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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妥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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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话放在这儿,那车你别想出院门!没事儿爸妈。”楚天阔松开凌云的胳膊,“我俩回屋解决。”
凌云扭头就走。
“凌云。”楚雄开口。
凌云又停下,靠在墙上看着楚雄,口气不好,“伯伯他要求我的事儿我做不到,最主要我觉得那根本就不是他该管的事儿,就这么简单。”
楚雄沉吟,盯着两人。
“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我也知道什么是对的,可我年轻犯轴就是想不开,就想有个爱好刺激一把,别人行我凭什么不行?”
“刺激?那叫刺激?那叫不要命!”楚天阔怒。
“我不要命不行吗?我喜欢这个宁愿不要命不行吗?就算你是出于关心我为我好也请你尊重我的自由!”凌云跟楚天阔争。
旁边金宵很是意外,凌云住进家里已经挺长时间了,但一直没有和楚雄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深入接触,楚天阔是第一次这样正式交往没错儿,也已经稳定两年了,但金宵觉得楚雄并没有真正接纳凌云,凌云虽然实际享受了楚天阔伴侣的待遇,但在名义上恐怕还只是楚天阔带回家留宿的伴儿而已。有没有未来,有没有保障,都还是很大的变数。凌云不是个软骨头的主子,但也一直算懂事听话,从不做出格的事儿。但是现在凌云当着楚雄的面和楚天阔起矛盾,敢说这些话,则令他非常惊讶。
“好了。”楚雄摆摆手,“你们自己能解决吗?”
“能。”楚天阔说。
“不需要解决。”凌云耸耸肩。
“那你们去吧。”楚雄转身下楼了。
“好,爸妈晚安。”楚天阔歉疚地目送楚雄江湄。
“伯伯伯母晚安。”凌云此时也有些歉意,毕竟不该让老两口目睹他们这样。
俩一前一后进屋,凌云抱臂靠在门边盯着进门的楚天阔,“你觉我特好说话是吗,我停四合院那辆车你招呼不打一个就给我扔了,知道你要唠叨,所以我忍了,我忍到今天一句话没说,结果今天你又犯病,无缘无故跟我闹,你什么意思啊楚天阔?”
“我不同意你骑那玩意儿,能听懂吗?”
“不是,这里边儿有两回事儿,一是我想骑车,买了一辆你招呼不打给我扔了,还死活跟我吵跟我对着干;二是你跟我监护人一样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严重干涉我的自主选择权,让我觉得特憋屈,特没意思,我理解不了,真的。我郑凌云找对象是为了一起生活为了快乐,不是家里有爹有爷爷觉得不够出来再找个监护人管我控制我,如果你是这样,我不需要,好吗?”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说你不明白,好啊那我告诉你,人不是时时刻刻都清醒的,再明智的人也会做错事儿,即便是皇帝身边也得有人劝谏提醒儿,那不叫管你控制你,是为你好。你头脑一热好歹不分伤害自己,我眼睁睁看着不劝你,还该同意你不成?”
“那我求你别为我好,你就放过我让我自己作回主好不好,出事儿我又不用你负责!”
“我不用负责?你骑那玩意儿有80%的可能性出事儿,出事儿后百分百你会十分痛苦,而你痛苦我会更痛苦,为了避免这一切,我现在百分百要把你的念头扼杀在摇篮里。”
“你也太自私了吧,就为了避免你的痛苦,我就得牺牲人生乐趣?”
“是,你必须牺牲,人一辈子是可以做很多出格越轨的事情,但趋利避害不做傻事儿绝不会有什么损失。”
“我草,你是个年轻人吗?每天四哥四哥围着你狂点赞狂留言的那些人,人家私生活也许有点儿乱有点儿奢靡,但人家追去的是乐趣,是激情!你呢?你还没三十呢,你不应该自我老龄化当个心理年龄跟你爸一样大的老年人吧,一辈子稳稳当当趋利避害,你就一点儿激情都没有?”凌云诧异。
“我不觉得稳稳当当有什么不好,玩儿那些有俩钱儿谁不行,命都没握在自己手里要什么激情,未免太低级。”楚天阔拿起他的《周易》云淡风轻,“更何况你想做什么我不是都反对,只要不出格,即便我不赞成我也陪你允许你了,但你要伤害自己玩那些要出事儿的,我绝对会阻止你。”
“你让我缓缓,”凌云蹲下抱头失望,归纳一下楚天阔不赌不嫖不玩夜店,爱好健康向上,生活自律节制,去游乐园过山车之类的都不玩,更别提蹦极之类,这可不就是个翻版楚雄,还没奔三就直接进入老干部清教徒状态?
