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贼》巴黎花花

10、宿命人生

　　陆蔓蔓回到家进门时，跟一个要出门口的一个男人差点撞到。只见看到的人四十岁左右的样子，衣着脏乱，形象猥琐。
　　那男人嘿嘿的看着陆蔓蔓狞笑一下，对着房里喊了一声：“素云姐，你好好想想我的话。过几天我再来！”夺门扬长而去。
　　陆蔓蔓心想这人谁啊？怎么这么没教养，一定是家里那些八竿子都打不到的亲戚又来借钱了。又穷又低级！妈妈的穷亲戚都不该跟他们来往，拉低自家门槛。这样的人生在无知家庭，愚昧又懒惰，只想着来骗点钱，骨子里透着卑贱。
　　“妈，我回来了，刚刚是谁啊？走错门了吧？”陆蔓蔓喊着。只顾自的回到自己的房间。过好一阵子都听不到妈妈的回答。便来到厨房找陆妈妈。
　　只见陆蔓蔓的妈妈冯素云在厨房里洗菜，不时发呆。显得情绪不稳、慌张不安的。
　　“妈！你怎么啦？我回来了！”陆蔓蔓高声喊。
　　“哦！蔓蔓啊，洗手吧。一会吃饭。”
　　“刚刚出门的人是谁啊？好像没见过的亲戚吗？”陆蔓蔓接着问。
　　“哦！那个啊！是插队下乡时的主任家的儿子，来城里有事顺便来看看。没什么！”陆妈妈恢复了些精神。
　　“别理他们，都是穷酸棒子，缠上就甩不了。给找个临时工作吧；借点钱吧；旧衣服鞋子什么都要。烦死了！”陆蔓蔓向妈妈抱怨着。
　　“好了好了，知道了！”陆妈妈冯素云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敷衍着陆蔓蔓。
　　邵晞回到家时，家里一个人也没。妈妈和爸爸不知道干什么去了。邵晞翻看着家里都有什么菜。找到了几个焉茄子，还有一把干挂面。想着就煮茄子汤面吧，爸妈回来热热就行了。哥哥跟妈妈吵闹，被爸爸拍了一耳光，好几天没回来了。是不是去找哥哥了？邵晞心里想着：妈妈整天挂在嘴上的好福气的儿子这下可是把她气狠了。
　　“诶呦！好烫。”邵晞煮好面想要尝尝咸淡，她总是掌握不好放盐多少。感觉淡了就又加了一勺。
　　邵晞妈妈怒气冲冲的回来，后面爸爸也是很生气的样子，只是哥哥还是没回来。哥哥高考落榜，妈妈想让哥哥继续复读，可是哥哥偏要在油田做待业青年，做个没编制的临时工。还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不正干。今天不知又在外面惹了什么事，估计爸妈又去给别人赔礼道歉去了。
　　“放了多少盐啊！你看看咸的能吃吗！”啪的一声，妈妈拍了筷子，吼着邵晞。
　　邵晞煮好面还没吃等着爸妈一起回来，不知道什么味道。邵晞爸爸倒是说：“也没多咸啊，是你在外奔波一下午口渴才会觉得咸。放点醋吧。”
　　邵晞很委屈，也很不安。她很不喜欢妈妈蹙着的眉头，冷漠的脸。可是她的妈妈几乎每天都是这样一副面孔，邵晞妈妈几乎没有高兴的时候。
　　妈妈不在说什么，皱着眉吃了那碗面。
　　一家人生活在一种氤氲不透的情绪里，象是要下雪又下不来。想变天又怄着不变那样的憋闷、压抑、甚至是悲伤。禁锢着的内心里充斥着无奈与不安。可是却偏偏又无力挣脱，无从改变。狂喊狂叫一番能驱散也好啊！也只有像疯子一样的行径才可能抛掉这一切！
　　倪东阳的妈妈一贯是个行动派。第二天就联系到了邵晞的妈妈。让她来学校见一面。还抱怨邵晞妈妈的分厂，是个什么破烂班组啊，连个电话都没接通。麻烦的很呐！找了有电话的办公室打了电话让人去通知了才行。养尊处优的官太太哪知人间疾苦！
　　放学后邵晞和谢静华依旧和智军一起学习，最近的成绩提高的很快，数学、化学都能及格了，语文还好不用怎么补，就是英语、物理还是差些。邵晞的学习劲头越来越足，倒也不惦念着学声乐上艺术高中的事了。感觉这样也很好。智军一直提醒她上课一定要专注。课后不懂要立即来问。回家还要多做题，底子差就要多付出。这个浅显的道理邵晞是懂得，但是要认真做到的话还是要很强大的意志力才行。如果是从小就有养成的好习惯的话，学习是不成问题。可是邵晞的生活环境是抱怨、急躁、不安的。本身没有强大的气场是无法在这样的环境里独善其身的。邵晞的人生需要改变，只是需要契机和毅力。
