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野之城》华中岚虎

12、风满楼

　　午饭时间前，史云生来到来到大厅里、大家中间：
　　“咱们报纸一周前销量仅有17万份，还是依靠了江北几个分销点和皖江省支撑……昨日，单日销量突破200万份，创历史新高！咱们已成为国内第一晚报，在全国报纸销量排行中也进居第三！”
　　“内线消息，长江被勒令整改！曹操如今众叛亲离，长江已垮！”
　　“北方报业集团支持我们成立东南报业集团，双方划淮河而治，但是允许在黄河和淮河之间区域各自成立分印点和分销点！”
　　史云生用她嘶哑的喉咙接连宣布了三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大家纷纷鼓掌、欢呼！几个小青年把史云生抬起来，不顾她的尖叫，不断地把她抛向了天空……飞起来的史云生感到真是苦尽甘来，激动的眼角又渗出了血泪！
　　“史大大万岁！咱们欢迎她来发表获奖感言！”梁春来热烈地倡议。
　　“我太激动了！这是我也是咱们一生中的辉煌时刻！咱们大获成功，咱们要再接再厉！”史云生脸泛潮红，喜形于色：“不要叫我史大大，我更喜欢你们叫我老大，这一声老大让我永远不会被打垮，我永远会带着你们——我的兄弟姐妹们披荆斩棘，戮力向前！我的老兄弟们，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陪伴！我会永远记得咱们在艰难的岁月里是怎样的相濡以沫！加入这个集体的新兄弟们，感谢你们的鼎力相助，咱们因你的加入而更强大，更精彩！”说到老兄弟，她在人群中搜索长发的郑希，往常披毛犀总是坚定地站在她身旁，但是今天他居然不在这里……说到新兄弟时她看向袁杨并点头赞许，袁杨挥左手示意回礼。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郑希推着一架送餐车从电梯里缓缓走出来，车上有烛光、蛋糕、鲜花、香槟、巧克力……他唱着温馨的生日快乐歌走向了史云生……
　　郑希今天是西装革履，大皮鞋油光铮亮，那一头长发在脑后扎成了马尾巴，一撮山羊胡子和两撇鼠须也刮了个干干净净，比他平时“郑晓松”的风格年青了何止十岁，像一个玉面书生！大家看得出，披毛犀今天不披散头发了，这意味着他一定有什么重大的举措要走向前台……
　　大厅里的双层窗帘被拉上了，烛光在黑暗中亮了起来，大家有节奏地鼓掌，和郑希一起唱起生日祝福歌！
　　“生日快乐！老大！”郑希捧起了一束鲜花，献给史云生：“祝你年年有岁岁，岁岁有今朝！永远健康、美丽！”
　　“谢谢你！”史云生真的感动了，摘下眼镜拭泪，她自己都忘了今天的生日，郑希却还记得！可是这家伙居然祝她健康、美丽！她身体不好，药品更是常备，而且她这个从不化妆的工作狂人哪里还有什么美丽！？
　　“在我眼里你总是最美的！最好的！”郑希解释，在餐车的第二层取出一支玫瑰，然后单膝跪地，从兜里掏出来一只方形的盒子打开来，把那颗不大的钻戒高举起来到史云生的面前：“老大，你早就俘虏了我的心，这次请把我整个的人收编了吧！求你了，带我走吧！我要嫁给你！”
　　郑希的求婚太过突然，还那么从容诙谐，一定是预谋已久的！史云生想到了，可是却手足无措了……
　　“在一起！在一起！”梁春来他们鼓动起来。
　　“喂！拜托！我们一直在一起的好不！？十年了，我想睡一起……”郑希是豁出去了，嬉皮笑脸的一脸贱相。
　　“收了他！睡一起！收了他！睡一起！”梁春来他们识趣地大声鼓噪起来。
