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黑白的片影》gamma

4、狂气的终末

　　钥匙插入门锁转到一半却停住了，自己的手有些僵硬，明明通往过去的大门就在眼前，却打不开这扇门。眼前的景色有些花乱，繁杂的颜色在眼前轮转，像万花筒一样天旋地转，恶心，烦躁，厌恶，无论是温暖的颜色，还是冰冷的颜色，那一刻有了一种从内心深处传来的厌恶之感。
　　烦恼于这眼前的颜色之时，这个人却没有注意到阴影之中传来的杀气，尽管现在月亮被云层遮掩，但灯光下却能看到那匕首闪着金属质感的冰冷的光向卡里古拉刺去。
　　他毫无生气的回头，没有任何感情地盯着朝自己袭来地匕首。
　　但突然却有一个声音朝自己传来。
　　“小心！”
　　那个人影以人所不能做到的速度冲了过来，挡在了卡里古拉与匕首之间。
　　不知怎么地，内心却居然有一些烦躁，那一点波澜随后变成了十分剧烈地情感，几乎冲昏了卡里古拉的头脑。
　　当他再次清醒之时，只看到面前倒下的那个为他挡住了致死的攻击的人。
　　“雷德……警官……？”
　　倒在自己面前的人背后的衣服被匕首划伤，但只是受了些皮伤，似乎是昏了过去，但还有气息。
　　然后，他才意识到周围一批倒下的杀手，已经没有了呼吸。
　　冰冷的质感袭上心头，这不是雷德警官下的手，他内心十分清楚，本应清楚得不能再清楚，因为这是他做的。
　　眼泪哗地从眼眶中落下，但是古拉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悲伤，只是……恐惧，无助，愤怒。
　　[是……我做的]
　　像是逃避现实般的，不知道在低吟着些什么，颤颤巍巍地走开。
　　[我，刚才打算杀掉雷德警官……]
　　那个身影在月光下印出虚弱的影子，不知去往何处，不知自己是谁。
　　[我怎么会，想要杀掉雷德警官，不可能的啊，雷德警官是来帮我的啊，是唯一愿意在我绝望的时候，在我无助的时候来帮助我，来拯救我的英雄……]
　　[我……做了什么……]
　　[啊……我杀人了……在研究所的时候，在这里……]
　　[我杀掉了杀手先生们，我还试图杀掉来拯救我的英雄……]
　　“怎么可能呢（抽泣），这不是我干的，对不对”
　　“我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呢，我明明一直期待着，祈求着，即使自己已经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我都在幻想着，传说中的英雄会来帮助孤立无援的我，会来拯救即将被他们杀掉的我。”
　　“哈哈……哈哈……搞笑……讽刺……我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不会……不会……”
　　他低语着，却在这时看到了小巷里被废弃的镜子中的自己的脸。
　　“走开啊！！！”
　　伴随着清脆的响声，镜面碎裂一地。
　　“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崩溃）“我不会做这样的事，我不会去杀人，我也不想杀人。”
　　（沉稳）“但是我做了，我杀了人，杀了很多人，甚至还打算杀死正义的执行者。”
　　（崩溃）“不可能……不可能！”
　　他狂语着，拼命地奔跑着，想要逃开自己的影子一样，他不想听到那个声音，不想听到脑海里的声音。
　　被路边的杂物绊倒，重重地摔在水泊中，当他艰难地爬起来时，非常清晰地看见了水泊中自己崩溃的脸。
　　“啊啊啊！！！”
　　他用拳头重重的砸着水泥的地板，但不论如何都无法打破这面“镜子”。
　　“走开啊！走开啊！走开啊啊！”
　　他白皙的手上沾满了自己的血迹，肉已经青紫，但是这份痛苦如今却无法传来古拉的脑中，他崩溃着，想要拒绝这一切。
　　（崩溃）“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沉稳）“是啊，这不是我。”
