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5无心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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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快步走出好几百米，李成燏才放慢脚步。
萧涵看一眼李成燏，再看一眼被抓着的手，李成燏立刻松开。
“你这么急干嘛？我没带钱。”萧涵接着说，“回去还你，也算AA。”
“我不要。”
萧涵没有接口，反而一本正经地说：“我发现你很喜欢拉别人的手。”
“有点吧。”李成燏就那么承认。虽然朋友之间有肢体接触很正常，但拉手，那就不是谁的都拉了。承认过后，他皱了皱眉头，“我下次注意点。”
萧涵的脚步忽然变得轻快，活力十足，甚至可以算是蹦跶地几步跳到李成燏面前，“注意什么？我还没说你随便拉手不好。虽然两个男的拉手是蛮奇怪的。但，你不是喜欢我吗？你是同性恋吧，真可惜，我不是，不然——说不定我还会考虑一下。”
萧涵说这话的时候笑嘻嘻的，偏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李成燏。
但因为这话，李成燏着实眉头一跳。萧涵这么明显地一提同性恋，他脑子里就想起邵池和他说的钱志坤的所作所为，打心底觉得恶心。
李成燏笑了笑，也实在拿不准萧涵这是怎么了，但好像已经习惯萧涵的语出惊人。
“我不是同性恋。”说的万分肯定，“就是想和你当个朋友。”
萧涵一个转身，两只手捧住脸，略微抬头看他，“哎——是吗？哪有只想当个朋友就往他家里跑的？”
这话问得李成燏语塞。
萧涵双手从脸上拿开，一下拍到李成燏肩上。
“我……”粗□□了一半，用啧藏了起来，“下手轻点，我今天刚受的伤……”
“抱歉抱歉，我忘了。”萧涵抬起手，倒着走了两步，“其实你是找借口不回家的时候根本没动脑子，想着什么就说什么了，对吧？”
李成燏龇牙咧嘴忍痛的样子一下消失了，“恩，是啊。”
萧涵一个转身，双手一撑，坐到了桥沿上，颇为欢乐地荡了两下双脚，然后把一只脚伸出桥外，趴开腿坐，接着打算把另外一只脚也伸出去。
李成燏见了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你干嘛？下来！”人跑过去的时候，脑子转地飞快，萧涵不会是因为确认他只想和他当朋友而要跳河？前面说的不喜欢是假的？
那有什么，他说喜欢他不就是了？
没有太多的时间让李成燏考虑这个念头的可怕，萧涵甩开他抓过来的手，皱了脸，一脸不耐烦地说，“你干嘛，别乱动，我掉下去怎么办？我要去下面的水管上走走看。”
“啊？”李成燏以为他听错了，跟着凑近桥边往下面看，还真别说，真的有一条刚够脚踩上去的水管，“很危险的，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萧涵瞥他一眼，“你不乱动就不会，去，你离我远点，不然我就真的跳下去了啊，能活命就告诉别人是你推的！”
李成燏不动，看着他。
“还不离远一点！我跳了，你抓不住我的！”
往后小小地退了两步，沉声，“你，当心点。”
萧涵露出小孩子那种奸计得逞的坏笑，没有世故，只有天真。
离他稍微有点距离的李成燏把这笑都看在眼里，前面因为被威胁的一点点不快也跟着烟消云散，亦步亦趋和萧涵保持在横向的同一位置。
那个小矮子在水管上晃晃悠悠，有时候还放开抓着桥沿的手，让他紧张得要死，宁愿自己掉进河里一次，也不想再继续看萧涵走水管。
实际上，水管很短，只有五六米这么长。但他希望水管更短一点，最好一步能走完。
不管水管的长短，萧涵只要不掉下去，总要走完，重新回到桥面上的。是的，只要不掉下去。
“啊！”萧涵忽然惊叫。
李成燏来不及说话，下意识地去抓人，萧涵却慢慢地转向他，一只手指着天上，垂的眼睛像是睁不开，说，“你看你看，下雨了！你过来干嘛啊？”
“你叫什么？吓我一跳。”李成燏微怒，低声训萧涵，“下雨就下雨，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你说，水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为什么砸不死人？”
想也不想地一句抛回去，他现在不想讨论这种问题，“我怎么知道？”
萧涵不理他，接着往前走。
李成燏叹了口气，还是说，“下雨了，水管很滑，你快过来，别走了。”
“我要走完。”说罢，加快脚步。
“你当心点！别走这么快。”
好在，在雨势变大之前，李成燏稳稳当当地把人接了过来。
萧涵走的这一段‘水管路’，是一个人放飞自我，另一个人的满心惊忧。
等萧涵重新回到了桥的这边，李成燏立刻松了手，甚至像避嫌一样地保持距离。雨势开始变大，滴滴答答的，听得见声音，地上开出圆形水痕的花逐渐铺满了整个桥面，继而开始流动。
萧涵的拨了下贴在脸上的刘海，“这只手，没受伤，对吧？”抓起李成燏的手，贴着自己手心，一下握紧，“抓紧啦！我们跑回去！”
他们在雨中奔跑，萧涵始终跑在李成燏前面，李成燏始终盯着他的背影。
他被萧涵带着，跑向哪里都由他引导。雨绝算不了磅礴，但斜斜的雨丝照样模糊了萧涵的背影。