　　回家时邵晞和谢静华先走。智军落后了一些。巧不巧的刚好就遇到了邵晞妈妈下班后来学校找倪东阳妈妈。
　　智军看到倪东阳妈妈在教务处办公室门口站着，脸色很不好看，邵晞妈妈到还是较为正常，她们寒暄了几句就进去了。听不到说什么。智军犹豫了一下，本想光明磊落的就此离开。可是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倚着门口的楼柱，拿了本书装着样子偷听了起了。
　　“秀娥，找你来呢，是有个很严重的问题。”倪东阳妈妈语气凝重，好像要发生人类大劫难一般。
　　“什么事啊！多严重。”邵晞妈妈李秀娥在外人面前和在家里人面前不太一样。
　　“秀娥，我们呢是同乡，你可能不知道，我的爷爷家和你家是同乡。我很早就知道你了。”倪东阳妈妈继续语重心长。
　　“是吗？你怎么不说啊！”邵晞妈妈李秀娥一脸兴奋与高兴。
　　“就是因为是同乡，我才这么操心你家邵晞。你从小的家境我也了解，很艰苦，好不容易有工作老那家里还要你贴补吧。不过过生活在难也要好好教育孩子啊！”倪东阳妈妈姿态开始高了。
　　“到底怎么回事吧？”邵晞妈妈李秀娥感觉有些不对，语气也有些变了。
　　“邵晞长得好，男生们都愿意跟她交流。这不和班里有个男生走的很近。被别的同学嘲笑。还是我们家东阳看不过，想替邵晞抱不平，还差点被人打了。”倪东阳妈妈开始不辨黑白，讲偏话了。“你应该让她多多注意学习，别把精力用在不该用的地方。”倪东阳的妈妈好像很好心。
　　“你放的这叫什么屁话，我们家邵晞是个好孩子。从来不跟男孩子一起玩，什么时候用得着你在这里瞎咧咧。”邵晞妈妈关键时刻还是不太糊涂，维护女儿的母亲之心还是有的。
　　“你……你怎么说话啊，我是好心提醒你的，你怎么说话还带骂人的。你这样的怎么教好女儿，不可理喻吗！”倪东阳妈妈可没听过别人骂她难听的。高高在上的官太太急的红赤白脸的。
　　“用得着你提醒，你有闲心管管你那个儿子吧，一天天的总上我们家去，轰走他好多次，整个一个没皮没脸的。”邵晞妈妈也是不依不饶。
　　“真是什么家庭什么人，你家的那些龌蹉事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祖上吸大烟、卖女儿、戏子那那样不是丢人现眼的，本是看着可怜，可是你们就是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这样的家庭能教育出什么样的女儿啊。还有你那个儿子，整天打架惹是生非。根本就是流氓做派。”倪东阳妈妈被激怒讲话根本不顾及别人感受，她本就是做人做事说话交往都是由着本心的官太太，她根本就不用顾忌。
　　“邓玉桦，你不要欺人太甚，上了几天学，学问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我祖上怎么样用得着你指手画脚，你敢到外面再说什么我家邵晞任何是非，我跟你拼命。”说完邵晞妈妈李秀娥摔门走了。
　　闹的这样凶，还好老师下班都走了，学校几乎没什么人，一些零零散散的同学只是听到不愉快，却并不知道真实情况。倪东阳妈妈还在理直气壮的想自己一番好心偏她李秀娥不识。
　　邵晞妈妈简直就像要气疯了一样，一路黑着脸回到家，抄起缝纫机上的硬木尺子二话没说就对邵晞一顿狠抽，用力之狠之急，十几二十下的就把硬尺抽断了。抽打在邵晞的手臂、后背、小腿肚和大腿几乎没有完好皮肤，全是硬木尺子宽度一样的黑红印记。邵晞大哭大叫着，不知为何？李秀娥好似还不解气，尺子抽断了，就用巴掌又拍打了几下之后，许是累了？到底是停了。
　　嘴里却又开始对着邵晞责骂：“让你不学好！让你丢人显眼，害我这当妈的都没脸。还要跟着你丢人。我打死你算了。打死你算了！”