　　“你！？”一贯强势的史云生涨红了面皮，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嫁给我吧！我会一生一世待你好的！”郑希很严肃，目光中柔情似水。
　　史云生还是不说话。
　　“你还有什么犹豫的呢！？你不爱我吗！？”郑希一本正经地追问，心中有一万个担心和害怕史云生的迟疑或者不得已的拒绝。
　　“爱！但是我不能为你生小孩……”史云生的“爱”字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不是轻飘飘的而是很坚持、很坚定地说出来，然而之后就有些嗫嚅，像个犯了错很不甘心又在祈求原谅的小女生。
　　哦！史老大、史老妖居然说出生孩子那么女人味的话，咱们有没有听错！？大家都惊呆了，互相望着，张大了嘴巴！身体不好——经常熬夜熬得年青人几乎崩溃疯掉的史老大会身体不好！？生孩子——也许史老大四十三岁的年龄大了些或者她内分泌有些问题？那样熬夜不会没问题的……大家想。
　　“我知道你身体不好！谁说要孩子啦？报纸就是我们的孩子！我会帮着你，看着他长大！”郑希如释重负，轻松地把钻戒交到了史云生手里。
　　漫天的彩纸和彩带纷纷扬扬地洒了下来，郑希和史云生被包裹在大厅中间的幸福里！披毛犀突袭成功……史云生原想让张静美这样的大美女再考验考验这个老油条的！不想被他先下手为强把老大本尊给拿下了……这样想时她已经被郑希抱了起来，那头野兽真的在她脸上、脖子上拱了起来……
　　“我今生吃定你了！”披毛犀一边哼哼地拱，一边嘟囔。二十六岁甫进报社他就被叱咤风云的史云生迷住了，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冻鸡激动呀！
　　窗帘被重新拉开，大厅里突然大亮了起来！
　　回到地面上的史云生手忙脚乱，咳了一声，一脸严肃地宣布：
　　“咱们不能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各部门要乘胜追击，巩固和扩大战果！近期工作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一，尽早完成用户APP软件的开发，先在体育版试水，由郑主编牵头，袁主编通力合作，下周一之前必须完成！二、周副总编负责制订下一步的扩张计划，要求战略上可行，战术上合理，有步骤，有绩效，可操作！两天完成，周日早上八点前我要在我的办公桌上看到这份完备的计划！三、下周咱们还要组织一个大型的招聘会！签约岗位大约二百个，人事部已经完成了招聘规程和人数的相关计划！各部门派出人员配合人事部进行人才招聘，要不拘一格，包括长江的人都可以进来……但是宁缺毋滥！”
　　“两百人！”大家心里惊呼，咱们的队伍要扩大一倍多！各部门都需要补充大量的新鲜血液！大家感受到了史云生的魄力和野心，有人已经在想着亲朋好友都有谁可以来报社应聘了。
　　“赛季末中超和中甲会有很多新闻猛料！体育部要密切关注，潘岳转会事件会让应天坠入深渊还是凝聚力增强提前保级？他们本轮周日主场面对上海国通，长三角德比值得期待……扬中希望星是周六最后一轮主场面对中甲第三的北京中天国际，对方有拿三分、赚三个净胜球挤掉希望星完成绝地冲超的可能！但是可能性较小！希望星不会自己不去中超而放水让中天国际升上中超！体育部派出两拨人跟踪报道，人员由袁主编负责安排……”