　　（崩溃）“我不是的，我爱着他们，我爱着特蕾莎老师，我爱着雷德警官，我爱着这一切，我不会做这种事（抽泣），我怎么会，我想要保护他们，我想要依赖他们，我喜欢这份日常……我喜欢这一切。”
　　（沉稳）“但是我没有为特蕾莎老师而悲痛，我甚至想要杀死雷德警官。”
　　（崩溃）“（脱力）所以……难道这是我吗……不可能的，不会的。”
　　（沉稳）“所以，这就是我吗……”
　　（崩溃）“我讨厌这样……我不想这样。”
　　（沉稳）“我讨厌这样……但我只能这样。”
　　（崩溃）“这不是我（拼命地砸着地上的倒影，连水泊都染上了血的颜色）这根本不是我，我不是这样的人，我真的……真的很丑陋……我讨厌这样……
　　（崩溃）“我爱着他们”
　　（沉稳）“但我却不会为他们悲伤。”
　　（崩溃）“……我不想剥夺别人的生命……”
　　（沉稳）“但我却毫不在意的杀死了他们。”
　　（崩溃）“…………我想要继续，继续和他们在一起，继续每天的闲聊，没有意义的消磨时光，听特蕾莎老师的讲话，和康纳玩游戏，去见识许许多多的人，或许他们喜欢我，或许他们讨厌我，但我都爱着他们…………”
　　（沉稳）“但是我却不敢打开那扇门。”
　　（崩溃）“………………这是错的………………”
　　（沉稳）“这是对的。”
　　……哈……哈哈
　　卡里古拉疯狂地笑了起来。
　　“这不会是我……这不会是我啊！这么虚伪，这么丑陋，连自己是怎样的怪物都不知道（疯狂地锤地）！！”
　　“（对着水泊中的镜像）走啊，你走啊，怪物，快点滚开啊！”
　　“为什么你不能就这么消失啊！你给我消失啊！！（愤怒的喊声中带着一丝绝望的哀求的抽泣）”
　　他的眼神彻底坏死了，眼中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生气，甚至连反射情感的光都做不到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怎么让你消失了……怪物！”
　　他伸手摸向自己的口袋，拿出了他从实验室带走的那几根试管。
　　上面表示着腐蚀物的警告符号，即使没有这些，光看上面的化学式古拉也知道这是什么。
　　很正常，很普通，这只是硫酸而已。
　　硫酸……硫磺……
　　“真实再适合不过了，去地狱里被硫磺灼烧吧，怪物……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着，绝望的笑着，崩溃的笑着，将硫酸全部泼在自己的脸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卡里古拉的脸上冒起灼烧的黑烟，脸部血肉模糊，蜷缩在地上抱着头痛苦的嚎叫着。
　　痛苦使他的脸都扭曲，生理的眼泪自然的从眼眶中流出，但是他却在笑着。
　　那是十分狰狞的笑容……是痛苦中扭曲而病态的笑容。
　　似乎是因为这嚎叫声而发现了他的踪影，追赶而上的那些杀手们将地上的古拉团团围住，但是他们还没开始动手，自己的手却不受控制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哈哈……哈哈哈哈……”
　　那是痛苦的嚎叫声中露出的笑声，即使被混杂在古拉的□□中也十分狂气。
　　“……就像……毁掉小孩子的玩具。”
　　杀手们的手不受控制，他们的大脑像被人胡搅蛮缠了一般混乱。
　　“哈哈哈哈，这才是我啊，古拉。”
　　“这一切是这么容易，这么轻松，这么……通畅，卡里。”
　　“好痛啊……但是……好开心……好久没有这么开心。”
　　“欢迎回来，‘我’。”
　　“终于重逢了，‘我’。”
　　趴在地上的卡里古拉忍着灼烧的疼痛站了起来，看着水泊中自己现在的样子，有些欣慰和安详地笑了出来。
　　一切一下子变得如此通畅，之前的烦恼仿佛被一扫而空，连天上的乌云也散了开来。
　　天上的那是一轮绯月，带着狂气和不安的绯色之月，在这月光下，是一半的脸已经模糊了的那个男子的笑容，虽然因为痛苦而昏倒在地，但他的笑容却还保持着，保持着那像是恶魔一般的，令人不安的有些自负的……最适合天才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