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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曾经年少 ...

  •   由之忽觉有人抚上她的脸,她猛的坐起来险些从软椅里摔下去,绍恒一只手抓住她,一面微笑:“怎么在椅子上上睡了,冯嫂怎么这般不注意。”
      由之歪着头,睁着眼睛娇媚的看着他笑:“有个好消息,要不要听的。”
      绍恒弯腰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坐在了床边,道:“莫不是梁太太那边有了回应?”
      由之得意的点点头,一只手揽住他的脖子,不小心穿着睡衣在软椅里睡着,胳膊已经被冻的冰凉。
      绍恒拿下他的胳膊又放回被子里去,脸上淡淡的。
      由之抬脸望着他:“你不高兴吗?”
      绍恒两只手抱着她的小脸,她早已卸了妆,却依然是白嫩的肌肤,娇媚的眼,红润的唇,与五年前的她并没有什么变化,可是他晓得是他亲手改变了她,把她带入这个可以撕碎人的漩涡里。
      “你本不必替我做这些。”绍恒说,语气有点冷。
      “你是我丈夫我为什么不可以为你做些事情?我知道你自己也在就近拉拢梁先生,若是没有我,你一样做得来,可是既然有这个又简单快捷牺牲又小的法子为什么不用呢?你说过你不在乎手段的。”由之看着他,用自己的手抓住他覆在自己脸上的手,她的手太小,只能握住他的四个手指头。
      绍恒没说话,他是不在乎手段,只是他不喜欢自己的手段里包括她,这种想法又是从何开始的呢?
      由之的心便开始有些发凉,最后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把他的手拿下来,盯着他的眼睛道:“只是因为你不想欠我什么吧,毕竟我不是那个你愿意白首的人。”
      绍恒看着她的脸,站起来,从架子上抓过外套往外走。
      冯嫂听见关门的声音便急匆匆的迎过来:“少帅这是要干什么去?”
      却听见由之在房里高声说道:“冯嫂,不要管他。”
      绍恒没有回头,语气却还是温和的:“照顾好小姐。”
      冯嫂看着少帅出了门,便去看由之。
      由之裹着被子,头埋进去,不动,也不说话。
      冯嫂轻声叹口气:“你与那些过去的人还置什么气,反正现下少帅是你的。不是我说,少帅这样的一表人才,眼红的姑娘有的是,甘愿做小的都差人问了一波又一波,可是少帅却连听都不愿听,这样的人哪里去找?”
      由之蒙在被子里,轻笑一声:“他再守身如玉也不是为我守的,我犯不着替别人白担他这份情,他要娶几房姨太太都随他去,我乐见其成。”
      冯嫂急的要掉下泪来:“这都是说的什么话,你是少帅堂堂正正的妻,他不为你守还能为谁守?外面传的那些捕风捉影的事,都是嫉妒罢了。”
      由之道:“是不是嫉妒我知道,人家知道的说我先生整日里忙,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寡妇。”
      冯嫂赶快呸了两声:“这样的话你也说,少帅成日里在刀枪里过活,是个妻子哪有敢这样说的。”
      由之也后悔自己方才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虽不相信什么巫蛊诅咒之术,对于有关绍恒的事,她却是一分也不敢马虎的。
      想着方才绍恒连否认也懒得的脸色,她还是心里冰凉,对冯嫂说:“你先出去吧,我睡一会儿。”
      瞧着冯嫂严严实实的关了房门,她才穿着睡衣下了床,点了那个铜绿的香炉,窝进靠窗的软椅里出神。
      就这样迷糊着睡了过去。

      由之已躺在病床上几天了,来看她的人自是不少,遇到重要的还是强撑着身子送上一送。走上几步却又是忍不住要咳嗽。
      那也在椅子上睡过去,被冯嫂大呼小叫的吵醒,她便一直躺到了现在。
      冯嫂要给她盖被子,她摆手不让她过来,皱眉道:“我现在感觉浑身上下是细菌,脏的很。”
      冯嫂被她说笑了:“哪有自个这样说自己的,不就是个感冒么,四五天便好了。”
      由之便又睡过去了,梦里似乎看见了站在樱花树下的绍恒,单膝跪地向她求婚......