　　史云生近期一定精研过国内联赛，居然将形势分析掌握的那么透彻！不过，有些方面袁杨不敢苟同：中甲除了两支升班马要绸缪着大肆扩军其他不会有太多猛料；潘岳转会事件让应天空前团结——包括可以出阵的外援马丁，现在是去年应天勇夺亚军的原班人马！他们提前保级不会有太大问题，只是德比存在变数；扬中希望星是全华班、一套主力阵容打天下，虽然成绩不错看似冲超热门，不过主力前锋胡林泗停赛攻击力锐减，后防线上门将一直是个不稳定因素，其他队员或大或小都是在有伤坚持，强弩之末未必能拿下兵强马壮、开出一亿重奖悬赏的北京中天国际！而且，史云生也算错了，希望星是领先三分、有三个净胜球在手，但是因为和中天国际之间是直接对话，所以2:0或其他只要净胜两个球的比分，北京中天国际就可以踩着扬中希望星的头颅实现成功冲超！
　　袁杨这样想着，他不会去指出史云生的错误心里却有了谱，也想好了派出的人选：周六一早他就带着吴毅、刘李程他们几个入驻扬中希望星训练基地江中岛进行赛前专访，下午到江北的毓秀体育场协助电视台现场报道和赛后采访！这边让崔玉杰带着“小白菜”组合先盯着，周六晚上他会回来跟上，周日一早还是他带队、同样的程序只是地点变了去追踪采访应天！
　　虽然这一周来体育部的工作很多又千头万绪，袁杨却能够应付裕如，史云生每每大肆表扬体育部的出色绩效，袁杨还是觉得要事必躬亲，他单身狗周末又没什么事，也不想错过大新闻，还想终于可以不用购票就能在现场看球了，而且是在贵宾席或者就在场边，爽呀！这想法如果让手下弟兄知道一定会笑死的，因为主编的薪水加上这月的业务巨奖，他却有那么小气的想法！
　　崔玉杰似乎“身在曹营心在汉”想回到财经部，“美崔”委婉地向袁杨提出过这样的想法，那么得找她的接替者了，看这次的招聘会罢，或者等张静美回来？不知道这个张大美女对足球和其他体育项目了解的怎样？面对她自己老是犯晕怎么办？据说她还不是“不太好管”是“太不好管”，自己和美女打交道又总是处于弱势！还是让梁春来过来？或者就在吴毅、刘李程、蔡东强他们几个年青人当中提拔一个？想到这些，袁杨也有些茫然了。
　　“大家还记得我的庆功宴承诺吗！？”史云生话音刚落，就听到一片齐刷刷“记得！”的回应，大家一早就很兴奋，大多数年青人中午不回去早上是穿得很光鲜着来的，他们知道史老大日理万机但是绝对言出必行！
　　“那么！中午饭由郑主编请客了，咱们大家一起到伊顿去享受自助餐，回味一下学生时代的往事！”史云生突然诡谲地笑了。“伊顿吧”是去年报社最艰难的时候在对面六中背后开的一家中西合璧型的小餐馆，生意很火。史云生一次心情烦闷逛到那里，在温莎小镇酒吧格调的环境中品尝到了地道的英伦风味。惊讶的时候看到郑希匆匆上了楼，她跟上去发现他进了经理室！郑希在英国留学的大学就在温莎小镇附近，他有厨师证，在名动天下的伊顿公学兼职做过两年中餐主厨。史云生之前在伦敦读的新闻传媒专业硕士，那时的他们时间上是错过的，但是在报社偶尔也聊起过英国的天上地下和人间百态。
　　郑希不知道史云生早就知道他的秘密，有些尴尬，听闻史云生要带着大家到他规模不大的餐馆吃大户就只有苦笑了：这老娘们也不知道为老公省钱，吃垮了怎么办！？他办这个餐馆的初衷是万一哪天报社坚持不下去，让史云生越过一条马路过来就可以做个老板娘，维持他们两个人的生计的！现在看来不必要了……史云生问过前台收银小姑娘，早知道了他的小店开张的原因和目标，不然也不会那么干脆地就接受了他的感情，郑希却不知道。
　　“那里的味道很不错的！但是不要吃太多，郑主编会哭的……”史云生看着郑希的手胡乱地挠着脖颈，又笑了：“而且，咱们的庆功宴四点钟就开始！长江垮了，咱们就不再去华东酒店炫了！改在咱们楼下的金汇酒店，但是规格提升为法国大餐！我已经联系了其他兄弟媒体，邀请了江城政界和文艺界一些头面人物，还有江大新闻传媒学院的郑院长，咱们大规模招聘新人，所以江传的美女帅哥会倾巢出动，到时可不要腆着个大肚子给我丢了脸面！他们中的精英会成为咱们的同事，他们今天也会非常在乎兄弟姐妹们的关心……只要在周一的招聘会上不太感情用事给我招个不认识汉字的笨蛋过来我是允许的……”