　　邵晞妈妈语调激动的骂着，语速也极端的快，嘴里说着话好像还哆嗦着。倒真的好像是自己受了很大的委屈。却不细想自己的女儿被打的浑身是伤。是不是更委屈？她太在意的是自己的感受，自私到根本没机会考虑别人，即便是自己的女儿也一样。没有询问，没有信任，没有机会解释，就这样邵晞被打到浑身都是红肿却还不知是为什么？这样的母女相处模式几乎是从小到大的一贯。从小邵晞就没有听到过妈妈悉心的教育。做错了就打骂！或许打骂也可以教育孩子，但是至少也要告诉孩子打骂的理由，和做错了什么？这样也好改过啊！可是邵晞家不是这样，邵晞妈妈本就是个糊涂的，怎样处理好自己的事情都不清楚，工作时是任劳任怨的老实人不假，可是不会做人，人际关系极为糟糕。工作一些同事、领导都有隔阂。自己非常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多少有些喜欢虚荣的奉承，听不得讽刺和蔑视。可偏偏又没有让人奉承的资本。本来工作生活的交往中有冲突计较是常态。每个人的生活工作都是如此。要学习自我调整应对才行。可邵晞妈妈又不会融通的处理矛盾。就回家自己生闷气，还要撒火在家人身上。看不到孩子的优点，还总是放大孩子身上的缺点，她越发的不开心，孩子越发的不会教育，孩子更糟糕，她更加不开心。十足的是噩梦般的恶循环。生命的最终点本就是一场悲剧了，然而更可悲的是，我们却还不懂的在生命的过程中努力为自己营造些些快乐。
　　在邵晞抽抽搐搐的哭泣声中，妈妈还在怒吼着，用自己已经气得有些哆嗦颤抖的声音继续骂着邵晞。断断续续的邵晞听着妈妈又扯到学习不好丢人等等。谁知妈妈又好像想到什么怒声问到：“你和哪个男生经常在一起？你知道丢人败兴不知道？”
　　邵晞始终不明就里：“呜呜！”哭着不知道妈妈到底问什么。
　　“你以后再学校不许和男生接触，好好学习，知道了吗？”邵晞妈妈只会左一句好好学习，右一句好好学习。试问这样怎么好好学习。
　　“快回答！听见了没！回答！答应！”邵晞妈妈继续怒吼着。还偏执的要邵晞回答她的问话，一定要邵晞表态。
　　“知道了……。”邵晞哭的昏天黑地的还要必须回答妈妈的问话，不然又要挨打。
　　邵晞的妈妈发疯一样的咒骂、狠打邵晞一顿之后，自己竟去坐在床边，嚎啕大哭一番，哭的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好像自己也很委屈。邵晞妈妈的这样的行为可说是经常，这样的妈妈有时让邵晞很害怕，怕妈妈是不是会疯掉。她就吓得不敢再哭，转而还要去送毛巾，送擦鼻涕纸给妈妈，心里还要时时自责自己是造成错误的源泉。爸爸回来后看到妈妈这个严重的样子，还是要责备邵晞以后要听话，不要惹妈妈生气伤心。邵晞唯唯诺诺的应着。邵晞小时候还会经常和哥哥发生争抢东西的矛盾，哥哥是从不会谦让的个性。邵晞争不过哥哥，就会跟爸爸告状，爸爸护着邵晞，会教训一下哥哥，哥哥就跟爸爸顶嘴争吵。家里因为小孩子的争斗鸡飞狗跳了。如果妈妈回来知道了就会指着邵晞恶狠狠的骂她：找事的麻烦精。此时的哥哥就会一脸得意。久了邵晞知道在妈妈这里是没她什么好果子吃，非常的害怕妈妈。也不敢再去惹到哥哥。哥哥却越发有恃无恐。现在哥哥和邵晞都大了不在争抢糖果什么了，但是邵晞自卑胆怯的性格却是改不了。一发生不好的事情，就担心自己是不是找事的麻烦精。
　　李秀娥一触即发的火炮性格，争强好胜偏又不得愿的可悲人性，造就每天暴风骤雨一般的家庭气氛。李秀娥对待生活的一贯情绪：常态的时候是抱怨连篇；严重发泄的时候是施加暴力；介于两者之间的时候是刻薄的语言、和冷漠的表情。这么可悲可叹的人生人性是为什么？这一切纯属偶然，还是上天冥冥中的必然安排。人一生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都是上天安排好的么？人生积极向上、一帆风顺固然是好，如果是颓废消极的、是虚妄无知的、是懦弱胆怯的等等不尽人意的人生就要任命吗？人人都不得奋斗、抗争，努力改变吗？难道每个人的人生都是宿命！宿命让今世的命运由前生的善恶决定！天命不可违！…………
　　这太让人绝望了！这绝对是狠狠的打击了人类奋斗的价值。
　　如果过去和未来尽在现在之中，
　　如果原因永远跟着原因而来，
　　那么这大地上的生灵啊！
　　你将从何处得到这自由的意志！
　　渺小无奈的灵魂无力独自寻找自由的意志。心灵被长时间的暴力扭曲，思想由着不正确的价值观禁锢。畸形变态的生活环境一点一点蚕食着邵晞心灵中最美好的那片绿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