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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六十三 ...

  •   好不容易吃了一次能吃饱的宴席,却因为祁老爷的单独谈话,导致我有些消化不良。

      祁慕萧回到席上后祁老爷若无其事的又询问了他些生意上的事,再又跟我表达了一趟谢意,这顿饭也就吃得差不多了,仿佛那场单独谈话从未发生过。祁慕萧似乎也没察觉到他离开期间曾发生了什么——祁老爷似乎摸准了我的脾气,知道我不会把这场谈话告诉祁慕萧——诚然我确实觉得即便告诉祁慕萧,除了让他再去跟他老子生气争执之外,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饭后离席,祁慕萧送我回到房门前,我正打算推门进去,手却被他从身后拉住:“阿瑶。”

      我回头,看到他的神色在檐下灯火中似乎有些迟疑不定:“……一路回来都觉得你心神不定,在想些什么?”

      我摇摇头:“没什么,可能有点累了。”

      祁慕萧却像又想到了什么,神色带了些警觉:“我爹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我看着他警觉中又带了些担忧的神色,差一点想要把和他老子的对话和盘托出,可话到嘴边又是犹豫,最后还是咽了回去:“你爹说,你告诉他非我不娶,他问我是不是同样也非你不可。”

      祁慕萧似乎是信了,追问道:“你怎么回答?”

      我歪头咧了咧嘴笑:“我答他,听说你风流成性,我还得再慎重考虑考虑。”

      ……

      入夜风寒,我裹着厚实温暖的被子靠坐在床上,因为消化不良而有些失眠,一边望着外间留的微弱烛火一边听屋外风声阵阵,虽然刚才跟祁慕萧皮了一下,可自己独处时便又不由把祁老爷跟我聊的内容反复回放了一遍又一遍,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

      迷迷糊糊间我好像走进了一个梦境——能在做梦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在做梦,这真是太神奇了——带着这种神奇的感觉,我在黑暗中继续往前走。

      “萧儿,这月初八是随安侯的六十大寿,随安侯府广发请柬宴请南方诸城权贵,也特意给司徒姑娘送来一张帖子,你到时可要与她一道随为父过去啊。”

      这应该是祁老爷的声音吧……

      随着祁老爷的话音落下,我眼前的画面也渐渐清晰起来——入眼是一间书房模样的屋子,祁慕萧正和他爹相对而立。

      这爷俩聊天提起我的时候,用的称呼是司徒姑娘吗?

      我边想边琢磨祁老爷刚说的那番话,又见祁慕萧垂眼看着手里的帖子,看不清他神色:“之前您要摆家宴谢她她尚且不太愿去,这随安侯的寿宴……她恐怕更不肯答应赴宴的。”

      祁老爷却不以为意的拍拍他肩膀:“所以为父才先叫你过来,她既然对你有意,你若想些法子好好劝劝,她自然能听得进去。难不成,还要我这老头子去对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嗯?您老人家今天不是已经对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过了吗?

      祁慕萧沉默,似乎依然不想答应。

      祁老爷又道:“就算你跟为父有些观念不合,也不喜争权谋势,但你既然说对司徒姑娘情有独钟,那就该为她考虑考虑。以她的身份,想彻底置身事外不受牵扯可能吗?如今赫连丞相权倾北境,而南境则以随安侯独大,若她不为随安侯所用,那早晚会被赫连丞相府所获。”

      “而且,老夫可听说赫连丞相的那位世子也对她在意得很,要不是有扈国使团到访拖住了他,他恐怕早已经不管不顾冲进随安侯的地盘来找人了。到时他若真的来抢,你仅凭一己之力,抢得过么?”

      见祁慕萧始终不表态,祁老爷叹了一声:“你若真想与她执手,只做一个闲散商人能护得住她么?司命先知乃是天定之人,谁不想将她归为己用,将来你的对手恐怕还不只赫连漠云一个,你也须得好好想想,自己如何与她的身份相匹敌啊。”

      祁老爷说着拍拍祁慕萧肩膀,踱着步子走出房门,临了又回头补了一句,“还是说,你之前说的非她不可,也不过是说着好玩而已?”

      祁爸爸,你这忽悠人的套路怎么都是一样的?

