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叫我怦然心动》清澄与光

7、微风

　　徐立珩终于如自己所想在晚自习前到操场上跑步了。
　　天边是绚丽的晚霞，层叠晕染的是红、橘、紫、金红，云层如同笔势恢弘的水墨画，笔锋处被耀眼的金色镶了边，那金色从天空倾泻而下，操场上一切都被渲染上一层金色，栏杆，台阶甚至草坪都附上了朦胧的金光，奔跑者挥汗如雨的男生们被金色笼罩，偶尔一两声高呼或者大笑，让徐立珩的心情也不禁开阔起来。
　　这大概就是青春的感觉吧。
　　徐立珩志得意满地准备坚持一小时。不到一圈，已经感觉到腿有些迈不开了。
　　嗯，这么长时间没运动了，还是循序渐进的好，跑半个小时就够了。
　　“果粒橙，不错嘛，锻炼身体，保卫祖国，耶！”过来这边捡球的张晨东乐呵呵地抱着球跑回球场，还不忘打趣徐立珩。
　　不知道是不是来自徐立珩是水做的灵感，张晨东给徐立珩安了个果粒橙的“爱称”，虽然徐立珩坚决想要抵制，架不住“果粒橙”和“徐立珩”乍一听相当雷同，被多喊几次就不得不默认了。
　　徐立珩又好笑又好气瞪了张晨东一眼，甩头接着往前跑，“我无视你”的意思格外传神。
　　夕阳无限好，只是有点热。徐立珩一边擦汗一边气喘吁吁地思考要不要停下来走几步再接着跑，太累了。
　　又一只篮球飞过来，就见许昊楠几步追了过来，笑嘻嘻地冲她来了句，“果粒橙，加油呀！”捡了球又往球场跑。
　　加油！
　　本来已经无限接近于走的徐立珩不知道哪里有腾出来力气，步子轻快起来。不知不觉，跑满了半个小时还超出好几分钟。
　　汗水淌下来，衣服贴在身上，太阳依然安歇，只有微风徐徐又把衣服吹鼓起来，一阵阵凉爽。
　　这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积极状态让徐立珩画起画来下笔如有神助，一不小心就忘了时间。
　　等管理员清人才不得不收拾画具离开。回到寝室必然晚了。
　　徐立珩提起水瓶，想赶紧打热水洗个澡睡觉，这时却发现自己的暖水瓶挺重，拔开一看，热水装得满满当当还冒着热气。
　　直起腰看了看众人，龙琳一边擦头发上的水喊向秀帮她带一瓶热水，向秀面色不耐地应了，拧着水瓶出去，周晓婉躺在被子里看书，这时正抬头碰上她的目光，笑了一下，有几分示好的含义。徐立珩顿时明白开水是周晓婉帮忙打回来的，做了个谢的口型，周晓婉抿嘴微微一笑，目光又重新投在书里。
　　这一瓶热水，让徐立珩的心暖哄哄了好一阵。
　　第二天，徐立珩投桃报李地为周晓婉带了早餐。
　　课间，周晓婉拿了一道数学题过来请教她。徐立珩其实已经很想出去远眺休息一下眼睛，可看看周晓婉，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她的试卷，读了一下题便抽出草稿纸一边演算一边讲解：“函数题首先要掌握每种函数的特性，能够很快依据题意画出大致的函数图形，图形会辅助你思考。在这一题里，首先我们可以通过题目得出以下已知条件……”
　　周晓婉听得连连点头，“嗯嗯，你这么一讲这题变得好简单。”
　　“思路清晰了自然不难。”徐立珩也跟着笑，满满的成就感。
　　“哎哟，我们班的学霸还真是乐于助人呀，什么时候也帮我们讲讲题嘛。”涂彩笑意盈盈在旁边参了一句，每个词都没毛病，放在一起却叫人觉得瘆得慌。
　　周晓婉拿起试卷，尴尬地对徐立珩道了声谢。
　　徐立珩有些不高兴，同学之间讲个题目，犯得着阴阳怪气的吗。看了涂彩一眼，本想反驳两句，又觉得犯不着，最后什么也没说挤了个笑容算作回应，然后起身出了教室。
　　“你没来之前女生中就涂彩数学成绩最好，一直自诩吴老头的掌中宝，你一来就抢了她的风头，心里肯定不舒服着呢。”周晓婉靠过来也学着徐立珩把眼睛望向教学楼下操场对面的小树林。
　　“现在也是老吴的掌中宝呀。”徐立珩嘿嘿一笑，“我现在是老吴心头好，和她不冲突。”
　　周晓婉也跟着乐了，颇有些幸灾乐祸，“以前让她讲个题目总是不耐烦的来一句‘这么简单自己想’，现在有你这么一比较一衬托，看她还神气什么。”
　　“有什么，就神气什么！”徐立珩学着电视上看来的装酷pose，一边抖身子一边比着剪刀手从眼睛上划过，周晓婉看得哈哈大笑。
　　然后徐立珩就看到张晨东摇头晃脑地一边模仿自己刚刚的动作一边坏笑，和乐不可支的许昊楠从旁边走过。
　　真想端一碗面条糊在张晨东身上呀！徐立珩愤愤地想。
　　中午吃饭的时候，周晓婉非要等徐立珩一起去，徐立珩拗不过她，只好收拾东西跟她走。
　　“快看快看！”原本嬉笑着跟徐立珩科普各科老师“光辉”历史的周晓婉忽然跟触电似的抖着徐立珩胳膊叫她往前看，“穿蓝衣服的高个子，我男神！”
　　徐立珩定睛细看，面容清俊穿搭讲究，一笑还有两个小酒窝，果然不愧为男神。“很帅呀，哪个班的？”
　　“高三的，十一班。他简直就是我们学校的时尚指南你知道吗，不管什么时候碰到他，都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好看呀！"周晓婉的激动之情简直不能言表，“去年冬天的时候他带了一条特别长的格子羊绒围巾，就那么随便一围，简直帅呆了，帅爆了，忍不住尖叫呀！”
　　徐立珩也被感染得少女心爆棚，“这么帅这么帅吗？今年冬天一定要围观一下。”
　　“嗯嗯嗯，”周晓婉连连点头，接着神神秘秘地戳了一下徐立珩胳膊，“我跟你说了你可别告诉别人，有回我看到钱茜和王婧佳还给他送过情书呢。”
　　“是嘛。”竟然还有这样的八卦，徐立珩当故事听随意应了一声，视线粘在帅哥身上一路跟进了食堂。
　　打完饭坐下来，帅哥已经在黑压压的人群中找不着了。周晓婉还是兴致勃勃，“高一的时候钱茜还专门跑到别人班上问他的名字，大家都知道。”
　　“问到了吗？到底叫什么呀？”
　　“叫邹扬。”周晓婉连饭都没有咽下去就迫不及待地告诉徐立珩，“男神的名字都好帅呀！”
　　徐立珩笑得不行，指了指周晓婉下巴上的米粒，“男神看到你这么热爱他，估计会很害怕！”
　　“去你的，”周晓婉娇嗔着小粉拳捶到徐立珩肩膀上。