      感冒的第三天,绍恒来了。
      伸手在她头上摸了摸:“冯嫂,没叫医生吗?”
      冯嫂无奈的说:“我要叫,小姐不让,说自己就是医生,这里的医生没几个超得过她的医术。她晓得严重不严重。”
      “胡闹。”绍恒少有的露出一丝薄责的语气,快步走到客厅里拿起电话:“竟成,听说你回来了,过来帮我看看由之,是感冒,拖了这么久估计病到肺里去了。”
      李竟成是绍恒在日本唯一的朋友,如今回来了,便是在中国唯一的朋友。由之曾觉得绍恒的朋友少只是因为中国再也容不下第二个莫绍恒。可是竟成却是与绍恒完全不同的人。
      李竟成的父亲李叔昌是政府的参军,他上面三个哥哥或从政或参军,在北洋政府任了不小的官职,家里自然希望他走这条平步青云的路,他却背着父母去学了医,惹得他父亲发声明要和他断绝关系。
      只是他也确实是学医的好料子,并不见得有多用功,指头触到肉上便知道里面的病症。
      由之不服他的时候,他便把绍恒的一根胳膊抓过去摸了摸,道:“跳的也太慢了,缺激情呀。”
      由之笑他:“你是学中医还是西医,给人诊起脉来了。”
      由之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晓得,竟成在这方面天赋异禀,不是靠她勤奋所能及的。

      没到一个小时,一个瘦高白净的男子便匆匆忙忙的赶过来,看向迎出来的绍恒连手都没握,就急问:“由之呢?怎么样了?”
      问完了便觉唐突,放缓了声音又问一遍:“由之呢?”
      绍恒微笑,向里面伸伸手。
      由之是听得见这些话的,只是与绍恒负着气,又实在没有力气,便一直没睁眼。
      她听见竟成来了,便要坐起来。
      绍恒慌忙按住了她的肩,又觉得她还穿着轻薄的睡衣,又守着人家先生实在不妥当,便松了手笑道:“快躺下罢,你再着凉了我没法向绍恒交代。绍恒是我弟弟,你是我弟妹,弄这些虚礼干什么?”
      绍恒在由之背后放了个枕头,抓住她要推开的手,让她靠在床上,回脸对竟成说:“我们一天的生辰,谁是弟弟?”
      竟成笑道:“一个时辰也是弟弟。”边让由之伸舌头出来瞧。
      由之摇头道:“不就是个感冒么?非得让我守着一屋子的人把舌头伸得像只哈巴狗,我那样你瞧着才乐吧。”
      竟成笑道:“看来烧的确实不厉害,舌头还是那么好使。”
      绍恒摆了摆手让仆人都下去,道:“我看着脸色发红,该不是肺里出了什么毛病吧?”
      竟成笑道:“甭管她乐意不乐意,我抵住她下巴看就是,反正她现在也没力气挠我的脸。”说着边作势要伸手捏住由之的下巴。
      由之笑着抬手去挡,说:“我是没力气,可是我牙口好。”
      她说出来的时候,三个人都有一瞬间的沉默。
      在日本的时候,由之和绍恒负气,绍恒和竟成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在排队登船。绍恒平静的走过去,抓住她的手腕便走,她低头便咬在他的手腕上,当时恨极,用力用的全身哆嗦,绍恒却是铁铁的抓住她把她带上车。
      竟成在车上检查绍恒流血的手腕,不禁愕然,一条筋络竟被生生咬断了。
      绍恒用那只完好的手把杯子递给由之,淡淡的道:“漱漱口吧!人血的滋味你也尝过了。”
      由之接过杯子,第一次觉得对一个人感到恐惧。可是这恐惧让她觉得无比的刺激。
      那时候绍恒便晓得,没有一个女人可以逃脱掉他,因为他从不惧怕任何事情。

      竟成站起来道:“烧久了留了点症状,吃冰糖雪梨润润肺。发烧还是得打吊瓶。”
      绍恒去掖被子,由之又闭上了眼睛,把头转向里侧。
      绍恒并不管她,把被子掖好才送竟成出去,送到院门口道:“你既然回来了,相聚的时候自然多。”
      竟成拍下他的肩膀笑道:“必是得找你请酒喝的,你欠我的太多了。”
      绍恒皱眉笑道:“是你本事不够吧!”
      竟成伸出个指头指指他,点点头笑道:“你若再不好好爱惜,我就得英雄救美了。”
      绍恒道:“快上车吧,你不走我也不会请你吃晚饭的。”
      竟成坐进车里探出头来说:“你这嘴皮子功夫倒是学的不差,由之这师傅当得好。”缩回头去便让车开走了。

      在日本的时候,谁都能看出竟成对由之的情义,由之那样精明的人自然也不会不知道,只是隔着那层窗户纸都没捅破而已。后来他站在樱花树下向由之求婚,由之没犹豫便答应了,竟成还送上了一份大礼。他想现在看来也许由之选择嫁给他不是个好的选择,但是若重新来过,他依旧还是会有同样的选择,他不在乎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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