      “这两天我便叫人准备行李马车,侯爷寿宴时你一道把她送过去吧。”

      我看祁慕萧仍站在原地,似乎是默认了他爹的安排,目光跟着祁老爷离开的背影看去,却见房门外人头攒动,喧闹不断,便忍不住跟过去看热闹。

      到了房门外一看,外面竟是一片露天的宴席,处处装点着“寿”字,上首遥遥坐着个身形魁梧衣着华贵的男子,看不太清样貌,只听他举着酒杯朗声道:“祁老板,你方才躲哪去了,本侯到处寻你喝酒寻不着!”

      梦里我也没觉得房门外就是热闹的席面有什么不合逻辑,看着祁老爷朝那男子走过去:“老夫不胜酒力,刚才溜出去透透气,侯爷勿怪啊。”

      侯爷?那估计是传说中的随安侯了吧……

      我听着随安侯和祁老爷十分社会的寒暄应酬,周围围满了奉承祝寿的人,打算扭头回房间找祁慕萧,回头却已不见刚才的书房,只剩远远近近的宴席和人群。

      在人群中胡乱走了会儿,似乎也没人留意到我,耳旁不时传来高谈阔论。

      “祁家这下在侯爷面前可又有新功了,你瞧侯爷都敬了祁老板几杯了?”
      “嗯?什么新功啊?”
      “你还不知道?听说世人遍寻不着的那位先知传人,竟让祁家大公子给带回来了!”
      “真的假的,你又怎么知道的?”
      “那位祁公子行事招摇,一回来便带了人相携游河,当然有人撞见。那小姑娘跟赫连丞相府发出来的悬赏画像一模一样,不是那位先知还能是谁?”
      “哈哈,听你这话,那位小先知想必已经被祁家大公子拿下了吧。”
      “你放眼看看曲沪和南境,有他拿不下的姑娘吗?”
      “哈哈哈你是说天煞帮那位大小姐的事吧……话说回来,祁家送了侯爷如此一份寿礼,在侯爷那的分量可就非同一般了啊。”
      “那可不是,不过这种功劳换成我等相貌平庸之辈可没机会挣得到咯。”

      ……

      第二天我起得晚了许多,祁慕萧已经不在他房中,不知是去了哪里。吃过早饭后,我独自坐到廊下发愣。

      前一晚做的梦让我心情颇为复杂。

      一则这个梦不知道是寻常的梦还是预知技能显灵,二则不管这个梦是哪个性质,都让我忍不住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我还在麒趾寺时司徒老爷子就已经对外散布了我的身份,对司命先知有所图谋的人肯定早就留意到这个信息。当初祁慕萧那么爽快的答应了南宫离托他照顾我的请求,并一路不辞辛苦带我南下,直到现在带到了随安侯地盘上……真的只是像他说的那样,只是受南宫离所托,加上喜欢了我,顺带报一报救命之恩么?

      想我之前阅历浅薄,只知道个赫连丞相府,如今再回头想想,就实在忍不住思维无限发散了。

      这一发散不知发散了多久,直到青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才回过神来。

      “啊呀萧姑娘,你怎么一直坐在这,外面可都开始下雪了,别把自己冻着了!”

      青洮说着回头招呼人去拿手炉给我取暖,我定神看向廊外,才留意到天空中不知何时已经开始飘起细密的雪花,积雪在地面已落了薄薄的一层。身上后知后觉的开始觉得冷了,没忍住一激灵打了个喷嚏。

      我正揉着鼻子看青洮捧着暖手炉从房门处过来,身后却蓦地一暖,被围上了一件厚实且带着热度的披风。

      “先前那场病才刚好,还不长记性,坐在走廊上吹冷风发什么愣?”

      回头就见祁慕萧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正皱着眉一脸批判的看着我,也不等我开口便已经把披风给我裹得严丝合缝,并把我押回了房间。

      房里已经架上了暖炉,热气融融的,我看着桌上高高一堆书卷,再看到祁慕萧径直在桌旁坐下一副要看书的架势,忍不住左右打量了好一会儿:“这里……是我房间吧?我没走错吧?”

      祁慕萧已经打开一卷书册,从页眉上方抬眼看我:“是你的房间。”

      我走到桌旁看了看那堆书,确定并不是什么消遣类书籍:“那你搬这么多书到我这来干什么?”这位爷不是专门有间大书房的吗?