他像牵着一条因外出散步而过分兴奋的宠物，分明拽一拽，前面那只就停下来了，就会跟着他的意思来了，他却不忍心，纵容让他这个主人完完全全被宠物牵着鼻子走。
手心里也跟着湿答答的，但不妨碍交换温度，他们在雨里跑跑停停，路有一点长，冬天的夜晚，淋着雨，李成燏却半点不觉得冷。
肩上的伤捂在湿光的衣服里，疼痛却不如想象中来的剧烈。
回到萧涵家里，萧涵打开暖气，两个人在木质地板上留下了两道水痕。李成燏被塞了一套男式睡衣，衣服上仅仅只有洗衣液的香气，没有萧涵的味道，是全新的。
脱掉衣服，扯掉绷带，伤口被雨水泡地发白，表层的皮卷起来。
在热水的冲淋下，才感觉到痛。
花洒下，李成燏闭着眼，没有因疼痛而有任何表情，由着热水冲刷去身上汗水，雨水，和血水的混合物。
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萧涵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吹头发，见他出来，把移动暖气片往边上推了推，“你不穿衣服，不冷啊？这里热，过来！”暖气才开，没热那么快，通电的暖气片边上却可以热到让人险些忘了季节。
“你家有药吗？”李成燏坐到萧涵边上，指了指伤口无奈地问，又不是他故意要暴露。
萧涵呆了一下，“没有，你等等啊，很快就有了。”他放下吹风机，拨了一下半干的头发，走到座机边上。
这时候李成燏才注意到，萧涵好像没有手机。
萧涵熟练地拨了一个号码，“喂？找云以廷……嗯……把你家医药箱拿来，我这有个伤病……都拿来，它好不容易有用武之地。”过了没多久，云以廷就拿这个大得不像话，有半人高的箱子出现在李成燏跟前。
云以廷有些好笑地看一眼李成燏，似乎在说，看我猜得多准。
李成燏盯了那个箱子一会，问：“医药箱？”
“恩，他家开医院的。”萧涵继续拿起吹风机吹头发，一边还大声指挥云以廷给李成燏包扎一下。
云以廷对于萧涵说的他家开医院什么都没表示，看了眼李成燏的伤口就挑出一瓶药水替他上药，“猴子，不错啊。看他的样子，没负能量炸裂啊。”
那边萧涵吹着头发，吹风机声音有些响，听不见云以廷说话。
李成燏沉吟了一下，“不，他的确不太开心，情绪不太稳定。”
“性格暴走了，不是什么大事，很快就好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李成燏一愣“什么问题？”问完，他才想起那条他没回的短信——你真的想追他？
刚好，萧涵这时候吹完了头发，拔下电吹风插头。
云以廷的话头一偏，用医生一般的语气道：“我说你要悠着点，伤口别碰水，否则会化脓。”
“谢谢你啊。”萧涵朝云以廷笑，“对他这伤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万一死在我家就糟糕了。”
“喂，你打住啊。”云以廷做出一个推拒的动作，“你别这么对我笑啊，引人犯罪的啊。”
“你妹不是说，三年血赚，死刑不亏吗？”
云以廷皮笑肉不笑地抽抽脸皮，“那是对幼女，而且，我有这么禽兽吗？”
“对哦，你禽兽起来，也只能对□□。”
云以廷白了萧涵一眼，“不行好不好，小孩都烦。”
萧涵从沙发上下来，蹲到云以廷面前，舔了舔嘴唇，做出一个贪吃的动作，“对啊，对啊，只有尹学长对你胃口。”
云以廷一手拍在箱子盖上，关起来，“恩，你赢了！”
萧涵嘻嘻哈哈，摇头晃脑地问，“怎么样，有戏没有啊？”
云以廷听了，大拇指塞进嘴巴，假装想了想，“八字没一撇，有了你还能不知道？我先回去了。”
“嗯嗯嗯嗯嗯，拜拜拜拜。”萧涵连着点了好几下头，朝他挥手，“明天见。”
李成燏在一边听地有些消化不了，云以廷喜欢尹宁和？所以云以廷喜欢男的？
难不成这就是邵池说的，接触过一个后，接二连三地来？总之他现在有点混乱。
还没来得及理清楚，萧涵早不笑了，一脸不情愿地问他，“你!今天要睡这？”
措不及防，这个小矮子的多变实在让他有些难以招架。
李成燏头皮紧了紧，不动声色，“恩，当然睡这。”
“哦，那你就睡这。”
萧涵的这指的是沙发？萧涵家就萧涵和他两个人，床有三张，却让他睡沙发？
为了保险起见，不和萧涵起冲突，答应他，“恩，好吧。”
李成燏还不能像云以廷那样应对自如，甚至不太理解云以廷所说的性格暴走。
直到某一天，他认为真的能够看明白一点点萧涵的时候，已经是他们分开很久后了。
那天，他回想起今天萧涵的样子，这毫无预兆变了又变得性格像多添在菲林上的油画颜料。
突兀，不合适，甚至麻烦，要小心拿捏，那颜色却鲜明，亮丽，历久弥新。
他想，当时的小矮子或许是因为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对抗母亲的话和自己的负面情绪上，以至于本来就不怎么擅长控制言行举止的萧涵，那天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因为脱离了意识，随处安放的性格完全混乱了，变得乱七八糟的。
这不仅仅是当初的李成燏没有意识到，就连萧涵自己也是不曾认识到，那都有点显得疯癫的外在举止，是因为萧涵在竭力地保护自己而造成的。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15无心遇【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