　　史老大今天第三次笑了，还那么幽默风趣，真是奇迹！听到她的讲话，大家一个个欢欣鼓舞，年青人在憧憬宴会上的完美邂逅或是一见钟情！有几个顾不得伊顿吧的美味跑到发廊整理下形象或者去名牌店鼓捣身行头去了！
　　晚上的宴会是觥筹交错，帅哥美女云集，非常的成功！袁杨被史云生介绍给到场的各位嘉宾，很是风光了一把。外事办的徐主任拉着他的手惋惜错过了一个大才，回去一定狠尅人事部的徐宁（他的宝贝儿子）一顿！一边给他介绍孙宛如：“你们一起实习过的，我未来的儿媳！”袁杨只是寒暄了一下，他看出前女友的目光中满是回忆和悔意！但是那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她还即将成为别人的新娘！就这样算了吧！袁杨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中午在郑希的餐馆的时候，袁杨感觉那里的味道真不错！就是定位有些不准，高雅的环境起了“吧”的名字，西餐厅却又有中餐，价位档差很大有需要预约的主厨大餐还有普通的自助餐，经常赠送酒水却不提供给学生……所以，他们看到店里有外籍人士，也有六中的学生！墙上还挂着一幅少年全身照：伊顿的燕尾服，肩上有一件小披风！看着也不像郑希的旧照……
　　郑希看袁杨很专注，于是给他讲了少年的故事：这是六中的学生叫吴国豪，现在高二的学霸级人物，暑前江城市统考全市第三名！小家伙聪明，就是爱踢球喜欢网络游戏，经常翻墙头跑出来玩，当然成绩也很糟糕！去年的时候，郑希的小餐厅刚开业没什么生意，好几次见到吴国豪翻出来跑出去，终于有一次忍不住叫住了他，说你可以听我说说话吗我请你吃大餐！小家伙很机灵也胆大觉得反正没什么事情就答应了他。于是，郑希一边给他做大餐还看着他吃一边和他聊伊顿，聊的时候就给他翻照片、看视频，这样聊了有几次，吴国豪心潮澎湃，郑希说你如果能让我满意我就送你去伊顿的SUMMER SCHOOL亲身感受看看！小家伙真的是立地成佛的节奏，收了玩乐的心思在学校里狂飙突进，从一个差生、问题生一跃成为最优生，暑假考试拿下全区第一，让身为普通三星级高中的六中校长和全体师生为之骄傲和震撼！吴国豪的爸妈激动地来餐馆登门拜谢，说儿子书桌上贴着“我要成为伊顿生！”的座右铭，他的出色全靠了郑先生的鼓励。真是无心插柳，郑希的伊顿吧名声大噪！许多家长慕名而来，六中也邀请他到校园里讲座讲伊顿。后来，他通过关系和网络联系了伊顿的夏校收取一些中介费用，吴国豪是免费的那一个也是获得夏校优等生标志披风的那一个！第一批的男女生20个人从伊顿夏校回来以后，就读学校纷纷告诉家长孩子的学习状态和学习劲头像开足马力的小火车，根本不需要老师的督促！郑希的伊顿夏校中介项目如今比他的伊顿吧还要火，他只好聘了一个业务经理来专门运作这件事情。
　　袁杨津津有味地咀嚼郑希的故事，赞叹之余也想：这样是不是就错过了一个职业足球运动员或者网络游戏高手了呢？不过，郑希告诉他，吴国豪还是踢足球而且踢得很好，他去看过一场比赛，场上最自信、以身作则还能指挥队友战斗的那个人就是吴国豪！因为伊顿不反对体育还很重视体育，强调体育运动可以增强伊顿人的体魄和同学之间的互相尊重、团结合作、集体责任感和荣誉感。
　　如此说来袁杨就只有点头了！正在那时，潘又朵的电话过来：“二哥！你们明天去江中岛吗？带我一起！”然后，袁杨还没来得及思考答不答应，小妮子就不管不顾地挂断了电话！