　　有人同进同出的时光好像变得特别快。
　　这天徐立珩给周晓婉讲着讲着题，忽然发现围过来一个不速之客——向秀。徐立珩愣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接着往下讲，向秀原本有些尴尬的表情放松下来，跟着一起听完了讲解。
　　后来向秀便经常围过来，看是自己不会的题目就一起听，是自己会的就回自己位上去。
　　向秀第一次主动请教她数学题的时候徐立珩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经过这段时间，从周晓婉或隐晦或明显的话语里，她了解到向秀因为家庭境况不太好，很少主动跟同学们交流。她好像并不擅长学习，即使在学习上十分用功，成绩在班上依旧处于不上不下的水平。
　　徐立珩还是很欣赏这样努力上进的同学的，尽管刚进寝室的时候向秀都没有理过自己，但说起来在徐立珩心里向秀还是更多了一层室友的情分。
　　出于这些原因，她为向秀讲解得时候总是和声细语，一边讲解解题思路一边在草稿上演示并标注解题要点，比自己做题还仔细。
　　向秀听完虽然常常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却总不忘连说好几句谢谢你真好之类的话，徐立珩听得成就感十足，像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
　　因为讲题的关系，徐立珩渐渐和向秀也密切起来。
　　这天给向秀讲完题已经到吃午饭的时间，周晓婉还在等徐立珩，徐立珩随口叫向秀一起去，周晓婉在一边拼命眨眼睛，徐立珩看着她有些狐疑，正要问她怎么回事，见她也假装一脸无辜莫名其妙地看回来便没再开口。她看懂了，周晓婉是不想和向秀一起吃饭。
　　不就是吃个饭嘛，至于这么如临大敌嘛。
　　三个人一起来到食堂。
　　没几天就要放月假了，徐立珩的饭卡里还有不少钱，这会儿有些饿，犹豫了一下决定奢侈一把，打了最贵的套餐，彩椒牛肉、土豆鸡块、香煎小鱼，色香味俱全的一大盘，周晓婉很快也端着盘子过来，里面有好几道看上去味道不错的菜。
　　“油淋茄子？卖相还不错。”徐立珩从周晓婉盘子里扒拉一些菜到自己盘子里，又往周晓婉的盘子里夹了几条小鱼几块牛肉，“味道还可以的。”
　　周晓婉沉默，不看她不讲班上的八卦也不和她一起在食堂里到处找那个号称时尚指南的高三学长了，只是闷闷地吃饭。
　　等徐立珩看到向秀端着土豆和青菜坐下来，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周晓婉刚刚拼命给自己眨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