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风满楼 ...
-
看到张静美的背后,袁杨正从楼梯上下来,崔玉杰故意高声问道:“袁主编会是你的直接上司,你刚才说他什么啦?”
袁杨昨晚加班整理了潘岳的经纪人传过来的一些图文资料、翻看了潘岳亲自交给他的少年时的日记本直到凌晨两点,然后就在报社他的主编室小间里睡了,早上又向史云生汇报了各大媒体和《江城晚报》合作的情况,顺便说了张静美的事情,史云生对于他的先斩后奏没有说什么,反倒提醒他这个美女不好用建议他不行的话就踢到国际部让披毛犀那个老油条和她耗去,张静美的长处是文艺影评和科技类的在郑希那里应该更有用武之地。
张静美并不在乎这是在谁的地盘上,嗤笑着说道:“我叫他福星、圆珠笔,还能利用学习语言之名接近潘小妹……怎么了!?这是我说的……”当她意识到崔玉杰在引导她掉进陷阱,转脸看到一个青年人挂着右臂沉着脸出现在她身后,仍然蛮不在乎地把话讲完,还坚定地强调这些就是她的非议。
崔玉杰幸灾乐祸地看着张静美,心里在想着她的这个霸道小学妹即将创造的入职第一天屁股还没坐到板凳上就被开除的前无古人后可能也无来者的新纪录,油然而生一种怜悯之心,于是和梁春来一起走上前去,抢先开口说道:“袁主编,我们是开玩笑的,静美她是转述别人的龌龊的看法……”
“怎么龌龊了!?是这样的呀!”张静美这臭丫头真的是死到临头也不觉悟,表达了这样的设问之后,接下来居然用法语和袁杨说话:“史云生失去了‘史前三大神兽’中的两名骨干,苦苦支撑即将崩溃的时候你下了凡间,带着‘国宝’潘岳的绝对信任!这不是福星这是什么!?你要为潘岳写自传,他既要踢球还要顾着朱紫的演艺事业,他的故事尤其关于家庭的、小时候的很多都要潘小妹口述,你还要教她荷兰语,这样长久相处下来,你敢说你真的不会日久生情!?我听说潘小妹和你很有缘分,你们很聊得来……”
崔玉杰听得懂法语,在她看来张静美这样苦苦相逼真是在自掘死路,她后悔不该方才那样害她,她这个小师妹一贯的任性妄为,是个撞南墙也不回头的小主,这些她这个学姐都是知道的!
在下楼梯的时候,袁杨就已经把张静美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当时大家都被张静美的美丽惊呆了,她声音不大但也不小,袁杨的听力又一向很好,他真的很生气,当他正要发脾气,崔主编诱使着张静美又重复了一遍,这就很耐人寻味了!袁杨不知道她们曾经是情敌……张静美当年甫一入学就吸引了大批学长的关注!参加迎新的黄尼禄——崔玉杰的男友在展开追求行动之前毅然决然地和“美崔”分了手,让她“悲催”地哭上了一个星期。张静美却根本没把“一个大市的老乡”当回事,在学校餐厅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冷嘲热讽地拒绝了“倒霉催的”黄尼禄,让他羞愤自惭终于选择了远走新疆支教!张静美找到崔玉杰和她这个“真老乡”笑说她前男友的种种,崔玉杰还是有些心痛而且不满静美居然没给男友一点机会——他就那么差吗还让她爱了三年!?还有她“美崔”现在是有点悲催,但哪里“倒霉崔”了?最后不管张静美怎样诅咒发誓,两个“蜜月中的闺蜜”还是因为“一个过去式的男人”劳燕分飞,从此陌路!
“C′est vachement bien!”听到曾经熟悉的法语,袁杨突然之间没来由的没那么生气了,感慨道:“L′opinion est la reine du monde.(舆论是世界的皇后。指人言可畏!)我不否认结识潘岳兄妹和加盟江城晚报之间有莫名其妙的偶然性,也许这就是命运,这就是不可捉摸的人生!你的推测本来有正确的可能,但目前我认为是不可能的!——我个人顽固地认为师生恋不可以!我大她九岁,我们之间有着明显的代沟……而且,潘岳是我的客户,我会认真履行我们之间的合约!再声明一下,现在的潘又朵不叫我老师而是叫我二哥,我也非常愿意拥有这样一个活泼健康、天真快乐的小妹!”
“C′est très francais!”张静美感叹,和袁杨继续用法语交流:“好吧!我暂且信你了,也许你们的缘分就是这样的兄妹情吧……”忽然感觉自己的回答像极了情侣之间的争风吃醋,她连忙转移了话题,用了汉语:“我来入职,是进你的体育新闻部吗?我这样的打扮来上班可以吗?”张静美心里有些奇怪:袁杨怎么那么的拒绝师生恋,畏惧代沟,至于契约精神可能是在欧洲生活六年留下的烙印吧!好像这些,包括异姓兄妹,一般的情况下不应该是两个人不可以相爱的理由!说话同时,她又在原地婀娜窈窕地转了一个圈,于是那几个男青年继续的晕了!几个高矮胖瘦的女职员参差地站在那里,双手环抱胸前,纷纷地嗤之以鼻:这个自大狂怎么那么喜欢转圈子,还转的那么好看,烦不烦呀!?