“我说句实话,比你大十几二十岁的贪*污*腐*败干部活得都比你有滋味儿,他们至少知道激情和乐趣最重要,惜命没错儿,可你做过了这就叫自我阉割,不要荷尔蒙不要肾上腺素不要多巴胺,生活一潭死水有什么意思?天哪……”
楚天阔不很在意,“好了,毕竟你也花了不少心思,车我给你取回来,再给你改改,但是再帅它没发动机也上不了路,收藏吧,我支持,给你腾块地儿。”
“我的天哪……”凌云哀嚎,“现在还能反悔吗?我说真的,你让我浪荡几年再回来跟你过退休生活成吗?我想找个二十岁的赛车手兼DJ,还登过珠峰的人过一段,不想跟你过了,真的,你放过我吧,我们不合适。”
楚天阔冷静,坐回书桌边看书。
“别啊,你理理我啊!我想要一个年轻激情小恋人!就是那种冲动激烈恨不得一点儿小事儿就要生要死,爱憎分明不按常理出牌的,我喜欢那种的,我需要那种的啊!”凌云痛苦,“天阔,性格不合将来问题很严重的,我不安分,不稳当,会让你不幸福的……要不你就先放过我?等我老点儿咱再凑合?”
“这件事儿到此为止。”楚天阔懒得理会凌云的胡言乱语,“今天当着爸妈吵架,以后咱俩都注意避免,毕竟不好,有什么事儿你别激动,咱俩一起面对一起处理。”
“这是今天我唯一可以与你达成共识的一件事。别说话,我洗澡去了。”凌云扭头就走,想自己一个人缓缓。
实在气不过想不通,凌云打开水坐花洒下想事儿,前儿还觉得楚天阔看书多那是教养那是胸怀,可拉倒吧,他是读书读傻了,明明是家里备受宠爱的老幺,也不知道楚雄怎么养出来的,怎么少年老成死气沉沉的?
是楚雄过度保护了吧,除了父母兄姐,楚天阔连朋友都极有限,他活得如鱼得水,要什么有什么,可同时也一直被拘在一滩狭小的水域中,大约就是一精致的废物,住在深宅大院里,享受身边富足奢侈的一切。然后按着楚雄给楚天阔安排好的路一路走下去,自觉地不出格不越轨,一辈子都跳不出楚雄给他划定的安全区域。
实在难以想象自己未来“清真”的生活,凌云有点儿绝望,以前只是觉得跟着楚天阔的日子没个尽头,现在是跟楚天阔无聊按部就班的日子还没个尽头,该怎么坚持下去?
洗完澡出来凌云无所事事,楚天阔明儿一早就要和楚雄出去,看凌云出来,也进去洗澡准备睡。
凌云睡不着,坐外间地毯上玩游戏。
中间楚天阔洗完出来叫了三次凌云睡觉,凌云装作玩游戏入迷,说着马上过去,一直也没回床上。
楚天阔睡了。
凌云一打就是好几个小时。实在憋不住了上厕所,屁股坐僵了,看眼表都两点半了怕吵醒楚天阔,干脆在卫生间继续打。
五点多凌云实在眼睛酸的抗不住了,把手机往边上一扔裹上毯子靠在瓷砖边就睡了。
凌云感觉脸上被水冲过,尽管眼皮沉重,还是秒醒,一下子蹦了起来。
看清眼前楚天阔拿着花洒对着自己的时候,凌云一瞬跳起来破口大骂,“你丫傻逼吗!干什么呢你这是?!”
“醒了?”楚天阔冷冰冰的眼神提醒了凌云昨晚自己好像玩游戏通宵了,一瞬有些胆虚,抹了把脸上的水,还好是热的。
“怎么个意思,昨晚没睡是吗?”楚天阔看着凌云半张脸的黑眼圈就来气。
“我……玩游戏没收住嘛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不是你说允许我玩游戏吗?不是你说玩游戏比骑机车强吗……”凌云一想自己为什么通宵玩游戏,还不是楚天阔先过分的,那点儿心虚瞬间没了,话里话外膈应楚天阔。
“对!我允许你玩游戏,你玩儿的真好!”楚天阔咬牙切齿,一把把手机狠狠摔在地上,吓得凌云抬手捂脸。
“别用了,你就原始一段时间吧。”楚天阔把花洒也一扔,“洗脸出来吃饭。”
凌云被吓住,咽口口水反应了一下,怒而冲出卫生间。
“楚天阔你横!你再砸一个!我怕了你了!”
“你别惹我的火凌云,”楚天阔怒瞪,“有些事儿是有原则的,你别以身试法!”
“我还就试了!滚你丫的!”凌云转身穿着睡袍就走,下楼出家门。
看院儿里蓝田在擦车,一屁股坐进去,“蓝哥,送我回我家。”
锻炼身体回来的郑老爷子对于一大早穿着睡袍回家的凌云表示接受无能。
“爷爷我们寝室特别吵,昨晚我没睡好,我先去补个觉,您不用叫我吃法。”凌云一脸郁卒,一共也没睡俩小时,困得头疼。
上楼进屋昏天黑地就睡了过去。
中午被郑老爷子叫醒,吃完午饭凌云还想睡,被郑老爷子拉住下棋聊天。
回屋想到楚天阔,凌云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丫居然敢那么粗暴地对待自己?摔东西?骂人?
那是楚天阔?
