像看见她了。
就在这天权宫内。
但大概……是找不到了。
她不想让我找到她。
从浮玉山,到昱昭山,再到天权宫里。举天下偌大,她不想让我找到她的地方,与我而言,就只能像是回到那些年岁。那些离开了天玑的年岁——她不允,我就只能等,她在何处,我都只能念着,连猜测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