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七五]河清海晏》君清晏

40、第四十章 生辰宴

　　四月初五，天气晴好，宜办生宴，需堤防有人搅局。
　　丁府之外，高县令依旧兢兢业业地指挥着众人打捞沉船物件，江湖人也闲不住，到处打探沉船的消息；而丁府之内，众人早早就起床，给丁月华庆生。
　　虽然来参加宴席的人不多，也就丁家兄妹、君清晏、白玉堂、展昭、唐子雅和叶清文，但是送礼来的可不少，很多都是与丁家有交情的，有江湖人、也有茉花村本地的朋友，人来人往也还是挺热闹的。一上午大半的时间丁月华都花在了拆礼物上，剩下的时间，就是和君清晏、唐子雅研究这些礼物应该摆在哪儿。姑娘家们的友谊来的是真快，昨天早已聊得投机，互称了闺名，亲热的跟亲姐妹一样了。这回再叽叽喳喳讨论起来，几位大侠是完全插不上话，又不好走开，便也只能在院内说话，幸好都是见多识广，聊起来天南海北的，还挺投机。
　　临中午，家里厨房准备好了生辰宴的酒菜，一部分是家中厨师做的菜样，一部分是从当地酒楼买好的特色菜肴，还有几道是丁家兄长亲自下厨炒的自家妹子爱吃的菜，再配上白玉堂贡献的好酒，一桌丰盛的生辰宴就齐了。几个人热热闹闹围坐一桌，先是齐声祝贺丁月华生辰，随后便开始享用美食。
　　可众人才开始没多久，管家却急急进来，目光快速瞟了一眼唐子雅，然后说道：“大爷，唐二少爷来了。”
　　众人也是惊讶，唐子颂来了？唐子雅不想让他知道她也在这里，就想起身躲起来，可唐子颂已经走到了门口。君清晏一把按住唐子雅，不让她起身，唐子雅也没想到君清晏会突然按住她，下意识扭头看了她一眼，看到了君清晏眼中的警示，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先看看她二哥到底要干什么。
　　“贤弟，你怎么来了？”丁兆兰作为一家之主，站起身，离席两步到门口迎了一下。
　　“丁大哥、丁二哥，今天这不是令妹的生辰吗，我刚从高大人那边离开，就赶过来了，特备了一份礼物，还请收下。”唐子颂说着，让随从捧来了一个礼盒，打开，里面是一套中规中矩的姑娘家会喜欢的妆台摆件。
　　“多谢贤弟，”丁兆兰道了声谢，示意管家把礼物收起来，然后又侧身看了眼丁月华，示意她表态，“还不谢过唐二哥。”
　　“多谢唐二哥。”丁月华虽然没怎么在江湖上走动过，可聪慧的很，自是装作了平常的样子谢过唐子颂。
　　与丁家寒暄过后，唐子颂才有功夫与其余几人打招呼。刚进门他就瞟了一圈在座的众人，他没想到唐子雅、君清晏和白玉堂也会在，有些拿不准状况。但他飞快地思索了一番，觉得就算君清晏知道了是他在藏剑山庄搞鬼，但也不会再知道更多了，更不可能知道他的身份和目的；而唐子雅在家中虽然知道隐元会的情况，但也一向不接触具体事情，应当也说不出什么才是。这么一想，他定了定神，不去想别的目的，只演好自己唐门二少爷的角色。
　　他先是和没怎么接触过的展昭、叶清文打了招呼，不出意外看到两人彬彬有礼的回应。又装作之前与白玉堂、君清晏无事发生一样，和他们两人打招呼：“白兄、君姑娘，又见面了。”君清晏冷淡地盯着他。在名剑大会的比试中，君清晏道出了他的招式，也警告了他不要再有动作，这算是宣告二人撕破了脸，因此如今君清晏的态度算是正常；再看白玉堂，依旧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还不置可否地点了个头，让他拿不准君清晏到底有没有和白玉堂讲过对他的怀疑。
　　唐子颂也不再想，转向了最后一人：“子雅，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跑过来了？”
　　他最拿不准的是唐子雅到底什么情况。唐门他自是派人盯着动静的，前两日才接到传书，说是唐子雅几日前就从唐门失踪，不知去向。如今却突然出现在茉花村，还和丁家、和白玉堂君清晏坐在一起，如何叫他不多想？他本是确信，唐子雅只知道他与唐子风在隐元会的事务上有分歧，也只对唐子风长期失踪有所怀疑担忧，却从未怀疑到他身上。然而现在，他不确定了，这么问，也是为了试探她。
　　可唐子雅的回应并没有什么反常：“我哪儿一声不吭了？我明明和爹说过了，我要来给月华过生日。你自己天天不回家，没听说，怪我咯？”
　　“你说过？我可不信。路这么远，父亲怎么可能让你自己一个人跑过来？”唐子颂可不会那么轻易的相信，若是没有问题，他的人不可能说她失踪不知去向。
　　“我……”唐子雅装作被揭穿的样子，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没有那么理直气壮了，目光游离，用带着点儿撒娇又有点儿蛮横的语气强行狡辩，“我不管，我出门前给他留了个纸条！他看没看见同不同意反正我说了！你们都不在家，为什么非要我在家里闷着，我又不小了，跑出来找月华怎么了？”
　　“这叫说了？这叫留书出走！不是不让你出来，你和父亲好好说，带上几个人，这不安全吗？”
　　“我才不要带人，碍手碍脚的，一会儿说，哎呀小姐这个不行，一会儿又小姐那样也不行。烦不烦啊？”唐子雅翻了个白眼。
