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黑白的片影》gamma

3、序章（3）

　　[去阿扎克家吧，然后回去锁上门睡一觉，一切一定会过去的，这一切一定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在卡里古拉走后，那位老人不知怎么的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对着还在挣扎的那位头领赐予了名为死亡的救赎，然后站在血泊上，看着那被子弹贯穿的对讲机。
　　“优秀的观察力，冷静的决定……可是生性懦弱，虽然很有才能但也仅止于此啊，畏惧蓝天之人无论拥有再雄健的羽翼也不可能起飞，哎，真是可惜啊，本来以为这次找对人了……去找下一个吧。”
　　坐在轻轨上，听着周围闲人的交谈，看着眼前一晃而过的景色，卡里古拉的心情一下子平静下来，觉得之前的一切确实只是一场噩梦，说不定就连康纳的死也只不过是一个玩笑。
　　从轻轨站下，走了大概半小时左右到了阿扎克的别墅附近，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虽然没看表但估计已经是5点左右了，这一个下午就被这些突如其来的事情弄的心神俱疲，真想快点跟阿扎克说一下这件事然后好好睡一觉。
　　是啊，现在突然觉得自己的坚持没有任何意义，早早把那项技术给他们就好了，说不定自己会成为荣誉工程师，特蕾莎老师会为我骄傲，我的人身安全也有保障。
　　我之前究竟在介意些什么，被用于战争还是什么的都随他吧，我只需要做出来就可以了，我只需要做到这件本来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就可以了，他对于人们来说是灾难亦或是福音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哈哈……哈哈，连内心都在干笑啊，就这样就可以了，不要再想别的事情了，说到底现在连生命都要不保了，稍微考虑一下自己的生死有错吗，我也不想这样啊，我还是一个善良的人，没错，肯定没错。
　　是不是太久没来这里，卡里古拉一下子竟不知道正门在哪边，走进小树林里绕不出来，然而正在他为了迷路而烦扰的时候，他却听到树丛的另一边传来了声音。
　　“暗杀卡里古拉失败了吗……”
　　那是一个棕发的男子，西装革履，留着用那些女士的说法来说十分性感的胡子……是的……虽然内心无数次的拒绝承认，但卡里古拉绝对不会听错，这是艾森所长的声音。
　　“十分抱歉，似乎是遭遇了什么意外情况，阿尔法小队被全灭了，至今都没有取得联系，也没有找到他们的尸体。“
　　“是吗……不过那孩子也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躲，再继续寻找吧。”
　　“明白，还有一件事，特蕾莎小姐似乎不太愿意与我们合作。”
　　“是吗，特蕾莎还是一如既往的固执啊……没办法了，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吧。”
　　“……明白……”
　　该怎么做……他们要做什么……为什么是所长，那些杀手是所长找来的吗……怎么可能，不可能的，所长怎么可能……
　　大脑已经拒绝思考，我变得无法处理现在的现实，我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特蕾莎老师，如果那件事是真的话，得赶紧去救特蕾莎小姐……
　　怎么救，只靠我怎么可能能就得了她，去找阿扎克吧……
　　所长在阿扎克的别墅这里难道不是说明他们可能是一伙的吗，说到底所长没有什么暗杀我的理由……会不会是阿扎克……
　　不会，不管怎样阿扎克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而且他们也不是很在意我的那点技术……
　　大脑一边飞速的胡思乱想，一边腿脚不停的想要逃离那里，想要快点到特蕾莎小姐那里去，想要快点告诉她逃走。
　　而另一边，察觉到草丛另一边动静的艾森所长只是微笑了一下。
　　“我们的猎物似乎自己过去了的样子，解决掉特蕾莎之后顺便应该做的事情，明白了吗。”
　　“……知道。”
　　“尽管跑起来吧，小古拉，毕竟已经蜷缩了将近一生的你至少在临死前尽情地像一个人一样为了只有死亡的结局奔波吧，然后（笑）在那里和你的导师一起绝望的去死吧。”
　　……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才会后悔，后悔自己因为不想被那些上层的人打扰而把手机留在家里这种愚蠢的举动，说到底这也是因为自己平时一直就这样拒绝着与外界交流才会一个现在能乞求帮助的朋友也没有……
　　说到底都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我，特蕾莎小姐也不会遭遇这种事情，如果不是我平时一直懦弱地躲在家里，也不会现在一直孤立无援，如果不是我无条件的相信所长，也不会被背叛。
　　真的是背叛吗……或许是我给所里添了太多麻烦，所长只是觉得我的存在太碍眼了而已，或许一切都只是因为我……
　　用身上仅有地钱叫了的士，希望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研究所里。
　　那个人在的士里司机的话也没心思听，只是在幻想着，幻想或许所长所说的意思并不是杀掉特蕾莎小姐，或许只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或许干脆连特蕾莎小姐也背叛自己了，所长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在草丛里偷听，这只是一个陷阱……如果这样就好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至少死掉的只有自己这么一个累赘……如果这样的话至少特蕾莎小姐可以不用再为我费心，这样的话或许大家都会更加幸福……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目的地，古拉直接把身上剩下的全部的钱全部扔给了司机，然后不顾一切的冲下了车。
　　其实他已经知道了结局了，周围很安静，没有警卫来拦着自己，甚至就连平时都要熬夜的研究员们都没见到一个。
　　其实他已经知道了，他已经闻到了血腥的味道，他的鼻子仿佛又被下午那时的气味熏昏。