凌云从抽屉里拿出个新手机苦恼没卡,苦恼了三十秒开机连上家里wifi继续打游戏。
一阵进院停车的声音,凌云觉得该是郑毅回来了,没往心里去。
“凌云,你朋友来了。”两分钟后顾乡敲门而入。
“啊?哪个朋友?”凌云纳闷。
“是我。”楚天阔冷面出现在顾乡身后。
“你是我朋友?不好意思我们家不欢迎你。”凌云一看是楚天阔,回头继续打游戏,态度没什么波澜。
“凌云?”顾乡意外。
“顾伯伯送客,告他郑凌云用新手机打游戏呢,顾不上见他。”凌云冷静。
“不麻烦顾伯伯了,我跟他说就好。”楚天阔越过顾乡进屋。
“滚,这是我家。”
楚天阔冲顾乡笑笑关上了门。
“娘家你回了,示威示过了,我也上门来接你了,新手机给你,一套流程都走完了,走吧,回家。”楚天阔没什么好声气,掏出新手机放桌上,拉过椅子坐下看着凌云。
“滚。”凌云侧过身背对楚天阔。
“今早我有点儿着急了,不该骂你,但换个方式话我还是要说……”
凌云把游戏声音调高,一阵兵刃厮杀声,压过楚天阔的声音。
顿了两分钟楚天阔也没再说话。
“你玩吧,”楚天阔起身把椅子推回去,“我先回去了。”扭头开门就走了。
换凌云震惊,听到门关上的声音马上回头看。
然后看到靠在门边盯着自己的楚天阔。
“你不是走了吗,无聊。”凌云装作不在意地问一句。
楚天阔走过来拿过手机直接关机。
“给我!正排位呢!”凌云去抢手机。
楚天阔把手机举高凌云够不着,蹦了两下也不够了,躺回床上戴上眼罩准备补觉。
“回家睡,起来。”楚天阔拉凌云胳膊。
“不好意思这就是我家。”凌云不动。
“车给你取回来了,不想看看?”
“又不能骑,不看。”
“比骷髅的样子更帅。”楚天阔在床边坐下。
“什么?”凌云扒下眼罩回头看楚天阔,“什么骷髅?”
“不就是把你引上这条路的那个娄子阳的车?”
“你……你怎么知道?”凌云惊讶。
“你觉得我什么不知道?”
“他……”凌云有点儿紧张,坐起来,“你把他怎么了?”
“没怎么啊,就是公园那块地荒了那么久造成资源浪费,应该很快就会开始施工了吧。”
“你也太卑鄙了吧!”凌云气恼,“我要玩儿和人家有什么关系,他们练技巧需要人少开阔,好容易找到那么个地方,你也太赶尽杀绝了吧!”
“相信我这不是我能做出的最绝的事儿。”楚天阔云淡风轻。
“……我不骑,也不买了,行吗?你别动那儿。”凌云软了下来。
那天一时兴起冷静下来之后,凌云这些天也查了一下资料,这个是真危险,只要发生事故就没有轻伤一说,而且需要心态技巧力量重量,就自个儿这小身板儿,用那天娄子阳朋友的话来说就是车倒了都扶不起来。楚天阔什么事儿都做的出他信,为了自己这一个奢望,真的要牺牲五十来号人的栖身之地吗?
凌云妥协了。
楚天阔摇摇头。
“你差不多得了!还要怎么样?”凌云气。
“很简单,加一条,每天跟我健身,规律作息。”
“啊!楚天阔!你是上天派下来折磨我的吧!”凌云趴回枕头里暴躁地大喊,“还有!你摔东西骂我!这不是你!我不要家暴鬼!”
“我错了,诚挚地道歉。我一起来看你不在,吓了一跳起床气有点儿大,下不为例。”楚天阔亲亲凌云坐下,“换衣服吧,跟我回家。”
车取回来了,楚天阔在四合院给凌云腾了间屋子收藏,确实很酷很拉风,凌云很喜欢。
但每次看到它,总会让凌云隐约觉得自己是用什么东西换来了娄子阳他们的公园练车场。
而那样东西,远比车要珍贵得多。
一种隐约的失去感让凌云恍惚,甚而有些后怕,楚天阔为了要他成为合格的爱人。
做了什么?
他失去了什么?
每当他要去仔细思索,楚天阔满溢的爱和温暖又会包裹他,让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去想这个问题,自己有些自私了。
两个人一起生活,怎么都会有磕磕碰碰,互相低个头包容一下不也是应该的?互相包容和为对方改变应该是幸福的表现。
而不会是妥协和强迫的萌芽。
对吧?
周一中午凌云接到外公私人号码直接打过来的电话,说家里企业下周要派人来北京,恰谈进军中国市场,倒把凌云一惊,之前外公提他可没当真。
中国外资流入量世界前列没错儿,可凌云家里企业在最近的济形势下在美国混得都是形势低迷,打开中国市场也许是条出路,但就凌云观察,这些年相关领域的外资在中国混得不算很顺,政策限制越来越严,真非要来蹚这趟浑水吗?意义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