      祁慕萧竖起书页,手指点了点封面的字,神色略显沧桑:“年底了,各地报上来的账目都需审阅,爹说我太久没回家,所以罚我这两天内把所有的账都审一遍。”

      别人久别归家爹妈都是好吃好喝伺候,这位回来被爹罚看账本……

      我估摸了会儿那堆账本的数量,恐怕他这两天不眠不休也看不完。

      这个惨字写得有点大啊。

      “诶等等,你审账,干嘛要把账都搬我房间来看?”

      祁慕萧抬头冲我微微一笑:“书房太冷了。”边说着边拽住我的手拉到他身边坐下,近近的靠过来,身上确有些残留的风雪凉意,“需要温香软玉在怀才看得下去。”

      旁边的青洮和侍从一边抿着嘴偷笑一边开始识趣的撤离。我头皮一炸,立时就要挣脱起来,奈何跟对手实力悬殊过大,不但没挣开,反而被从坐在身边转移成箍到了怀里。

      “再说,你昨晚不是跟我爹说我风流成性你还得慎重考虑么,我自然要把自己勤勉的样子摆到你跟前,好让你打消顾虑。”

      祁慕萧说完就着两手把我箍在怀里的姿势,当真看起了账本。

      我动又不好动,眼前翻开的账本也看不进去:“哎,那我在这干嘛啊?”

      祁慕萧似乎看得认真,我等不到回应又问了一次,他才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又翻过一页:“陪我看一会儿。”

      “……哦。”

      祁慕萧今天兴致似乎不太高,估计是被罚看账本所以心情不好吧,我当然也识趣的不跟他抬杠,老实的继续窝着。

      百无聊赖的呆了会儿,我被屋里的暖炉和身后的体温捂得有些犯困,干脆放松了力道整个往后靠去,祁慕萧翻书的手顿了顿,也顺势把下巴抵在我额边,两个人就这么互为靠枕似的挨着。

      屋里一时只有偶尔翻书的声音,在屋外寒风呼啸的映衬下显得氛围格外和暖安宁起来。

      我犯着困走着神,发现某人的手渐渐开始不老实起来,便回神拍掉身上的爪子,却忽的又想起了昨晚做的那个梦,心绪不由有些乱,便坐起身来企图找些事转移注意力。

      目光落到桌面上摊开的写得密密麻麻的账本:“你这些账本全要这么一本本的看?底下报上来的账都没个汇总表什么的吗?”

      祁慕萧有些意外我会对账本感兴趣:“各处的总管事自然会来汇报,但具体的账目还需核查过才知道他们的汇报是否属实。你说的汇总表,是什么?”

      我挠挠头:“就比如把每一家店的业绩都汇总做成表格,审核的人一看就一目了然,对存在疑点的账目再去核查账本,效率就会高很多啊。”

      我按着自己的理解,边说边扯来一张纸打算画个表格来给祁慕萧“一目了然”,结果横横竖竖的画了个大致的表格框架出来,并没掌握财务技能的我没法再把表格细化下去,尴尬的硬撑了一会儿只能放弃:“哎差不多就长这样吧,我也没学过做账,只是以前在我家那边听说过而已。”

      祁慕萧拎起我徒手画的歪歪斜斜的表格看了看,笑笑便放到了一边,继续翻起了账本。

      显然这位爷也没期待我能真的给他画出个有参考价值的东西。

      我陷入装逼失败的不开心中。

      这一不开心,就让我又控制不住开始回想昨晚做的梦,越想越有些鬼使神差的,憋了半晌后竟忍不住问了出来:“那个……你爹有没有找你说过关于我的事?”

      祁慕萧正伸手去拿书的动作停了下来,身子往旁边让开了些距离,低头看了我一会儿才开口:“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我被他辨不出喜怒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躲闪,也往后退了退:“呃,没什么,就随便问问。”

      祁慕萧伸手拦住我往后的退路,俯身靠近到我跟前,难得的正着脸色:“你既然能在梦中得知未来事,这样问我,可是又梦到什么了么?”

      这到底是谁会未卜先知啊,一开口就问得这么精准还让我怎么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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