　　“那是为了你好！你说你这一个人偷跑出来，结果下面人报上消息来，说你突然失踪，多担心。”唐子颂表面上责备唐子雅，暗地里却松口气，他也知道唐子雅一直不喜欢有人跟着，如果真的只是因为不想带随从才偷跑出来，倒是安心了。之前他也想多了，可能真的只是来给丁月华过生日，碰巧碰上了白玉堂和君清晏。
　　“我不小了，一个人没问题的，别总拿我当小孩子。”唐子雅不服气地反驳。
　　虽然她表面上演得滴水不漏，但她心里是一阵悲哀。昨日晚上她自己在房里，躺在床上睡不着，就是在回想白天的事情。这静下心来一想，就发觉了君清晏安慰她那番话的片面性。兄弟俩没有伤害到对方、没有伤害唐门，不代表没有想过；现在没有做出伤害，不代表以后不会有；没有行动上、物质上的伤害，不代表没有精神上的伤害。表面上看起来俩人还顾及这家人情谊，可骨子里已经变质了。从大哥被迫隐于幕后，又到他出手算计别人牵制二哥，俩人已经回不到过去了，他们不再信任对方，永远会心存猜忌。
　　现在就连她也一样了。嘴上说着都是一家人，害怕大家反目成仇，可她的所作所为呢？猜疑、忌惮、谎言，演戏演得可自然了。
　　“行了，反正你都已经在这儿了，明天我派人送你回去。”唐子颂为了以防万一，决定尽快把唐子雅带回唐门，尤其要先和君清晏隔离开。唐子雅知道隐元会的事情，要是让君清晏从她口中探出些什么，那就有麻烦了。
　　“我不，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我要和月华多呆两天，”唐子雅拿准了唐子颂不敢硬逼她回去，急忙反驳，开玩笑，好不容易出来了，回去怕是要被看牢的。
　　“听话。”唐子颂皱眉，看着像是一副担心妹妹的好哥哥的样子。
　　“这么急着要唐姑娘回去，你是怕她无意中说出什么吗？”两个人正在僵持，一直在看两兄妹演戏的君清晏悠悠开口，带着些意味深长的笑容，问唐子颂。她依旧称呼唐子雅为唐姑娘，也是装作两人不是很熟的意思。
　　“啊？”唐子雅反应极快，表现出了一脸的茫然，一副没反应过来君清晏在说什么的样子。
　　唐子颂见此，心中彻底打消了之前的怀疑，认定君清晏并未对唐子雅说过之前发生的事情，而唐子雅也没有对他产生怀疑，更还没有被君清晏套出什么话。于是放下心思，专心对付君清晏。
　　“君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懂。”唐子颂被君清晏看穿了心思，神色一点儿都没变，也笑着反问道。
　　“没什么，别在意，”君清晏点到为止，换了话题，“唐兄什么时候到的茉花村？应该不是专门来给丁姑娘庆生的吧？刚刚你说，从高大人那边离开？”既然唐子颂一见面就主动提到了高大人，那就是留个话头之后方便把话题引过来，她就做做好人，帮他把话题转向沉船。
　　“送贺礼是一方面，这另一方面，自然是为了沉船。”唐子颂果然很快接了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他早已准备好了说辞，都是打着唐门的名号，他要把自己的目的都摆在明面上，让别人怀疑不到他暗地里的动作。
　　“唐门也对沉船感兴趣？子雅，没听你说呀。”丁月华惊讶，扭头问唐子雅。
　　“我也不知道啊。”唐子雅继续一脸茫然。
　　“本来呢，我们唐门是不感兴趣，可前几天听说霹雳堂想来找宝藏，好回去与唐门抗衡。我是不在意霹雳堂的，可他们要是真找到了宝藏回过头来威胁我们唐门，那我可得注意着点儿。”唐子颂说得理直气壮，然后又神神秘秘地接了一句，“更何况，唐门存在了几百年了，怎么也得有点儿拿得出手的情报不是，这汉王宝藏啊，我还真知道点儿东西。”
　　“哦？你知道什么？”丁兆蕙好奇地问。
　　“沉船的来历，还有宝图的真假。”
　　“所以呢，是真的假的？”君清晏能肯定在座众人不会有人比她更清楚整件事情了，对唐子颂说的不是很感兴趣，但也为了继续探查他的目的，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
　　“不知道。”唐子颂一摊手。
　　“你刚刚还说知道？”白玉堂觉得唐子颂在逗他。
　　“是真是假我得看过才能知道，但是刚刚高大人拒绝了我，说他不能做主，让我问朝廷派来的官员。正巧展大人也来参加生辰宴，我这不就直接过来了么？”唐子颂说着，目光准确地锁定了展昭。
　　展昭听明白了唐子颂的意思，这是来找他要许可去看藏宝图。展昭也没说答不答应，只是一指这满桌还没动多少的菜肴，说道：“唐兄，你看，今日是丁姑娘的生辰，饭桌可不是什么合适的说话的地方。不如待大家吃完这桌生辰宴，我们换个地方聊，如何？”
　　“那自然的，是我唐突了。”唐子颂这才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意识到自己打扰了人家的生辰。
　　“那就请管家带唐兄先去前面坐坐吧，记得奉上好茶招待。”君清晏见说得差不多了，开始赶人。她这是有点儿越过主人家的意思了，但丁家兄妹一点儿都不介意。作为主人，客人在饭点来了，少不得要面子上的寒暄，比如一起留下来吃个饭什么的，万一唐子颂真的厚脸皮坐下来一起了怎么办？不仅众人心里会觉得膈应，他们也没法商讨一下对唐子颂的态度了。
　　好在唐子颂也没多纠缠，可能也是怕留下来多说多错，识趣地跟着管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