“嗯!是的!”袁杨也有些烦,因为他也眩晕了——他打小就不喜欢转动的东西,看到自行车后轮转起来他都会一屁股坐到地上。记得大学时的第一个女友练芭蕾,每到女友最得意地在舞台上急速地转圈的时候,他就会抱着袋子哇哇地狂吐一会,后来发展到看到女友就吐,他们也这样无厘头的原因很搞笑地分手了!这世界上转动的东西太多,没的办法,袁杨就闭上眼睛数数。有时不小心数成了“一圈,两圈,三圈……”然后天旋地转,狼狈地“咕咚”一声猝然倒地!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样子很古怪很吓人!
“你当然进体育部了!至于穿着……我们这里没有工作服,衣着打扮是个人自由,无论邋遢、前卫或者其他的标新立异,只要不过分得让人呕吐就没问题!还有,社里近期主要的工作是研发用户APP,你被先借到郑主编的国际部去帮忙!过了这一阶段,你仍然回我们体育部来……”停了两秒,袁杨确信张静美不会再转圈了,于是松了一口气,连忙安排她的工作。
张静美看到袁杨也有些站立不稳,心下暗喜,她喜欢大家都欠她的,是上司那就更好了!这样想的张静美微握着拳头,开心地告诉袁杨:“袁主编,你一定不知道!九月的时候我去了枫林寺找到红叶大师那个洋和尚求了一卦!他告诉我,一个月后就可以跟到明主,主公的名字里有十二生肖……你是袁杨,猴子和羊!天哪,两个十二生肖,所以我张静美今生跟定你了!”
刚刚的剑拔弩张、骄横无礼,这会儿却如此的暧昧告白,翻脸比翻书还快,真是让大家目瞪口呆,那几个男青年立马黯淡了下来……
红叶大师俗家的名字叫做吕贝克萨姆松,荷兰人,母亲来自于法国占星师世家贝克家族。三十岁的时候,他以援建矿山机械工程师的身份来到内蒙古鄂尔多斯,那时的袁杨跟着爸妈在煤矿,六岁到十五岁的十年间,老爸让他跟萨姆松学习荷兰语和法语,萨师父说和他很投缘,常带着他在荒原上乱逛说要散养他的语言水平……后来萨师父不知怎么喜欢上了佛教禅宗,时常打坐念经,有时要求袁杨把学的单词和句子像念经一样唱出来,袁杨觉得好玩,书歌子唱得滚瓜烂熟!也学到了地道的荷兰语和法语……后来袁杨他们一家离开了荒原,萨姆松五十岁在到江城的一次会议之后,偶然地走进了敕建大招提寺后的一片枫林……之后的故事大家清楚:萨姆松一叶知禅、一夜悟禅!天明后,洋人萨姆松自取法号红叶,抛开俗世,永远地留在了敕建大招提寺(枫林寺)……
袁杨知道,以红叶大师几十年的佛法修为,加上高深莫测的占星术,可以称得上是学贯中西!他认识袁杨也知道袁杨会到《江城晚报》谋职,也许这老和尚故弄玄虚,看张静美是美女想给袁杨牵个红线!?真是用心良苦!只是他不知道袁杨并不喜欢这样潘又朵加强版的美女……想着想着,袁杨笑了!之后忽地呆住,张静美说的是九月!那时袁杨还在省府外事办公室奔走!红叶大师坐在枫林寺里,一个月前就知道了张静美会到晚报社里来找他袁杨!?
袁杨想起了每次去见红叶大师,大师总是操着不太流利的汉语,高宣佛号:“阿弥陀佛!贫僧夜观天象……”自己抱着尊师的态度硬着头皮听他絮叨,可是后来终于忍不住就和他鬼扯荷兰现在如何如何……次次如此,他居然从没有认真听过大师的论道!袁杨真的有些追悔莫及,恍惚记起那夜山路撞击前午斋的时候,红叶大师曾经一本正经地说过:“你性命无忧!且有飞升之像!”袁杨是哭笑不得:咱不信这个,难道还会得道成仙了不成!?现在看来可不是吗——性命无忧……虽然流血,但有头盔的保护没丢了小命!飞……天马行空地飞到了大众EOS上;升……从一个小小的省府实习生成为独当一面的报社主编。
“所以我一定会回来的!”张静美笑嘻嘻地宣言,然后迈着杨柳扶风般摇曳飘逸的脚步,在梁春来和几个小青年的热情引导下去了郑希的办公室。
“懒羊羊”袁杨听到这款灰太狼版的宣言,真有一种悚然、汗毛直竖的感觉。 “桃花劫!?流年不利?”他头脑中大小的问号蜂拥而出……
“我怎么又没有发火!?”袁杨有些黯然。记得铃木说过,只要见到美羊羊他立马就成了一头总是吃瘪的贱羊,每每丢盔弃甲还觉得理所当然。妈妈说他像老爸,见了美女就眼放绿光、举手投降,不知道美女也是可以乖乖被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