　　但是没关系，没关系，还有可能，或许这一切都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或许自己是错的，或许一切还有转机，或许一切都只是一个误会。
　　直到那扇门打开……
　　“（喘气）特蕾莎小姐，我回来了。”
　　而在卡里古拉面前的只有特蕾莎小姐的尸体，血还在慢慢往外渗，衣服上的血迹也还在扩散，特雷莎小姐似乎还在低语些什么。
　　卡里古拉几乎是崩溃似的跪在了特蕾莎小姐的尸体前，他颤抖着把头靠近特蕾莎小姐的嘴边。
　　“古拉…………你回来了……”
　　“特蕾莎老师……（哭泣）都是我，都是我不好，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死……不要离我而去！”
　　“（艰难地把手中的钥匙递给古拉）古拉……还好……还能见……最后一面。”
　　“不要说了……特蕾莎老师，没关系的，一切都会没事的，我会跟他们妥协的，你一定要撑住，我现在就叫救护车来，一定没事的！”
　　“古拉……如果是你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什么没问题啊……你不要说这种话……老师（眼泪止不住地留下来）……没有你……没有你们的话我什么事都做不成啊！”
　　“你一定可以……展翅翱翔的……如果可以的话……真想亲眼看到那一天……看到你能自负的笑出来……那种表情……才最适合天才……不是吗。”
　　“不要……不要死……特蕾莎老师……”
　　特蕾莎老师艰难的用手，触摸着我的脸颊，笑了起来，老师的血迹印在我的脸上。
　　“雄鹰终会……翱翔天际……这一点……可以证明给老师看吗……就像……最开始……我们……约定……的，我们……古拉……还有卡里……”
　　特蕾莎老师笑着闭上了眼睛……
　　这个时候我应该在这里哭泣，我应该绝望的迎接现实，我应该什么都不做，只是在这里等待埋伏的杀手们来处理掉我这个废物。
　　但是，是怎么回事呢，我的眼前并没有一片灰暗，而是只是没了颜色，那黑白的片影再度回到了我的眼前，我的脚不自觉的走了起来，手也不知道从实验桌上拿了些什么，反正一股脑的塞进实验服里，我不自觉地走进那属于我的柜子，拿着那本应只有我才有的钥匙，打开了自己的柜门。清点着柜子里一本有一本的书。
　　第一本书是我的数学笔记啊，想起来自己总是在拒绝着数学，就像是一直在拒绝着自己擅长的东西一样……
　　[“啊，你的公式想法很好，但这里又算错了。”
　　“抱歉。”
　　“只有点子是不行的，你的计算必须要加强啊。”]
　　然后是开普勒先生的书呢，在那个时代仅仅靠计算就发现了真理，真是厉害啊……
　　[“在这些看起来混乱无序的数据中却有着这么完美的公式。不管是自然还是发现这一点的人都好厉害啊。“
　　“古拉的话也可以做到的，只是你再对自己有信心一点就好了。“
　　“我也可以吗，我也可以做到吗，特蕾莎老师。“
　　“一定可以的，至少我相信你，不管别人怎么说，老师都明白你的才能有多少。但是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还必须更加精进。”
　　“知道了，如果就算是我也可以像开普勒先生那样的话，不管怎样的事我都愿意做。”]
　　啊啊，这里是爱因斯坦先生的书……
　　[“像爱因斯坦先生这样才德兼备的人为什么会这么少呢？”
　　“因为现实总是残酷的，有许多时候事情并不像想象的那样简单。”
　　“是吗……”
　　“古拉只要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就行了，老师是这么想的。”
　　“自己认为对的……”]
　　精神分析和梦的解析……吗
　　[“弗洛伊德先生思考问题的方式真是独特。虽然现在他的想法有很多东西都被大家否认了呢。”
　　“每个人所相信的真理都是不一样的。”
　　“各自的真理？”
　　“人总是难以认知到真正的法理，因此，每个人所相信的东西其实都像是真理的投影而已。”
　　“特蕾莎老师您直接拿康德先生的比喻来说吗……”
　　“……又不是只有你才会看一些哲学书。”]
　　然后是《理想国》……如果这个世界最终能像柏拉图先生所想象的那样就好了。
　　[“你不肯把那些技术给他们吗。”
　　“……我觉得这是不对的。”
　　“唉……有些时候不向现实妥协的话也挺好的，但他们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如果惹恼了他们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嗯……”]
　　最后是它啊，我要找的也是它吗……
　　[“无论你怎么逃都没用的，古拉。”
　　“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老师。”
　　“这是神的祝福，不管怎样都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一定可以在真理的天空中翱翔，因为这是你，只有你能做到的……”
　　“真理的父，我真的，可以有一天能在空中翱翔吗……”]
　　柜子里的最后是一本圣经，明明没有印象，但我还是像早就知道一般翻到了那一页，撕了开来，然后一片芯片掉落在我的手心里。
　　……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的眼前倒着一片的杀手，跟之前的那批人穿着一模一样，但我也不想管。
　　就像失了心一样，卡里古拉的眼睛没有了神色，他无助的走着，没有目的地的漫游着，走出研究所，在城市里不知该去往哪里，不知道还有哪里是自己可以去的地方。
　　明明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神色，但边走着，那双无神的眼睛还是不停地流着泪。
　　这个人是否在回忆着曾经的一切，是否在后悔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是否还在幻想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他的眼神已经坏掉了，并不是因为老师的死而崩溃了，而是因为老师的死而迷茫了，开始迷茫，自己究竟该做什么，自己究竟是什么。
　　迷茫间，还是走到了自己的家，还是本能的想要打开家门，躺下去，然后把一切都当作一场噩梦一样忘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